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雲飛在青山綠水間,李長壽心頗爲舒暢,腰桿都比之前的更直了些。
俯仰天地之髓,吐納日月之華;
原本,那黑暗、冷、幽幽綿綿的洪荒天地,突然照了一縷溫暖的……
“吾道,不孤矣。”
總算,找到了一點難得的認同!
李長壽心底泛起許詩,沉兩聲,道一句:
“雖然有大,不可鬆神。”
大法師的到來,確實是給自己帶來了一針強心劑,頭頂有了一把保護傘,自己真正的抱到了大,踏上了人教這條堅固且寬敞的大船。
但人教的核心就是兩個人,且從教主到大弟子,都是奉行清靜無爲。
玄都大法師的那句告誡,是爲了讓李長壽不要因爲得了聖人老爺青睞,就自負、自滿……
其實,大法師這句告誡,在李長壽這裡並沒有太多意義。
甚至剛與大法師告別,李長壽心底就在思索一個問題……
【自己爲何會得聖人老爺青睞?】
李長壽沉幾聲,緩緩思索。
首先,是南海神教牽扯到了天庭、龍族的因果,自己才了自家聖人的法眼。
其次,他此前的行爲舉止,應該符合聖人老爺的心意,這纔會出手幫他遮掩天機,並將【龍族天】的任務,放在了他上。
幾條被在一起的線索,在李長壽心底緩緩拆解。
李長壽很明白,這並非是祖師爺看自己眉清目秀,就給了好。
想要得到聖人蔭庇,就必須證明自己有一定的價值,並時刻堅持‘清靜無爲、躲避因果’這八字行綱要!
同樣,自修爲不能落下,只有邁長生金仙之境,這纔有繼續爲聖人做事、得聖人庇佑的資格。
李長壽苦笑了聲,心底微微一嘆……
善用工人者,不免淪爲工人。
這跟‘屠龍的年終惡龍’,一個意思吧……大概。
仙識掃了眼河谷,發現大法師已確實不在,李長壽駕雲朝著下方山林落去。
又在地下悄悄溜走,趕回了度仙門中。
自己抱上大法師這條大,在李長壽看來,其實只有兩個實際意義……
其一,以前的忽悠,真了;
自己在南海海神教之事上,有了更多底氣。
其二,是直接抵消掉了‘蚊道人’大半的力。
大法師只要在南海現,說出那句【不要傷到凡人】,就能達到‘一石驚羣鳥’的效果。
龍族那邊大概會覺得,大法師是現來爲南海海神教撐腰,坐實了南海海神教是人教的香火功德機。
龍族自會對海神教更爲重視,他們表面的驕傲、如今的困境、心底的怯意,會讓他們抱這稻草。
西方教那邊,蚊道人應該會有一丟丟的忌憚。
但大法師只是說‘別傷凡人’,並未說其他,言外之意,其實是……
你們可以去海上打。
這句話,符合人教大師兄的形象;
西方教在南贍部洲西部收斂功德時,應該也會注意一些。
若李長壽所料不錯,西方教後面會繼續嘗試算計龍族,將龍族納西方勢力。
自己必須好好謀劃一番,充分利用南海海神教,在龍族覺到不堪重負時,將龍族拉天庭,爲玉帝的助力……
與西方教爭龍,無異於虎口奪食;
今日之前,李長壽背後,只是約約有個玉帝,那自然是不敢的。
可現如今,李長壽也有聖人爲自己出手矇蔽天機,且還是六聖之中公認最強的那位……
接下來,李長壽只要足夠小心,不暴自己真,不牽扯自因果,那未嘗不可一試!
這事,算是聖人老爺代下的第一個任務;
事關自己今後的前程與命途安否,必須謹慎對待,全力以赴。
本來李長壽回山之後,還想拉師父、師妹吃頓蛙魚頭鍋慶祝一下,再研究這兩隻剛得到的玉符……
現在倒是覺得……
先將接下來的謀算,以及西方教、龍族可能會有的反應,都一一列舉出來,再據這些可能,做好後續大概的計劃,以防遇到況手忙腳,纔是最要之事!
一路地下遁行,直到離度仙門還有六百里。
李長壽換了個方向,駕雲以歸道境弟子該有的速度,慢慢回返。
就如大法師聽到他是南海海神教教主時,也會稍微驚訝一些……
如今太清聖人出手遮掩天機,只要敖乙不暴,誰又能想到,南海海神教的教主,會是度仙門中一個‘尚未仙’的年輕弟子?
這層僞裝,在李長壽看來,已是底牌之一。
越發的重要。
……
西牛賀州,靈山附近,文淨道人府中。
一抹蚊聲響起,文淨道人的影憑空出現,站在了那兩名正修行的侍面前。
兩名侍渾一,還未來得及睜眼,文淨道人隨手劃過,這兩個侍頓時化作灰飛……
“本王讓你們修行了嗎?”
文淨道人冷然道了句,上紗飄飛間,府響起許水聲;
待紗落下,已坐了散發著氤氳靈氣的寶池。
纖指來一隻靈蓮,將蓮花的花瓣,慢慢地撕碎……
這,是讓自己保持冷靜的有效辦法。
畢竟活過了悠悠歲月之人,大多都有點別人不理解的小癖好。
“好一個詐的龍族!
