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這也行?
被巫人的寨子,強行給立了海神?
那些巫人還仗著自己脈之力,一個個壯如牛,了神使斂財……結果到頭來,龍族又摻和了一腳?
妙,世間之事,當真是妙!”
河谷中,溪水旁,玄都端著烤魚一陣大笑。
李長壽在旁努力保持微笑,並拿出了兩條此前本打算送給門長老的鱧鮪,繼續烤上。
抱大的第一要素,就是真誠;
然後真誠的……投其所好。
玄都笑了一陣,又問:“後面如何,繼續講來。
我也不白聽你這般故事,稍後你可選一門神通,但凡我會,你可學,自會傳授於你。”
李長壽聞言倒是沒太高興,輕輕一嘆,言說了自己對南海神教理方式;
順便回答了玄都大法師,自己爲何會跟龍族有所牽連。
當玄都聽到,李長壽苦於背後無高手撐腰,就故弄玄虛,故意話說半截,讓龍族自己去發揮想象……
這大法師又是不住一陣大笑,還對李長壽的這般‘智計’頗爲讚賞,誇了句:
“你可當真夠機靈,難怪老師會出手爲你遮掩天機!”
李長壽聽聞此言,頓時有些容。
聖人老爺真的……
眼他了?
隨之,李長壽就立刻搞清楚了此間因果。
龍族天庭,應該是壯大天庭聲威、提升天庭威嚴的關鍵一步;
自家聖人老爺擺明了是要扶持天庭,善都化作了太上老君,替玉帝站臺;
當太清聖人發現龍族天之事,可通過南海神教促一大步,便出手爲他遮掩了天機,防止被龍族和西方教探查到底細……
這倒也說得過去。
李長壽心底念頭轉,覺得聖人出手爲自己遮掩天機,最有可能的時間點,應該是自己跟玉帝上了頭……
不過這也不好得出結論,更不敢多揣測聖人心意。
自己那些香,總歸是沒白燒!
“長壽,”玄都笑道,“如今老師給了個任務,便是讓咱們將龍族引天庭麾下。
你有什麼想法?”
李長壽正道:“弟子一切聽從大法師安排。”
“剛纔我可是聽你說,長者有所需,弟子服其勞。”
玄都瞇眼笑著,“此事你既已手,那就繼續做下去吧。
只是,龍族素來狂傲,對天庭自然瞧不上眼;
當年妖皇立妖庭,妖族鼎盛時,也只能讓龍族做個‘客卿’。
如今龍族雖缺功德、機緣,其勢漸衰,但若無一些劫難,恐怕難以打掉他們的傲氣。”
言下之意,似乎是想讓李長壽一心思,打磨打磨龍族。
李長壽:……
他一個度仙門小弟子,肩膀是不是太單薄了點!
大法師使喚起小輩,也真是眼都不眨。
“大法師……”
李長壽麪難,言道:
“弟子原本借龍族之勢,護持南海海神教,本就心中不安。
如今讓弟子再去有意算計龍族……”
“你且稍後,容我推算一番。”
玄都掐指推算,難得收斂笑意,出幾分正經的神。
“這事,不是那麼簡單;
如今西方教兩位聖人正想將龍族納自己麾下,已開始手,似乎是暗中給龍族施,龍族就範……
嘖,這麼多年了,竟還是這一手。”
李長壽低聲道:“大法師,咱們這般討論此事,是否不妥?”
“放心,”玄都道,“在我周十丈,隨你暢所言。”
李長壽心底一陣讚歎。
而玄都已經坐在那,端著烤魚,一邊挑刺將魚送口中,一邊思索這事如何安排。
李長壽卻已經開始想,稍後可求得什麼神通。
最好是遁法,或者遮掩自氣機之法,又或者是如大法師這般,仙識無法探查之法……
嗯?
李長壽突然反應了過來,忙問:“大法師所言可,是指的西面那兩位老爺,已經對龍族出手?”
