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萬千神魔齊聚而來，正苗紅的盤古元神所化三清高居前座，無人敢惹。

居大氣運、尚未明自己有造化人族使命的媧，與自己那尚未轉世爲後世人皇的伏羲聯袂而來。

老好人紅雲和麪容沉的鯤鵬也算搶先一步，與媧伏羲一同佔了三清後的四隻團。

意氣風發的東皇太一掌託混沌鍾，文質彬彬的帝俊執掌書河圖；

十二祖巫趕來湊個熱鬧，卻發現團只有寥寥數只，還不夠他們自己兄弟姐妹分的，於是傲氣的一哼，扭頭揚長而去。

到那西方兩位師兄弟場，那時還是準聖的準提嚎啕大哭，言說自己出生的西方因道魔大戰毀了靈地基，如今太過貧瘠，又想到自己跟師兄爲了西方大興做出各種努力，卻被各位道友誤解，都沒人能理解他們想造福一方的慈悲心懷……

老好人紅雲聽得頓時心，站起來，說了一句恨萬年的話語：

‘要不，道友你坐這兒？’

那準提接引得了一座，朝左邊看，卻見媧伏羲二兄妹氣運滔天，往右邊看，就見是名聲一樣不怎麼好的兇鯤鵬，於是兇相畢，向前威，一句：

‘道友何不人之？’

讓那鯤鵬窩了一肚子邪火，埋下了第三次紫霄宮講道之後，他對紅雲的致命襲。

以上，都是李長壽據道門典籍記載的典故還原，可信度還是較高的。

那西方二聖的鴻蒙紫氣，就是這般哭回來的。

今天西方教二教主若是哭哭啼啼，當不必有半分意外……

“太清師兄竟來的這般早。”

忽聽側旁傳來溫的輕笑聲。

李長壽與大法師扭頭看去，卻見一道萬丈霞化作彩虹之橋，其上那風姿卓綽的仙緩步而來。

自是人族聖母，媧娘娘。

李長壽與大法師同時做道揖行禮，各自呼喊師叔。

媧娘娘輕輕頷首算作迴應，只是邁出兩步，形兩次閃爍，已是到了近前。

媧稱太清一聲師兄，太清喚媧一句道友，各自頷首算作互相見禮。

隨後，聖母娘娘那雙眼妙目就看向了李長壽，笑道：

“今日老師駕前，你可莫要裝聾作啞，該說的話說就是。

人族的命途，若人族本都不爭，又能指誰呢？”

李長壽微微前傾，低頭忙道：“有師兄在這，弟子當真不敢言。”

大法師卻是淡定地背起雙手，向後退了半步，角的笑意頗爲明顯。

李長壽擺了個苦瓜臉，媧聖人輕笑連連。

又聽一聲輕咦，隨之響起了通天教主那清潤的嗓音：

“這是有什麼開心事？

這大劫，可是快讓貧道愁白了頭髮。”

聖人都玩【人未到而聲先至】這種調調？

只見，通天教主一襲青長袍，自另一側破開混沌海飛來，旁帶著的微胖道人，自是多寶。

通天師徒化一抹虹，轉眼落在太清老子面前，多寶道人連忙做道揖拜見太清、媧，稱玄都一聲師兄，喊李長壽一句師弟。

通天教主笑道：“大師兄，我來晚了些。”

——雖三清同爲盤古元神所化，算是實質意義上的兄弟三人，但三清之間都是以‘友’爲稱，拜道祖鴻鈞門下後，便互稱師兄師弟。

太清聖人含笑點頭，緩聲道：“且等。”

話音還未落下，一隻白鶴高啼，元始天尊駕鶴而來，面容頗爲平靜，白鶴背上還有那闡教十二金仙仙首，廣子。

李長壽暗中觀察自家老師表變化，發現老師果然收斂了笑意。

便知，老師依然在爲元始天尊與西方教接不喜，但今日卻不會將此事說出來。

手心手背都是，自家老師夾在兩兄弟之間，確實有些爲難。

待元始天尊到了近前，聖人、弟子各自見禮，元始天尊看向通天教主，低聲道：

“師弟，今日老師駕前，你切莫因弟子之事失了禮。”

通天教主連連點頭，目挪向旁，口中稱著：“是，是，師兄說的是。”

元始天尊眉頭一皺，輕輕嘆息，並未多說什麼。

正此時，就見側後方霞大作，穿層層混沌氣息，兩道聖人之影同時而來。

李長壽心底暗笑。

也就太乙真人不在此地，不然定是要說出一番高論，比如【別家聖人老爺都是帶弟子，西方教厲害了，大聖人帶小聖人】這種。

當然，李長壽的語造詣始終不如太乙，理的也不妥當。

接引和準提剛於霞中現，通天教主角就是一撇，目看向側旁。

這兩道人也是向前，與各位聖人見禮。

元始天尊角出幾分笑意，以道友相稱，媧聖人看都不看準提，只是對接引喚了聲道友，似乎此前有些過節。

道門在場的四位弟子，倒是禮數週全，對聖人保持著敬重。

李長壽躲在自己師兄後，到兩道示好的目，卻只是眼觀鼻、耳聽心，全然不去做半點回應。

突出一個穩字。

老子道：“。”

