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庚,這次所獲如何?”
太白宮,李長壽本前腳剛回小瓊峰,玉帝化後腳就至,著實讓李長壽不得不多想。
他可是故意讓金鵬落後半個時辰,自己暗中先趕回來的。
玉帝陛下這是代天道來警告自己——小樣兒,你一舉一都在本天道的注視中?
李長壽看著面前的荃峒元帥,還在思考要不要試探幾句,荃峒又問:
“通天師兄可尋到了混沌鍾?”
李長壽心底暗自鬆了口氣,心裡的大石落下了大概三分之一。
“尋到了,但混沌鍾抵死不從,也知截教教運之中有太多業障,難以鎮,還在跟通天師叔僵持。”
心底卻是暗道抱歉,無法將此事實相告。
好在結果不會有什麼差別。
荃峒問起李長壽在混沌海的趣事,李長壽說起自己回來時,用氣之法看到了五部洲上懸浮的殺劫之劍。
“大劫運轉,已是到了即將發之際,”荃峒笑著拍拍李長壽肩頭,“後面就要看你了長庚。
我知你力頗大,單單只是道門三教之間的均衡,就讓你費盡心思。
還要提防西方教算計,要爲天庭選拔正神。
唉,每每想到,我將所有力都放在你上,心底也頗爲疚。”
李長壽含笑搖頭。
玉帝陛下明顯想多了,想多了。
“陛下不必擔心,小神自不會讓天庭失,”李長壽道,“封神榜在天庭,那封神金柱也在天庭,主權其實全在咱們手中。
道門三教之中,小神……我也有一些友人,只不過他們劫的可能並不算太大,都是聖人親傳,哪裡那麼容易上榜。”
荃峒笑而不語,淡定地岔開話題,與李長壽這紙道人去了大殿的專屬角落。
燒烤、蹲坐、談天地大勢。
小瓊峰上,李長壽的本躲回了地下室,突擊檢查了下靈娥。
正抱著師兄抱枕呼呼大睡的某丸子頭,全然不知自己爲什麼會被人蓋上薄被……
明明仙人並不會著涼。
李長壽看著牀圍睡的師妹,那張俏臉毫無瑕疵,此刻竟是那般乖巧可,於是心底泛起了濃濃的憐,拿出一面石板,刻上了一行大字,用仙力將石板懸浮在面前。
只要檢測到睜開雙眼,石板就會閃爍亮,讓看到上面寫著的一行大字:
穩字經再三萬六千遍!
而後這石板會輕輕砸一下的腦殼,幫助迅速清醒。
對小師妹的關懷,自是不能落下。
其實仔細想想,這麼多年自己一直在外奔走,靈娥在天庭猶如天道人質,心底確實是有幾分愧疚。
靈娥的金仙劫,如果道祖老爺不給開點後門,那就……
太過分了。
此時的凌霄殿中,金鵬正單膝落地,將天魔尊者的靈核獻給玉帝,講述著自己與四梅將軍在混沌海的小故事。
玉帝陛下自是褒獎了金鵬一番,親自下令,將天魔尊者的靈核封,鎮去幽冥界迴塔之下。
這也算是正式開了一個先例,今後天庭但凡需要鎮妖魔,第一時間都會考慮到,有天道序列靠前位置大佬鎮的迴塔。
【幽冥界迴候補迴塔,玉帝認證、太白信任,實乃鎮妖魔、居家旅行首選之地!天庭·地府宣。】
某對主僕:……
隨著天魔尊者靈核被鎮封,此事也算暫時告一段落。
截教那邊並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混沌鍾迴歸天地之事,應該是被通天教主一力遮掩住了。
找了個機會,李長壽回太清觀送歸太極圖、乾坤尺與離地焰旗,塔爺已了他的必備法寶伴。
雖然知道這些事瞞不過自己老師,李長壽還是將混沌海中的形詳細稟告了一遍。
太清聖人對此並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應當說,太清聖人極對世間之事發表看法,似乎比起這些三界大事,這位面容枯瘦的老道,更在意大徒弟和小徒弟【各自】的婚事。
於是,這對師徒進行了長達兩年的親切聊天,三十多句話語中,十八句是在問大法師與孔宣。
在老師口中,李長壽這次得到了一個關鍵訊息——大法師爲何嗜睡。
其實是與大法師當年修道出差錯有關,當時的大法師並非走火魔,甚至是走在了與‘走火魔’完全相反的修道之路上。
這條路的重點,是放棄自、與道相融。
太清及時出手,將本該化道的大法師救了回來,而自那之後,大法師有了堪稱聖人之下第一的道境,卻經常會力不足,喜歡在睡夢中與大道徜徉。
換而言之,大法師對道之外的所有事,都是興致缺缺。
太清聖人爲何會說這些?
自是在封神殺劫正式落下前,給了李長壽一個小任務——幫大法師尋回【興致】。
老師下令,李長壽自是不敢推辭,也就將此事記在了心上。
度仙門固元藥大師傅……呸!
人教大師,又要開始攻克‘船新’課題了。
李長壽離了太清觀,又跑去兜率宮中,找小金小銀討了些珍貴靈藥,就一頭扎回了小瓊峰丹房中。
這次,他要大幹一場!