玄都道:“不錯,天機彰顯,龍族今日有些災禍,不過暫時已無憂。”
李長壽不由啞然失笑,一陣搖頭。
玄都倒是覺得這個小弟子當真有趣,不僅有趣,還頗對他脾氣,上似乎有許多有意思之。
玄都問:“還有什麼樂事?”
“弟子先前應到南海神教有劫……”
當下,李長壽將此時正在南贍部洲西南發生的戰事,詳細與玄都大法師說了。
“原來,我本是誆騙龍族的話,卻是道破了實。
怪不得龍族會如此深信不疑。”
“哈哈哈哈……”
玄都在旁又笑了一陣,這位大法師給李長壽的覺,就是樂觀且……
歡樂。
很快,玄都大法師擡手拍了拍李長壽的肩膀,言道:
“這件事辦的漂亮!
我已明老師之意,龍族天之事你來主持,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就在你度仙門……
不對,你人在此地,如何能算計這般多?”
“弟子有一門淺的神通,名爲剪紙人。”
李長壽不敢瞞,當下在袖口取出一隻紙道人,“弟子將他改了一下,改了外化之法。”
玄都盯著紙道人看了眼,又看看李長壽,隨後便是搖搖頭。
修行不到兩百年,外化之法……
“若不是老師不讓我收徒,我當真想把你拉回兜率宮中。
但長壽,有幾件事,我還是要叮囑你一下。”
李長壽立刻面正,端坐在石塊上,仔細聆聽。
玄都目流著幾分回憶,緩緩開口,先是一句:
“洪荒,遠不如你看起來那般祥和。”
李長壽:……
還以爲大佬要說什麼,這事他自然明白。
聽玄都大法師在旁唏噓不已,李長壽也擺出凝重的表予以配合……
玄都道:
“遠古時我尚未降生,暫且不談,就說這上古至今,多天縱之才,多驚豔了天地的大能,最後都化作了飛灰。
洪荒,最多的就是算計……”
李長壽:這話聽著,怎麼這般耳?
“你可知,爲何老師教我莫沾因果?”
玄都嘆道,“只因這因果二字,扯不斷、斬不開。
或許你覺得是一件小事,卻有可能在漫漫歲月之後,爲你引來殺之禍。
自上古一路看下來,我能給你最好的一句真言,便是——
洪荒有太多兇險。”
李長壽麪凝重地點點頭,這一刻,心底突然有了一種。
總算找到了組織的!
玄都又道:
“你看那昔日展翅翱翔九天之外的妖師鯤鵬,最後落得被打殘逃遁混沌海;
你看那意氣風發,屹立於不周山之巔的雙妖皇,最後落得死道消,骨無全。
再有那戰巫一族,那十大妖聖,那海修羅,那些在天地間呼嘯而過的大能大神通者……
多如繁星,數之不盡。
長壽啊,這個天地間不存在任何勝者。
只有生者,與死者。”
李長壽深以爲然地點點頭,言道:“大法師爲何不將這般道理,傳給本教衆多道承?”
“只是些警言罷了,何人又能真的不沾因果?”
玄都笑道:“我說這些,不過是想給你提個醒。
長生金仙不算什麼,大羅之境又能如何?莫要因爲自己有了飛昇,就沾沾自喜,安心修行纔是正理。”
李長壽起做了個道揖,對玄都大法師頗親近。
一種辛苦堅持了百多年,終於被認可的覺油然而生,讓李長壽真想與玄都暢談一番。
但,不能。
說多錯多,自己必須時刻保持警醒;
哪怕是面對此時對自己十分關照的大法師,自己可以心存激,但不能產生依賴,更不能完全信賴。
大法師不可能一直盯著自己;
而且,若有人對自己暴起發難,大法師最多也就能幫忙收個,若是還有溫度,塞顆九轉金丹什麼的……
想多了,想多了。
“那,龍族之事,你看著理就是。”
玄都大法師拍拍膝蓋,見眼前火堆已燒的差不多了,便慢慢站起來。
“今日咱們先聊到這吧,你想學什麼神通?我自不能食言。”
李長壽沉幾聲,思前想後,還是道了句:
“遁法。”
玄都大法師先是一怔,隨後便是掌大笑,在袖口取出了兩隻玉符。
“本打算分兩次給你作爲獎賞,都給你算了。
遁法我有一門,你如今修爲太低修不得;
這是一門外化之法,你可參悟,完善你的紙人神通;
還有一篇老師所著經文,自可給你一些修道悟。
只是記得,這經文莫要拿出去顯擺,自己參悟。”
李長壽捧過兩隻玉符,恰當地出許喜,言道:“多謝大法師。”
“這麼多年,這幾家人教道承中,能出你一個被老師看重的小弟子,我自會多多關照你。”
玄都拍了拍李長壽的肩頭,“趁著我這次下來,需不需要我去那個海神教個面?
