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瓊峰上。

火劍穿梭、符陣轉，兩道影在半空斗的有來有往。

今天換了冰藍長的有琴玄雅，依然是如平日裡那般，自天、芳華絕代；

草屋前，坐在矮桌兩側的小師叔和小師妹，齊齊仰頭看著，手邊點心、茶水不斷。

當有琴玄雅飛過們兩人頭頂，小師叔都會‘哇’的一聲……

“小雅今天穿的竟然是！”

靈娥連忙打斷：“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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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嘿嘻嘻，小雅還是如昨天一樣的漂亮嘛。”

空中，李長壽含笑催符陣，依託靈巧的法挪移，看似是與有琴玄雅打的有來有往，實際上……

一直是被追著打。

有琴玄雅也遵照酒玖叮囑，雖只用了八修爲，卻也是法寶齊出，認真對待每一場切磋……

符陣的符籙是消耗品，雖然廉價，但幾天鬥法下來，也讓李長壽有些心疼。

他們小‘窮’峰，任何一點資源都是有價值的！

不過，此時的這點浪費，也是值得的。

……

北俱蘆洲與南贍部洲邊界，一座坊鎮附近的林上空。

一道披著斗篷的影駕雲飛過，不多時，後面有另一道影追來……

兩道影竟十分相近。

前方先過去的，自然是李長壽用紙道人假扮的蒯思道人；

後面的這個，卻是李長壽一刻沒停下監察的真·蒯思道人。

十數年等待……

這不知多萬里的追殺……

對方這麼容易就被引出來，讓李長壽後續幾個想了許久的方式，完全沒出場的機會。

毫無棋逢對手之。

雖然對手瞧不起自己，但李長壽卻很瞧得起對手。

李長壽並未在這個方向上埋伏，或者佈置陣法，因爲那樣有可能會引起對方靈覺震；

同樣，李長壽此時也在剋制自己的殺意，心底想著一些跟對方友好流的畫面，以免對方會生出預。

看一眼測石，李長壽已經有了出手的時機，此時關注他們的人已經很……

不急，再穩一手。

仙識一刻不停，探查附近數百里的環境，從高空到地下千丈；

李長壽心力全開，不斷計算推演。

一隻紙道人在此地引蛇出，另一隻紙道人卻在另一個方向的更遠，放出第三隻紙道人、八隻原版紙人，悄然佈置著稍後的‘主場地’……

這十幾年煉丹厚財、門月供所積累的寶材，半數都在此地了。

爲了讓靈娥有點參與，李長壽還扣了靈娥幾個月的月供份額，讓置換了一點煉製大陣陣基用的材料。

當然，靈娥並不知師兄用那些材料做什麼，師兄有需要，便服其勞。

李長壽喜歡掌握主，但不喜歡主招惹因果。

今日李長壽主出手，已經做好了周全的計劃，以及後續的應對方案。

雖不能說有十的把握，畢竟自己要搞的這個道人，也算是人教弟子；

但此時對方已經上鉤，此時的把握，勉強可以算作九八分。

……

這兩道影前後飛出千里，蒯思道人對前方假扮自己之人的殺意，越發旺盛。

能看出，他殺人奪寶、尾隨癡漢的事沒幹，在後面跟蹤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經驗十分老道……

飛過一千二百里，蒯思道人開始悄然提升速度，繼續藏氣息波，從側後方不聲地靠了上去。

眼看，蒯思道人即將對前面假扮他的紙道人出手；

李長壽在意的卻是——此時幾塊測石上，已經沒了仙識探查。

顯然，尾隨殺人這種事，在這座人、妖混雜的坊鎮中也算常態，沒什麼稀奇的。

前方扮作蒯思道人的紙道人，暗中打開了一隻瓷瓶，繼續向前飛了數百丈，突然轉看向了後。

側後方，千丈之外；

蒯思道人眉頭一皺，停下了形。

但隨之，蒯思道人冷笑了聲，緩緩升到了空中，和假扮自己之人保持了同一個高度。

“道友，”蒯思道人淡然道，“假扮貧道、招搖過市，是否，要給貧道一個說法？

你我既結下了這個因果，今日，怕是要做過這一場了。”

