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對方合擊的威力著實不弱。

人影、人影、還是人影。

道兵源源不斷，殺之不盡，但自己的氣、氣力，卻在被道兵不斷損耗。

主修很難依靠丹藥恢復氣力，楊戩心底不斷計算、不斷前衝，帶著漫天人影、帶著漫天道兵炸出來的飛灰，一步步近東天門！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楊戩前方豁然開明。

道兵退了？

已經有些麻木的楊戩，立刻向前衝出數百丈，但很快就被壁阻攔，又是一大批道兵蜂擁而來。

殺完一批，還有一批。

黑夜白晝，接連替。

大戰十數個晝夜，驚四方高手，但無人可靠近天庭東天門數萬裡方圓。

東海之下潛伏著的大批龍族高手，也將自威，朝著四面八方遠遠盪開。

連天大戰中，楊戩形始終未倒。

袍未染，卻破損；

長槍未見裂痕，掌心在微。

一點點前行、一次次揮槍，楊戩終究走到東天門之前，距離那白玉大門不過千丈距離。

背後，是被他突破的三十九道道兵防線，被他親手砸毀的六十餘座大陣。

前方人影一空，楊戩繃的心絃只是略微放鬆了半分，便突然形踉蹌。

他拄著長槍勉勵維持，沒在空中跌落下去，但腳下不穩，雙漸漸彎曲，逐漸失去力氣。

極限……

這就是自己的極限。

楊戩心底輕嘆，但眼神、道心沒有毫搖。

他拄著長槍，吸了口氣，形想要再次站起，又只是勉強拱起腰背。

“楊戩！”

一聲急切的呼喊聲自前方傳來，楊戩那已近乎枯竭的仙識所見，曾有一面之緣的龍吉正駕雲前來，手中提著寶劍。

，也是來阻攔自己的嗎？

後方有大批道兵要合圍，龍吉立刻開口輕喝：“都退下！”

一羣羣道兵宛若木人一般，在雲路上靜立不。

楊戩心底苦笑了聲，自己終究是牽連了旁人。

龍吉向前想要攙扶，楊戩卻擡手阻止。

他趴在空中著氣，在自己尋找著剩餘的力氣。

“楊戩，你這是何苦？”

站在三丈之外，龍吉聲喊著：“很多事你不曾見，不曾聞，不懂其中，只是被人利用。”

利用……

楊戩閉上雙眼，慢慢張開，額頭閃爍著淺紅的亮，形卻從弓背變了跪伏，右手死死抓著三尖兩刃槍，口中的嗓音由虛弱，到漸漸有力。

“在這個……在這個世上……

生靈弱小與強大，都會被一力量控。

天道、天庭，又或是所謂的宿命、命途。

生靈本就有諸多苦難，有些人生來就要面對殘酷的地獄，但他們不得不前行，被那力量推著前行。

我就是這般。”

“楊戩……”

龍吉又想向前，攙扶住楊戩搖搖晃晃卻依然想站穩的形，可腳步一頓，下意識停在了數丈外。

楊戩拄著三尖兩刃槍，原本已枯竭的玄，滋生出了一縷縷力量。

生靈本源之力。

他從趴伏變佝僂，又慢慢嘗試站直腰；

雙手的抖幅度越發微弱，沙啞的嗓音卻始終連貫。

楊戩道：

“這力量或許是恨，或許是對母親的思念，是心底日漸深厚的自責，是所謂大教之爭的算計，是天地間大劫。

它們彷彿時刻都在告訴我——快去救你孃親，快去救你孃親。

卻完全忽略我自己的心念。

他們只是將我當做一枚棋子，向前推、向後阻，不斷撥弄。

這就是這個洪荒，早已沒了生機的洪荒！”

龍吉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注視著眼前這個影，看著他直膛，再次一步步向前。

前方，東天門遙遙在，但大片大片的灰雲席捲而來。

楊戩咬牙關，一元力自四肢百骸出，此間痛苦無異於刮骨剝髓！

但他面如常，哼都不哼，只管前行，只管低吼。

嗓音越發有力，話語越發急促，渾涌出陣陣風浪，腳下的雲霧再次凝實！

“前面，可能會是刀山火海，會是我楊戩的地獄！

可能會有連天大戰，我會耗盡一切力量！

可能我拼盡所有，只是邁下一個地獄。

但今日！

今日！

哪怕前路不見明！

哪怕我要死在鎮母親的那座山前，讓那些背後算計者得逞！”

楊戩雙目中滿是亮，額頭彷彿出現了一條豎直的隙，其涌出道道，照的他英俊又蒼白的面容，竟是如此冷峻！

龍吉道心輕，握手中寶劍。

楊戩長槍反握在後，昂首看向前方，看向東天門中涌出的大片大片灰雲，形已越過龍吉，口中似是在對龍吉言說，又像是在對前方的天庭吶喊。

“走到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路是我選的，天庭是我要闖的！地獄是我自己要進的！

推著我向前的力量，只能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誰都不能干預！

我，楊家二郎，楊戩！

今日走到的此地，要接回生母，爲我父慘死，找天庭討一個公道！

擋我者，皆我敵。”

話音落，空中驚雷炸響！

四面八方傳來擂鼓之聲，一朵朵會雲飛來，上三層中三層下三層！

數不清多天兵天將於雲上現出影蹤，道道目、仙識鎖定在楊戩上。

楊戩一言不發，額頭紅退，求著力量、呼喚著力量，在玄與元神中榨著力量！

轟隆隆——

那是衆天兵擂鼓之聲，各異象紛呈。

楊戩默默地取出父親唯一留下的件，那是一條書生的包發佈帶，被他裹在頭頂。

正此時，就在這漫天雷聲中！

一道金劃破天際，一威自上而來，帶起陣陣風浪，吹的楊戩那破損的袍朝側後方飄舞。

金凝聚出，那白髮白的老道顯影，端著拂塵、盤坐於雲上，眼瞼半垂、目下放。

“楊戩，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