不只是琢磨出,能影響到大能高手七六慾的丹藥,還要爲封神殺劫增加一批丹藥儲備,以備不時之需。
今時不同往日,李長壽需要寶材靈藥已是不用自己再去用靈石搞。
近可去找天宮管家東木公,在天庭寶庫中隨意拿取;
遠可直接下令,用天兵天將、仙盟、臨天殿、龍宮、地府等勢力,迅速爲自己找到一些罕見的藥草。
當然,李長壽大多是用前者,他自也很注意‘權用’的問題。
頂多是讓白澤、金鵬跑跑,幫自己搞點藥草回來。
說起煉丹,就不得不提李長壽的均衡大道對丹藥藥均衡的獨特效果。
煉丹的過程,就是讓藥草原材料的藥達到某種均衡的過程;
李長壽丹道造詣本就不低,又有老君煉丹悟和均衡大道雙重外掛,雖然此時礙於自道境,無法煉製出九轉金丹,但八轉靈丹已是可以量產。
這一次大煉丹,持續了整整三十三年。
爲大法師煉製的一套丹藥,已然大功告。
接下來,就是如何用的問題了。
李長壽招來敖乙,將幾批丹藥分別送往玉虛宮、碧遊宮,三仙島、峨眉山羅浮、乾元山、玉泉山。
щшш◆ ттkan◆ C○
待敖乙回返,言說各家反應,李長壽含笑點頭,道一句:
“敖乙,這次陪我外出走走吧。”
敖乙一愣,立刻回道:“行,咱們去哪走?”
“安水城。”
李長壽了個懶腰,這紙道人化作紙人模樣,本自殿後而來,一青藍長袍、束著流雲髮帶,一如當年。
半日後,安水城城外,一風景優的緩坡上。
向海看,海雲目不暇接,只是一些水汽升騰凝的普通白雲,都能有諸多變化,讓人浮想連天。
向城看,繁華大城年年相同,單個凡人的悲歡離合似是不值一提,又似是這浮華大世中的一抹彩。
敖乙有些預,自己被教主哥哥喊出來,又來到了當年海神教海神大典他們相遇之地,絕對是有大事。
果不其然,李長壽負手走了一陣,溫聲道:“敖乙,龍族如今,可安穩否?”
敖乙笑道:“託教主哥哥的福,龍族如今已安穩了。”
李長壽扭頭打量著今日的敖乙,渡過金仙劫後,敖乙關於那【冷麪老道】的心結已是解開,人形時已如正常青年的修長形。
“以前你不長了,喊教主哥哥順耳的,現在怎麼怪怪的。”
李長壽笑道:“莫要加教主,也莫要提哥哥了,你直接喊我一聲兄長,我稱你一聲名諱就是。”
“嗯,兄長。”
敖乙撓撓頭,嘿嘿笑了聲:“都聽兄長的。”
“你剛纔說,龍族安穩了,”李長壽道,“但敖乙啊,龍族是安穩了,天地卻因龍族安穩,而有些不穩了。”
敖乙沉許,問道:“兄長是在說,龍族近年來出的那些事?”
“嗯,”李長壽嘆道,“我此前雖想到了會有這般反噬,龍族久安之後,原本一些未能革除的舊疾就會發作。
但沒想到,事會嚴重到這般地步。
給。”
一枚玉符落在敖乙手中,敖乙眉頭皺,注視著玉符中的容。
一條條、一幕幕,都是近百年來,四海龍族、於南洲執掌一方水事的龍族,所犯下的大罪小過。
主要是以調戲人族子、男子,將人族當做海族那般,更有巧取豪奪又棄之敝履之事。
此前天庭已針對這些形懲了一批龍族,但明顯,力度不夠,龍族並未長記。
又或者,是故意變本加厲,與天庭暗自較勁。
李長壽嘆了口氣,緩聲道:
“自傲,自滿,覺得自己是龍族就高其他生靈一等,將統治海族的那一套搬到了地上,以爲不殺人、不吃人,就沒有什麼過錯。
我都不用去龍族各探聽,也能大概知曉,如今龍族的風向爲何。
是不是有龍會說,這天庭都是靠龍族撐起來的,我這個太白金星若無當年龍族相助,如何能起勢?
可敖乙,龍族與我,算是互惠互助、各取所需,龍族幫了我許多,我以數倍奉還。
對龍族,我自認並無虧欠。”
敖乙面慚,低頭道:“兄長給予我們龍族的,遠比我們能還給兄長的多。
若無兄長,龍族早已如那些上古大妖、鴻蒙兇,被西方教聖人強,而後葬在天罰之下。
兄長對我龍族……已是仁至義盡。”
“天庭要構建的秩序,不需凌駕於天規之上的特權。
龍族遠古業障未散,而今腐朽之風、奢靡之風難難止,私慾膨脹,是會吞噬掉你們一族最後族運的!”
李長壽定聲道:“若龍族再不做點什麼,那斬龍臺高懸的斧刃,可就要如此斬下了!”
敖乙面有些蒼白,抿著脣不發一言,手中玉符幾乎碎。
他突然雙膝跪地,帶著許哭腔:
“兄長,是我沒用!
我本以爲自己只需做好表率,龍族風氣就可扭轉。
我本以爲他們被天道約束,就能放下陳年舊夢……可,可我如今已不知該如何做是好!”
李長壽長嘆了聲,揹負著雙手,看著海面上那些隨風飄搖的雲朵,將第二枚玉符放在敖乙面前。
“將此親手給你父親,讓你父親做好這次劫流的準備。
這裡面,已是我所見,龍族唯一的機會。
變革,若無流,如何銘心?”
敖乙握住玉符,擡頭看來,卻只是見到了李長壽那漸漸消散的背影……
他低頭出了會兒神,也不敢去看第二枚玉符中的容,直接化作龍,鑽浩瀚無垠的煙波中,就此消失不見。
岸邊,李長壽的影再次凝,微微搖頭。
最後再幫龍族一次,是第一層。
鞏固天庭神權、讓龍族無法對天庭形威脅,是第二層和第三層。
主掌控龍族帶來的變數,將這部分變數抹除,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是較爲重要的第四層。
至於第五層……
封神劇本·哪吒篇,此時就已安排上了。
……
難得本來南洲一趟,李長壽自不會只做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