假蒯思面一變，在空中緩緩後退，對著蒯思道人拱拱手，言道：“道友勿怪，貧道這般，只是爲了便宜行事，無意冒犯。”

“便宜行事？”

蒯思道人駕雲向前進，背在後的手中，已經握住了一把長劍、一隻飛梭，仙力也在注法寶……

假蒯思面容之上流出許慌，又出聲道：“道友，我不過是假扮了你，也並未污你名聲，不必如此吧。”

“呵，”蒯思道人雙眼一瞇，那飛梭已消失在手中。

這飛梭似乎是能蹤，此刻繞了一個大圈，悄然向了假蒯思的背後。

李長壽角一撇，這傢伙也是個人的行家……

嗯……爲什麼要說也……

可惜，蒯思道人雖有這飛梭法寶，卻始終是了幾分警惕……

空中本來不易投毒，需要許時間，也容易被對方發現；

但此刻，這兩道影一退、一進，且蒯思道人大半部分心神，都用在了控制那飛梭上……

忽聽破空聲起，飛梭在假蒯思背後現，夾帶熾烈的火，砸向了假蒯思後腦。

蒯思道人角出許冷笑，但這冷笑，立刻凝固在了邊。

那假扮自己之人氣息突然暴漲，從真仙境初階，漲到了真仙境後期！

自己的飛梭即將砸到對方後腦時，一隻大手抓向後方，手掌之上仙力匯聚，將飛梭一把抓住，掐滅了其上的仙火。

“道友，”假蒯思抓著那不斷震的飛梭，冷然道，“看來你我，今日怕是要做過這一場了。”

蒯思道人面一變，卻是話都不說，形立刻急退！

但他還未沒來及轉，剛退出十多丈，眼前突然一黑，當頭倒栽……

元神迷濛，心神中斷。

假蒯思卻是迅速飛向前，一隻手握住飛梭，一隻手提著蒯思道人，且瞬間封了蒯思全修爲；

迅速墜到下方林中，施展土遁消失不見。

第一步……完的還不錯。

雖然只是暗算一個真仙，但也是注重了演技和劇本，計算了對方反應，發揮出了完的運毒技巧……

片刻後；

離那坊鎮兩千五百里外，一陣法遮蔽的荒谷最深。

……

痛，元神劇痛……

蒯思道人從昏睡中醒來，覺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噩夢；

夢裡，自己浮現出了一幕幕畫面，像是有人在搜查他的記憶一般。

但實際上，從他被迷暈到此時，不過半柱香左右，也確實被用了搜魂之法。

穩妥起見，李長壽總歸是要確定一下，到底是不是這個傢伙害了自己的師父；

搜魂之法雖有傷天和，但並不難掌握，李長壽在一本古籍殘卷中看到過。

搜一搜魂，總歸比誤殺要好。

然而不搜還好，這一搜……

李長壽這麼溫和、儒雅、有涵的人教無志好青年，差點直接就將這傢伙揚了灰！

度仙門雖然只是箇中等意思的仙門，但門人也是不，難免會出幾個敗類，也可以理解……

速戰速決、出手就遠遁，一向是李長壽對自己的嚴格要求。

但這次，因在此地提前佈置好了隔絕法陣，且要留下一點‘證據’，還要給仇敵一些不好的驗，所以多花了片刻時間。

此時，蒯思道人醒來，已完了視……

“不……我的元神……”

蒯思道人有氣無力地喊著，那張還算周正的中年面容滿是慘白，他雙目先是無神，隨後便是大急。

元神竟枯萎了！

他不知這是怎麼了，自己的元神竟直接跌落了境界，蜷、無力，仙力所剩無幾；

道軀之上了九長釘，封住了他紫府、玄竅、天靈等九要害，也是劇痛的來源……

不僅如此，一團團地脈濁氣，不知如何侵了他仙軀，污了他的仙，那三朵還未來得及綻放的道花，此刻已是凋零……

這一瞬，蒯思道人明確知道，他已經被人廢了。

道基完全被毀！

蒯思道人雙目泛紅，怒罵道：“誰！你到底是誰！竟如此歹毒！”

