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接引聖人傳聲,著聖人道韻,李長壽暗自挑了挑眉頭,也有些驚訝。
沒想到這次出來的不是準提聖人,而是接引聖人。
莫非,是因準提聖人被老師……
呃,不多想,聖人就是聖人,被打了道行那也是聖人,不可小覷,不能不敬。
前方,衆西方教弟子左右讓開一條通路。
李長壽扭頭道了句:“各位將軍且在此等候,照顧好卞副統領,我去拜見下聖人師叔,言說此事之利害。”
衆將齊聲應諾。
趙公明還想跟李長壽一起,左右也好有個照應,卻被李長壽用眼神勸住。
他此去,有九七點五的把握,不會有任何危險。
也非壽膨脹了,覺得自己可以直面聖人;
相反,這是他現在最穩妥的選擇,儘量減天庭耗損、保留天庭元氣,且避免與聖人起直接衝突。
紫霄宮中,道祖不追究鴻蒙紫氣之事,卻提及封神大劫後,許諾李長壽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這言外之意總共有幾層,最淺顯的一層,就是讓李長壽繼續扶持天庭,在天地間建立起完整的秩序,輔佐玉帝就三界至尊之位。
此前大張旗鼓除妖震懾三界也好,今日來幫靈山修剪枝葉也好,都是李長壽在對道祖老爺表達自己的態度。
他……
不來,不搞,一心退休,提前下班。
這些,在李長壽去紫霄宮前,都已做好了盤算。
直接將天庭推到大興的位置,靜待封神大劫各部正神落穩,天庭就會高懸飄——無懈可擊。
再者,他自混沌海回返,去紫霄宮這事,應該瞞不過西方教兩位聖人。
從紫霄宮出來就大刀闊斧、高歌猛進,也就可當做,是道祖給自己下的命令,西方教聖人想要出手,都要考慮清楚是否會承道祖的怒火。
李長壽心底暗歎。
本來,他自混沌海歸來,第一件事就該去太清宮中問安,稟告老師自己在混沌海的遭遇。
但、可、這……唉,一言難盡。
老師的話太疏,李長壽擔心自己一去就是十年八載,倒不如先把天庭心腹之患解決,再一同去找老師稟明。
距離最後的封神殺劫還有大半個商國國運,此時解決了靈山、妖族、三千世界的威脅,自己接下來數百年就可安心修行、多做佈置,將心花費在修行,以及安排封神上。
穩一手,後面再去媧娘娘那裡蹭個時停神通,給自己多一些修行參悟的機會。
且說眼前之事。
李長壽緩緩吸了口氣,似是在努力保持淡定,方纔向前走衆西方教聖人弟子的‘包圍圈’中。
他心神繃,元神之上的玄黃塔飛速旋轉,仙識化作一縷縷線纏繞在周。
但凡有任何風吹草,他天庭普通權臣太白星君,就會用自己的神通告訴他們!
什麼,纔是專業遁法、正版天神!
行過十數丈,李長壽突然頓住腳步,笑道:“靈山之景倒也頗爲雅緻,各位不介意我將聖人道場的形放送出去,讓天庭仙神長長見識吧。”
不等靈山衆老道回答,李長壽已是將幾隻銅鏡懸浮在周,提著拂塵,繼續緩步。
山門前的衆天將有樣學樣,紛紛出自己的銅鏡,觀看者有之、直播者有之,將一面面銅鏡的鏡片,對準了靈山衆道者。
靈山衆:……
爲何有被冒犯之。
天庭。
“星君大人開直播了!”
“靈山,星君大人進靈山了!”
“這是已經打進去了還是已經打完了?靈山敗了嗎?”
