【啊,大概這就是人生吧。】
小瓊峰,丹房前。
李長壽躺在專屬搖椅上,眼中眺著那片星海,角掛著恬淡的笑容。
道袍破破爛爛,渾焦黑起皮;
長髮被天風吹出了上輩子老家非主流的蓬鬆,也就那份奪天地造化之英俊,沒有被天劫砸臉所耽誤。
嘖,劇本果然是這麼寫的。
師妹的天劫,威能傾瀉在他上。
裡的九轉金丹也沒用上,畢竟只是源自於一場長生天劫的天罰之力,他這幅板勉強還行,經得起折騰。
靈娥……
剛過天劫,悟太多,自是閉關去了。
看之前那得意的樣子,應該是想調戲調戲他這個師兄,也就是悟不住,被直接拉悟道狀態。
此時靈娥就在地下室中悟自大道,時不時的嘿嘿輕笑,讓李長壽不得不擔心自己稍後‘純節不保’。
此刻洪荒的輿論風向……
簡直沒眼看!
【道祖親自顯靈,爲太白金星的心小師妹渡長生劫保駕護航,親口承認太白金星是自己孫婿!】
這種匪夷所思又嚴重歪曲的消息,已是在天地間傳遍了。
若非李長壽故意做出一幅重傷的模樣,對著周遭拱拱手,就帶著靈娥回了小瓊峰、開啓太白宮重重陣法,現在自己這裡必是門庭若市、人山人海……
老規矩,傷沒多深,疼是真的疼。
師祖這是在一記記雷霆上……抹辣油了吧?!
三界的傳聞,只能任憑他們傳下去。
這波,李長壽也不敢多做什麼的,畢竟道祖親自下場算計,自己做多錯多,當個‘沉默的當事人’、‘冷漠的旁觀者’就夠了。
道祖在第幾層?
正如道祖此時所在的位置——天外紫霄宮,真·洪荒天地的大氣層!
稍後,帶靈娥去六道迴盤看看吧。
按后土娘娘此前所說,保守估計下,師父的魂魄此時應已甦醒,看到靈娥長生了,應該開心的。
另外,師父的魂魄在六道迴盤修補了這麼久,自是也得了不好。
“姜子牙……”
李長壽擡手遮在額頭,讓心緒歸於寧靜,上的焦黑皮自行飛起、化作灰燼消散,其下又長了新皮。
金仙,長生。
自己以後對靈娥的態度,也要有所變化了。
於是,李長壽將記憶中那些,關於剛山幾年的畫面盡數散掉,稍後重新認識下自家小師妹。
想跟自己談,那就正式些,多製造一些非師兄師妹的記憶片段。
後續,李長壽打算休息幾日,就繼續此前要做之事。
【請玉帝與自己外出走走,視察下三界之中生靈現狀。】
總是要做點太白金星的本職。
但也不知,是註定要玉帝多等等,還是各種事趕一起了,李長壽調整好狀態,剛想翻而起,突然就有些心來。
有人在呼喚他的紙道人現!
李長壽推算一二,迅速鎖定了留在玉鼎真人側的一隻老版紙道人,心神立刻落了過去。
仙識尚未展開,李長壽就到了幾道悉的氣息。
玉鼎、太乙、楊戩、黃龍真人。
【本排名與個人實力無關,如有巧合,純屬巧合】
這怎麼了?
李長壽先製造出許靜,紙道人從玉鼎真人袖中飛出,化作剪掉鬍子後的趙公明模樣。
這紙道人,還是當年爲了安排楊戩,故意設計的假份。
“長庚!”
黃龍真人眼前一亮,立刻向前邁出兩步,口中喊著:
“你快來看看吧!出事了今天!”