以前你背後沒人;
現在,有了。
不過還是最好別到惹事,老師喜歡安穩點的弟子,若是你招惹太多因果,老師說不定會自己手,直接清理了你。”
李長壽:……
這是,給了個甜棗,又轟了他一擊神雷?
“大法師放心,弟子今後行事,定會加倍小心。”
李長壽沉許,言道:“南海之地,此刻正是龍族高手匯聚,弟子想請大法師去顯一下蹤跡。
但既然祖師安排下龍族天之事,弟子倒是覺得,也不必驚到西面……”
“哦?”玄都微微瞇眼,“有何良策,說就是了,我最不喜的便是去想這些。”
“嗯……
弟子胡言幾句,若有言語不當之,還請大法師勿怪。”
當下,李長壽小聲言說幾句。
玄都很快就含笑點頭,道:“與我所想,倒是差不多。”
“弟子絞盡腦,偶然得了這般所想,應是得了大法師您的點撥。”
“嗯,嗯,不錯,會說話就多說幾句。”
李長壽:……
高人,果然都是如此別一格。
見大法師要走,李長壽猶豫了下,又道:“大法師,弟子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就是了。”
“道承搞道風,這個弟子是明白,您是爲了興盛人教……
但……”
玄都笑道:“怎麼?這計策不妙嗎?”
“妙自然是妙的,”李長壽低聲道,“但問題是,他們……不生……”
玄都眉頭一皺,“爲何如此?按理說,合,本該會有靈誕生纔對。”
李長壽頓時明白了點什麼。
您弄了這麼多年的道之風,自己竟……
“莫非這事還能自己控制?”玄都大法師後知後覺,有些哭笑不得。
“八是了,弟子也不是很懂……此道,當真太複雜。”
李長壽只能如此接話。
……
南贍部洲西南,那片龍族埋伏過的荒山野嶺。
山腰,敖乙站在漫天飄飛的灰塵中,心底的慨一番接著一番。
若非長壽兄背後的高人給的那些計策,這次龍族贏雖然能贏,但死傷必然會增數倍。
當真,欠了長壽兄一個大人。
那《退敵二十六步》,敖乙決定回金鰲島後,將它們整理一套兵法,若是長壽兄同意,他就將此兵法獻給父王……
正此時,幾位龍族老龍,有些憂心忡忡地走了過來。
一位老龍道:
“殿下,這次發現之敵,乃遠古兇,翅黑蚊,十分兇殘……
咱們是不是,可以請人教高手現一現,也好化解這般孤立無援之窘境。”
敖乙聞言略作思索,隨後便緩緩點頭,“此事,我要與教主哥哥商量過後才能決……”
“哦?”
忽聽空中傳來一聲輕笑。
敖乙話語一頓,衆龍如臨大敵,一道道目看向了數百丈高的空中。
那裡,有一襲玄袍的影負手而立,不知從何而來,何時出現。
此人掃了眼下方,道了句:
“勿要傷到凡人。”
言罷,這影留下一縷道韻,輕輕一閃便消失不見。
下方衆龍面面相覷。
“那是……”
“大法師!
這道韻,是道門人教,玄都大法師!”
而此時正關注著此地,已是怒火攻心的文淨道人,突然打了個激靈,瞬間沒了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