“有生之年能見證這般大事,當真無憾了。”
些許吵擾聲中,自天門至下三重天,自凌霄寶殿守殿將領糙的掌心,到瑤池仙子那的寬袖;
李長壽在靈山中漫步而行的畫面,被一雙雙眼睛注視著。
凌霄殿,玉帝閉目養神,角帶著淡淡的微笑,下方幾位老臣各自端著銅鏡,有些張地注視著鏡畫面。
玉帝的化自是親臨靈山,不過此時躲藏在衆天將中,並未面罷了。
一位老神仙笑道:“這靈山之,修整得倒是不錯。”
“被清源妙道真君砸了一次,重修自是要比之前順眼許多。”
木公笑道:“咱們莫要多說這個,不妥。”
其他幾位天庭老臣笑而不語,繼續觀鏡中畫面。
李長壽溜溜達達、逛逛悠悠,走的不不慢、行的不急不緩,努力回憶著上輩子公園遛鳥老大爺的風姿,只是自覺欠了點火候。
路過地藏和諦聽曾經的專屬小角落,走過那白玉砌的噴泉靈池,到得了靈山主殿前。
似乎是爲了凸顯西方教的‘貧瘠’,這靈山大殿有些其貌不揚,整是用灰巨巖堆砌而,但各邊角細節又似有諸多寶,其佈局也十分考究。
接引聖人的影,就坐在大殿正中,背後是西方教二聖的神像,只不過連同這神像在,殿各都被一層金迷霧籠罩。
聖人道韻在各流轉,清正有序,又蘊含天地至理。
李長壽調整了下銅鏡角度,不敢去照聖人真容,在殿前做了個道揖,而後邁步,走了三步後又做道揖,朗聲道:
“天庭太白星君兼水神李長庚,見過聖人尊駕。”
言罷不等接引開口,自行長而起,端著拂塵、面微笑,溫聲道:“此次奉玉帝陛下之命,來靈山找尋那兇人彌勒,未有冒犯聖人尊駕之意。”
接引道人雙目半睜,緩聲道:
“冒犯與否,各自心明;
李長庚,你說我那徒兒犯了何事,天庭爲何定罪,又如何定罪。”
“這個……”
李長壽沉幾聲,反問一句:“師叔當真不知?嘶,我本以爲您知道的。”
“於貧道面前,不必如此裝瘋賣傻,”接引微微皺眉,手掌拂過,周遭那些金迷霧閃耀起淡淡金,將此地與三界隔絕開來。
李長壽的銅鏡瞬間斷了信號。
“師叔您這是何意?”
李長壽後退兩步,目中帶著幾分警惕,低聲道:“弟子今日來,是抱著最大的誠意,師叔您莫非是要……
天道庇護小神,師叔還請三思。”
說的就跟即將失一般。
接引聖人道:“你我今日相談,外人不必知曉。”
李長壽正道:“天道知,老師知,師叔你我知,事無不可對人言,師叔您品行高潔,弟子也無虧心之事,何必這般遮遮掩掩?”
接引聖人微微瞇眼;
李長壽含笑低頭,形似有些佝僂,但目中一片安然。
“善。”
接引道人溫聲道了句,周遭金迷霧消散,李長壽的銅鏡再次與天庭轉播銅鏡相連。
只不過,若外人探查,只能見李長壽的影,接引聖人依然是一團迷霧。
接引聖人擡手引來一隻團,落在殿門附近。
李長壽道謝後盤座,而後開門見山,笑道:“師叔,不知您對靈山大師兄彌勒瞭解多。”
“你是在盤問貧道?”