李長壽額頭掛了兩個問號。
玉鼎真人嘆了口氣,又扭頭瞪了眼太乙真人,明顯火氣上涌。
【一襲紅袍上穿,話由我不由天】的太乙真人,此刻竟是低頭長嘆,目中略帶失落,眼底流出一二慨,喃喃道:
“報應,報應啊。”
若是換做黃龍真人剛來此地,遇到這般形,頭頂八會長滿蘑菇。
但,李長壽此刻已是完了報採集,推導出了事經過。
真相,只有一個!
“靈珠子師侄是否因我師妹度長生劫之事心有些低落,回來乾元山想找太乙師兄開導幾句,結果太乙師兄說錯了話,中了靈珠子師侄的傷心事?”
玉鼎、楊戩老老實實點頭,黃龍真人眼中滿是震驚。
“現在天機不是被屏蔽了?長庚你咋知道的?”
太乙真人擡手輕輕打了自己兩下,“貧道這張啊!”
李長壽看了眼陣法籠罩的府,皺眉道:
“師兄你說什麼了?”
“其實也沒說什麼,”太乙真人苦笑道,“就是……”
…
兩個時辰前,乾元山上。
‘唷,乖徒弟怎麼想起回來了?’
太乙真人笑地走出府,看著在門前發愣的靈珠子,調笑道:‘跟你的好兄弟玩煩了?還是想念爲師了,特意回來看看呀?’
靈珠子嘆了聲,起對太乙真人做了個道揖,行弟子之禮,而後就垂頭喪氣地坐回崖邊青石。
‘怎了?’
太乙真人納悶地問著,‘心不順?莫不是,那小玉兔有了其他好兄弟?’
‘師父……弟子這瓶頸到底該如何度過?
明明只差一步就可面對金仙劫,哪怕是讓弟子在金仙劫中碎骨,也比如今這般不上不下……’
‘哎!說什麼傻話!’
太乙真人笑道:‘修行這種事,怎麼能以快慢論上下?厚積薄發、大晚的例子,在洪荒中很常見。
你距離長生只剩一步,怎麼能這時前功盡棄?
再說,就算你長生不了,師父也會盡量幫你延續壽元,那不是還有你長庚師伯?蟠桃什麼的,幾百年給你續上一次,跟長生不一樣嗎?’
‘並非是這般,師父,弟子不畏命短,只畏庸碌!’
‘傻徒弟,’太乙真人笑道,‘有時候不要去跟人比,自己過的自在就行了。
仙生呢就是這樣,每個仙人際遇不同,機緣不同,自更不同,所以就也不同。
有時候呀,你不努力,就不知道與別人的差距,不進,就不明白自己會失敗在哪裡。
現在你完全可以打著瓶頸的由頭,安然地不去努力,天天跟你的好兄弟們玩耍,這不自在嗎……誒,你去哪?
怎麼還哭上了?
爲師是在勸你開心點,說不定瓶頸就解……別哭啊乖徒弟!爲師說錯話了!’
…
“貧道就說了這些。”
乾元山,府前。
太乙真人講完這些,側旁李長壽滿臉無奈,玉鼎真人仰頭長嘆,黃龍真人淚流滿面。
這黃龍嘆道:“師弟你說的對,說的太對了!
貧道要是當年不去努力,安然躺在池子裡游來游去,肯定比現在更安逸!”
李長壽忙道:“黃龍師兄,此事不能一概而論!”
玉鼎真人黑著臉罵道:“有你這般教徒弟的嗎?不努力不知道差距!
你!你!唉!”
楊戩在旁低聲道:“靈珠師兄心底本就有疙瘩。”
“對啊,”太乙真人雙手一攤,“貧道本就是想用這般法子,幫他化解這顆疙瘩嘛!”
李長壽擡手眉心。
靈珠子就是因爲這事,一氣之下想不開,轉世重修再來過?
這反倒是讓李長壽暗自鬆了半口氣,本以爲靈珠子會有什麼大劫的他,也總算能幫上點忙了。
靈珠子爲何轉世哪吒?