其他五位聖人、四位弟子各自應答。

六聖之中，以太清老子道行最深、實力最強、輩分最高，此時自是飛在最前，帶著自己兩位弟子先行進了紫霄宮。

而後元始天尊、接引道人一同邁步前行，通天教主、媧聖人隨其後，那準提道人多等了一陣，方纔緩步。

李長壽心底略微有些疑……

爲何聖人要依次進這座佈局至簡的大殿？而非一同？

很快就有了答案。

太清聖人徑直飛到了這座空曠大殿的最深，於那隻直徑一丈的草編團前停下形，收起風火團、站起來，對著團做了個道揖，轉去左側靜立。

李長壽剛要學著老師對團行禮，卻被大法師的手勢所阻，當下會意，與大法師一同低頭走到老師後。

那元始天尊、接引道人隨之向前，各自對團做了個道揖；

元始天尊落位於左，與太清老子間隔百丈，接引道人於右側與元始天尊對應的位置，同樣靜立。

右側之首的位置，卻是給媧娘娘所留。

通天教主和準提聖人分列左右末位，通天教主一眼看去，準提聖人含笑以對。

這站位自有講究，這團也只有六聖可拜。

上古時，六聖歸位，齊聚紫霄宮，道祖便說：

‘聖人超三界五行，可重煉風火水土，上已無大道境，今後你我不必以師徒之禮，互爲道友爾。’

今日六聖拜這團，一是對道祖行禮，二是有‘請老師現’之意。

待六位聖人站定，被六位聖人拜過的團泛起一縷縷流，一名坐姿竟有一丈多高的魁梧形，由虛而實、迅速凝。

李長壽擡頭看了眼，心底不由讚歎：

‘好一位道門之祖！’

這修長形怕是高過了兩丈，一頭白髮盡顯道者滄桑，長手、寬肩，面容無遮無攔、蘊道且含真意，淡灰長袍流轉的道韻極盡繁複，又化繁爲簡。

老人只是坐在那，雙目尚未睜開，已有無盡玄妙之意。

妙於萬靈妙，玄於天地玄。

但這位道者角出的笑意，又如春風化雨，讓人不覺半分迫之。

不，準確來說，是本覺不到這位道者的半點威！

就彷彿愚昧的凡人面對這片天地，只道天無窮高、地無窮廣，卻不覺得面對天地有什麼力。

道所顯，道所化；

道門本初，道祖鴻鈞！

此時，就聽道祖開口，嗓音溫和，又似缺乏辨識度。

“都坐吧。”

六位聖人背後現出各芒，齊聲道：“謝老師。”

正此時！

太清聖人背後浮現出太極圖之虛影，黑白芒照亮半座大殿，這位聖人再次盤坐於風火團。

元始天尊背後現出玉如意之虛影，青藍芒照亮小半座大殿；

通天教主背後浮現出誅仙劍陣陣圖，一縷縷青白的劍意芒大作，威勢人！

對比三清，另一側就稍顯寒酸了些……

媧背後浮現出紅繡球的虛影；

接引道人背後浮現出一隻金神幢——此類似於‘華蓋’，比‘華蓋’略長，其上刻滿經文，度人用的先天法寶；

準提道人背後，自是毫無懸念地現出七寶妙樹之影。

六位聖人的大道鋪展開來，整個大殿仙閃爍、慶雲環繞，端的是無比壯觀。

李長壽心底暗自琢磨，也不知自己跟師兄啥時候對道祖行禮，又該怎麼行禮。

應該是做個簡單的道揖，道門在上古時並不興跪拜之禮。

那鴻鈞道人雙眼未睜，又道：

“昊天何在。”

紫霄宮外傳來一聲應答：“弟子在。”

諸位聖人循聲看去，卻見天庭玉帝大步走來，著白錦袍、掌託天帝印璽，周纏繞九條五爪金龍的虛影，面對六聖威猶自毫不停，疾步前行！

鴻鈞道人擡手對側旁一點，在側靠前的位置凝了一隻團。

玉帝踏步趕到近前，先對鴻鈞道人做了個道揖，隨後又轉對六位聖人做了個道揖；

擡頭時對李長壽眨眨眼，並未多說什麼，擡頭坐於道祖側。

《靠山》！

這時，玄都大法師對李長壽打了個手勢，四位道門弟子從各自聖人老師背後後退兩步，對道祖做道揖。

大法師朗聲道：“弟子攜三位師弟，拜見師祖。”