“不敢,只是一點小疑,”李長壽自袖中拿出了三隻留影球,依次擺在面前,球浮現出了三幅畫面。
第一幅畫面,先是出現了一口古,古擺放著簡單的桌椅,其上散落著一縷縷靈塵。
所謂靈塵,乃是固化的靈力凝的細小末,非數十萬年之上的歲月無法形。
此地顯然有些年頭了。
畫面轉,顯然是拿著留影球的那人看到了什麼,帶著留影球走了過去。
側旁的石壁暗藏機關,打開一道暗門後,尋到了一方小小的寶庫,其堆滿了只有遠古才能尋到的寶材,而最顯眼的,卻是牆壁上的一張畫像。
畫中道人微胖、角帶著淡淡微笑,雙眼也隨著微笑瞇了起來,給人一種和藹親切之,上的玄道袍格外顯眼。
面容、神態,都有七分像彌勒。
隨後畫面慢慢轉,那些寶材被收了袖中,而後慢慢退離了這古。
可當視界拉遠才發現,這古竟是在鯤魚背部……
第一幅留影球的畫面悄然消散。
靈山之上一片死寂。
李長壽問:“突然想到這事也不太妥當,要不,師叔咱們關上門,弟子聽您訓誡?”
接引聖人雙目睜開,面無表地看了眼李長壽,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師侄這話也有幾分道理,就這般吧。”
“聽您的,”李長壽笑了笑,手指點向了第二顆留影球,將其所記畫面很快呈現了出來。
這次,出鏡的‘李長壽’,自是玄都大法師或孔宣假扮的。
鯤鵬的元神漂浮在‘李長壽’面前,渾散發著淡淡流,只是元神就長過了十丈,不斷髮出一聲聲嗡鳴。
‘李長壽’雙手結印,將鯤鵬元神封住,低喝一聲:
“搜神大法!”
鯤鵬元神周遭涌出一縷縷流,‘李長壽’擡手捉住其中一縷,手指碾開,面前出現了又一幅畫面。
【黑‘彌勒’自鯤鵬府飛出,仰頭大笑三聲,負手遁混沌海中。】
畫面戛然而止,李長壽將第二隻留影球摁住,暗自觀察著聖人的反應。
聖人面容完全看不出喜怒,這讓李長壽頗沒底。
一直不給他反饋,就很容易走錯了路。
“師叔,這第三幅還要看嗎?”
“不必,”接引道人微微搖頭,“此事應當有所誤會,貧道對彌勒知知底,那鯤鵬或許有意誣陷。”
李長壽點點頭,正當所有人以爲李長壽會‘據理力爭’,靈山出彌勒時,李長壽突然話鋒一轉,正道:
“我也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鯤鵬乃是上古妖師,遁混沌海是在上古末期,若是與彌勒道友有些仇怨,故意以此事誣陷,也並非沒有可能。
這般。”
李長壽話語一頓,將面前三顆留影球擊碎,笑道:
“我將此毀了,師叔讓彌勒出來對質一番,只要他能證明自己並非假冒弟子、襲殺天兵天將的兇人,弟子立刻帶人退走,改日登門致歉。”
接引緩聲道:“彌勒並不在山中。”
“不可將他召回嗎?”李長壽關切的問著。
“他外出歷練修行,應不在洪荒天地間,”接引道,“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罷,他日彌勒回山,貧道自會讓他去天庭解釋清楚此前諸事。”
李長壽沉幾聲,目有些爲難:
“這,恐怕有些不太妥當,玉帝陛下震怒,死活讓弟子給個代。
弟子爲天庭做事,也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天庭局面來之不易,若因彌勒之事而損壞了天庭威,讓天兵天將人人自危;
玉帝陛下與我們這些天庭做差的,前面諸多辛苦,當真是白費了。”
“星君待要如何?”
“您喊弟子名諱就可,”李長壽笑道,“不如讓天庭衆兵將,在靈山上下搜查一遍。
只要確定彌勒不在靈山,我也能回去妥善差。”
搜查靈山?
靈山衆道者變了面,天庭各位將領雙眼放,有幾人甚至呼吸都重了兩分。
什麼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笑裡藏刀、虛晃一槍?
太白星君明面上是來找彌勒的不痛快,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彌勒上,卻突然後退一步,手中亮起真正的斬龍劍,劍鋒指向了躲藏在靈山的衆兇、妖!
這纔是天庭包圍靈山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