前方地面突然鑽出了一道影，此人著黑，狹長面容，周纏繞著一團團黑氣，對蒯思道人冷冷一笑。

蒯思道人明顯一怔，立刻認出了此人，不住破口大罵道：“竟然是你！

你既收了我靈石寶材，爲何要出爾反爾，還要如此襲於我！”

這人並非旁人，乃當日在花樓中，被李長壽和酒烏隨手滅掉的蜈蚣。

此時自然也是李長壽用紙道人假扮。

因爲沒聽過蜈蚣說話，李長壽此時只能沙啞著嗓音，道了句：“對方給的更多。”

“我就不該信你這般！他區區一個濁仙，能給你什麼！”

突然間，蒯思道人察覺到了些許不對。

自己沒有在蜈蚣面前顯過面容……

轟隆隆！

頭頂傳來悶雷聲，蒯思道人擡頭看去，空中不知何時已佈黑雲。

這道人的面更是慘白……

這烏雲得很低，其上雷斑閃耀，四周有一靈氣匯聚而來，那些雷斑在不斷匯聚。

不遠的草地上，一隻大手了出來，將一顆此前放置的聲影球收了起來。

——這一手聲影球，是防止後面事鬧大，驚人教高手推演此事。

雖然發生概率極低，但也需考慮周全。

扮蜈蚣的紙道人冷笑了聲，形緩緩後退兩步，面容漸漸變化，又擡手了一陣臉龐，當著蒯思道人的面，化作了蒯思道人的模樣。

蒯思道人怒道：“你！”

“看上面，”紙道人指了指空中。

陣法中，蒯思道人擡頭看去，空中的烏雲齊齊閃耀，無數雷霆突然發，又在空中合一道雷柱！

若天河開閘，似雷海翻涌。

雷閃耀，將仰著頭跪坐在那的蒯思道人，直接吞沒……

三絕天雷陣！

這是李長壽會佈置的幾個雷陣中，威力最強，也最接近於仙天劫的陣法。

陣基、陣盤，他早已煉製好，在這裡不過是快速安放了一下，並用幾個小聚靈陣快速匯聚靈氣。

這大陣，總共有三波雷霆；

第一道雷柱落下，蒯思道人本就沒有仙力抵，仙軀被炸散、元神直接被撕裂，地面被破開了一條大；

趁著他氣若游，還有點覺，李長壽催第二波雷霆綻放，雷柱再次砸落……

李長壽暗道可惜，這終歸不是真正的仙天劫，沒有那種，能讓煉氣士瞬間灰飛煙滅的天劫之力。

第三波天雷過後，蒯思道人已只剩了半截焦黑的殘軀。

李長壽心神寄託在紙道人上，此刻已經走到蒯思道人的前，一言不發，心底暗道：

‘道基被毀，對抗天雷。

這滋味，你應當會到了吧。’

袖袍一揮，幾隻紙人翻著跟頭跳了出去，快速清理此地陣法殘留；

又有三顆攝魂珠被拋出，瘋狂吸納這殘軀的殘魂。

這次，卻沒了唸經超度的步驟；

李長壽不可能讓此人有半點機會投胎。

作爲彌補，李長壽先用三昧真炎燒了一遍，又用幽冷鬼火燒了一遍；

最後還是不太放心，放出了兩隻噬魂蟲，讓這兩隻毒蟲，在地面那堆灰燼附近呆了一陣。

隨後，再將毒蟲也用三昧真炎點燃……

李長壽將地上這些灰燼震飛，目之中流出許釋然，心底的念頭也暢快了些，又有所領悟。

但這次，他只能拒絕頓悟，因爲還有諸多後事沒理完……

殺仇敵容易，殺敵後面的事，還需仔細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