李長壽、多寶道人、廣子齊聲喊道：“拜見師祖。”

鴻鈞道人那一直無波無瀾的面容，出了溫和的微笑，略微睜開雙眼，目看向了李長壽，溫聲道：

“九八，向前來。”

李長壽渾一僵，整個人都差點過去。

這、這、這是要幹啥？

總覺得大佬的口吻滿是不懷好意……

擡頭看了眼周伴著淡淡仙、毫無威勢、甚至無法應到‘實’的道祖鴻鈞，李長壽反應也是頗爲迅速，立刻低頭向前，走向了道祖……

旁的玉帝陛下。

李長壽用目對玉帝求援，玉帝低頭端詳手中的天帝印璽。

這是要做什麼？

咱們過來，不是商量封神大劫的事兒嗎？

道祖老爺點名讓他向前，用的還是【九八】這種攻擊超強的字眼！

很快，李長壽站在玉帝側，低頭道：

“弟子聆聽師祖教誨。”

鴻鈞道人那雙眼眸已是完全睜開，淡藍的瞳孔出許玩味，淡然道：

“過來，離貧道近些。”

“師、師祖，”李長壽額頭沁出一滴冷汗，此刻卻是不敢違抗，只能向前又邁出幾步，站到了鴻鈞道人面前。

鴻鈞道人的坐姿都比李長壽高了半個子，此刻低頭俯瞰，右手張開，凝一隻紫紅的雷電長鞭。

咕！

李長壽不住嚥了口吐沫，滿臉糾結、故做惶恐，後退半步。

“師祖，弟子只是做事穩妥了點……弟子願領責罰！”

道祖那張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聽聞此言，更是笑瞇了眼。

忽得一甩雷鞭，一道天罰神雷打在李長壽後部，把李長壽直接打飛了起來，人在空中一陣。

道祖出手如電，手中雷鞭揮舞、鬚髮盡皆飄揚，一條條紫霄神雷照著李長壽屁招呼。

李長壽慘一聲，元神瞬間被封！

疼而不傷，老天罰了。

就是場面看起來慘不忍睹，玉帝在旁掩面不忍直視，只在指裡默默欣賞這般奇景。

幾位聖人面各異，元始天尊、通天教主都是面微笑，接引聖人、準提聖人的面是真的沉。

媧聖人託著下，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道祖打的起勁兒，每次揮天罰之鞭，口中就咬牙冒出一句：

“九八，九八，天天就在那唸叨九八！”

“一點風險都不冒，你修哪門子仙？求哪門子道？”

“一個天道誓念個幾千字，真當貧道聽的不累嗎，天天被你煩到打坐都不能！”

“就這，你還敢說欠你功德！給了你功德金你還幫天庭幹活？”

打了也就三四十道天罰，鴻鈞道祖總算將手中雷霆長鞭碎。

就聽哐噹一聲，李長壽自半空砸落，落在了鴻鈞道祖面前，渾焦黑、雙目閉，自並未損，只是渾麻痹、無法彈……

鴻鈞道人面容恢復正經，整了整袍，也不看李長壽，只是開口道：

“劫起劫滅有定數，洪荒爾來多量劫。

而今大劫興起、當興天庭，闡教、截教、西方教劫，今日便商議爲天庭封神之事。

此次大劫，有一寶應劫而生。

天書現。”

道祖話音落下，紫霄宮外金閃耀，一隻金卷軸、一把木鞭落道祖掌心。

“此寶名爲封神榜，此鞭名爲打神鞭。

持有此榜，可定大劫之中榜上天之靈；握有此鞭，可打此榜上有名之靈。

今日，貧道將這封神榜與打神鞭賜予……”

“老師！”

那西方教準提聖人突然開口呼喊，連忙站起來，對著鴻鈞道祖做著道揖，一時竟是悲從心起，面容滿是悲哀。

“老師，我西方貧瘠，我與師兄來回奔……”

“誒？”

道祖突然輕咦了一聲，當著衆聖的面，雙手一抖，將打神鞭與封神榜，直接抖到了躺倒在地的李長壽懷中。

而後，道祖笑道：

“貧道竟也會手抖，料想此與長庚徒孫有緣。

既如此，就由長庚執掌封神榜、打神鞭，這榜上之名，你們自行商議罷。”

言罷，道祖看了眼準提聖人，周出現道道流，緩緩消失不見。

一瞬之間，場道道目看向李長壽，落在李長壽懷中的那兩件天道至高寶上，卻沒有半個人妄。

李長壽此刻才覺到，上的麻痹迅速消退；

下意識抱了兩件寶，卻覺得頗爲燙手，一時間只想在地上裝死。

李長壽算計這麼多年，就是爲了讓玉帝爭搶封神榜的掌控權，但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被道祖以這種形式，塞到了他懷中。

這……

看似荒唐，實則很強。

這波，道祖怕是在九十九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