我孩兒們就這般被你們葬下!
還把灰都揚了!”
文淨道人咬牙罵了句,但隨之就緩緩呼了口氣。
出師不利罷了。
這次二教主放給了三的族人,安排了一族人去伏擊這批龍族,本以爲已是穩贏。
沒想到,對方太過詐,自己穩的還不夠!
死傷了這麼多族人,做王的,自然也會心疼。
但心疼歸心疼,只要族那批老蚊還在,再過幾萬年,又能生出來……
將怒火漸漸制住,文淨道人心底又浮現出了那個道人的影……
玄都,大法師!
本想咬牙罵幾句撒撒火,心底卻輕輕了幾下,又回想起了當日被玄都找上門時,心底的恐懼與無助……
這個男人,不能去招惹。
“接下來倒是要避開人族……
那個南海海神教,果然有人教的影子。”
文淨道人輕兩聲,花瓣已是被撕碎片,被灑在池水之中。
看來,還是要從龍族本手。
一般而言,二教主代之事,自己必須千年做出個結果。
龍族之可有能利用的弱點?
文淨道人掐指推算,狹長的眼略微瞇了起來,角勾勒出的笑容十分嫵,卻又著幽冷冰寒;
倒是記得,前些年有些蛟龍兵將,對龍族頗爲不滿,發過一些叛……
“此事,倒是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
與此同時,安水城之南的海域。
“真是玄都大法師?”
“千真萬確,確實是玄都大法師,此事當無。”
“便是玄都大法師又如何?咱們龍族難道還靠他們不?”
“不錯,海神教這點香火,本就是給敖乙侄兒謀的罷了。”
坐在蛟龍車架中,敖乙聽著外面幾位龍族叔伯的話語,不住苦笑了兩聲。
總歸是有人不想承認龍族衰弱的事實,強行,還說道門大師兄不過如此。
敖乙可是看見,現在喊聲音最大的兩個師伯,在玄都大法師現時,龍下都快掉地上了!
搖搖頭,敖乙在懷中取出了一隻掌大小的寶鏡,開啓寶鏡制。
嗡嗡——
寶鏡震了幾下,立刻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敖乙只見,自己越發看不的父王,正躺在七彩珊瑚寶座上,一旁有幾位溫的海,扇風、捶、肩、奉茶。
東海龍王同樣是如今的龍族族長,坐擁四海,寶無數,龍生本就這般……
無聊、荒誕,且枯燥。
就聽得,一旁有個蒼老的嗓音,巍巍地喊道:
“陛下,二殿下求見。”
敖乙自然知道,這嗓音是父王的丞相。
“乙兒啊,”龍王爺睜開雙眼,揮退了海,過寶鏡注視著敖乙。
敖乙頓時坐直,略微有些繃。
“父王,孩兒覆命!”
“嗯,那邊的戰事,吾已知曉,做的不錯。”
敖乙聞言,角略微揚了下,但很快就低頭道:“全憑高人背後指點,孩兒不敢領功。”
東海龍王笑道:“能不居功,你在金鰲島也沒白修行。
稍後你記得,多放些寶在海神教,吾族也不可欠這位海神人。”
“孩兒明白,稍後便會讓人安排。
父王,孩兒想直接回返金鰲島修行。”
“去吧,”東海龍王擺擺手,“吾兒勤善,吾心甚,送寶之事你不必多管了,本王自會安排。”
隨後,寶鏡輕輕震,鏡中畫面漸漸消失不見。
敖乙頓時鬆了口氣,將寶鏡收了起來。
他其實很怕父王問自己,南海神教的教主到底是誰;若是父王真的問了,敖乙也不知自己是否會回答……
‘長壽兄,我該做何才能回報於你?’
東海龍王的旨意,很快就傳達了過來。
在敖乙離大軍,被護送回金鰲島時,已經有一批仙蛟兵,扛著數十口大箱子,朝著安水城而去。
且不說箱子裡面的是什麼,單說這些箱子本……就是難得的煉寶材……
又兩日後。
九重天闕,空的凌霄寶殿中。
東木公駕雲從外而來,徑直了凌霄寶殿,到高臺下躬行禮,道:
“陛下,已查清了海神教日前所發生之事。”
“哦?”
正在高臺上批改天令的白袍青年,放下手中那桿玉筆。
“講。”
“老臣遵命,有人算計龍族,以南海海神教爲引,意伏擊龍族兵馬,卻被龍族拉了埋伏。
算計龍族之人,老臣無法推演推查,但當時現的,是遠古兇翅黑蚊羣。
此時能放出這麼多翅黑蚊的,也無外乎只有兩家……”
白袍青年緩緩點頭,自然是明白東木公暗指何人。
“他們,始終是不將吾放在眼底,”白袍青年緩緩嘆了口氣,目中一閃而過,瞬間恢復了平日裡那含笑的表。
“稍後,東木公帶上一些賞賜,去南海神教一趟。
此時旨意未,只能這般安下這位……這位……
卿……”
玉帝話語一頓,掐指推算,又苦笑了聲,“東木公你這次記得,問一句這海神卿姓名道號。”
東木公也怔了下,此時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本不知南海海神半個名號。
就連化名,都不曾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