這個問題,李長壽很早之前就在思考,得出來的可能都繞不開天道。
按天道的作風,大概率是給靈珠子安排一段險,損了道基、虧了元神,而後不得已被太乙真人送去轉世重修,做了‘小英雄’。
故,李長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派靈珠子外出。
雖然真的發生這種事,那也是天道蓄意安排的鍋,但李長壽不願靈珠子之損應在自己上。
畢竟是自己較爲欣賞的師侄,相的時日也不算短了。
可另一方面……
有些矛盾的是,李長壽的計劃中,哪吒也是必須安排上的,他又不能去阻止靈珠子遭劫。
現如今,如果可以確定,靈珠子真的是因自瓶頸,外加他師父太乙真人的刺激,選擇轉世人、再修一遭,那李長壽也不必多糾結什麼,全力相助就是。
玉鼎真人突然開口道:
“靈珠子的道心在萎靡。
若耽誤的時辰一長,必然會折損道行,虧損心境。”
楊戩在旁問:“現如今,沒有什麼補救的法子了嗎?”
李長壽輕幾聲,擡手對著靈珠子所在的府房間一抓,衆仙頓時聽到了靈珠子的聲聲低喃。
“師父說的對……
我努力這麼久,就是不肯承認自己跟他們的差距。
我只是一顆珠子,一顆沒什麼靈的珠子……”
“這!”
太乙真人不由急的來回踱步,“貧道這張,貧道這張唷!這可怎麼辦是好!
長庚!
長庚你辦法多,快救救這孩子吧!”
李長壽皺眉道:“師兄,我知你疼靈珠子,但也該有個限度,你這話說出來正中他道心。”
“要不,抹掉部分記憶?”
玉鼎真人慎重地給出了這般意見。
“那不像話,”黃龍真人嘆道,“而且就算抹掉記憶,也抹不掉靈珠子師侄的心結。
咱們今日聚在此地,不正是要想出辦法,幫靈珠子師侄突破瓶頸,恢復自信。”
“一起想想吧。”
李長壽溫聲道了句,隨後便開始來回踱步。
幾位仙人也站不住、坐不穩,一同在旁走來走去。
很快,李長壽道:“凡人問診還講究先問病因,咱們這般幹想,很容易想偏了路。
不如先探明,靈珠子修行到底在何出了問題。”
“這個……”
太乙真人有些言又止,但立刻點頭答應:“大家一起看看也好,說不定有什麼新發現。”
李長壽道:“楊戩師侄,先去襲下靈珠子,將他打暈封,莫讓他知曉咱們出手幫他診斷,不然他心底更不好。”
“是!”
楊戩下意識抱拳行禮,搖化作了一隻蝴蝶,撲閃撲閃闖了太乙真人的府中,混陣法……
頃。
“哎呀,啊!”
“走,”李長壽打了個手勢,幾位仙人迅速,將昏迷過去的靈珠子圍了起來,一陣研究。
整個研究持續了半個時辰,將靈珠子的問題研究的十分徹。
先天不足,道基有缺。
這並非是傷或是修道走錯了路,簡單來說,是靈珠子作爲生靈,本有道基上的缺陷。
他本爲一顆靈珠,且化形時沾染了後天氣息,已非純粹的先天生靈,本跟腳雖不低,卻也不算太高。
與東海邊的那顆居補天功德、由媧娘娘親手煉製的補天石相比,確實相差甚遠。
靈珠子之所以卡在瓶頸,也是因先天不足,無法圓滿,故無法引天劫降臨,從而摘下長生道果。
“唉,”李長壽嘆了聲,其他幾人盡是嘆氣。
找到了病,其實已能對癥下藥。
他們各自對視一眼,看到了各自眼底的默契。
李長壽道:“看樣子,各位師兄和楊戩師侄都有法子了。”
黃龍真人一時興起:“不如,咱們把各自的法子同時說出來,看是否一致。”
這五個老爺們同時點頭,各自對視幾眼,李長壽打了個手勢,幾人同時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