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白米飯

也是喜這個四叔，不隻是因為他真心疼自己，更多是喜歡他上濃濃的書卷氣，以前常在書上看到的那句“君子如玉”，一直覺得就是形容自家四叔的。

“四叔，我下次進城，你帶我去玩，就不怕丟了。”

“好，好，四叔抱著你，誰也搶不走。”

林大山聽得侄如此糯糯的央求，自然是一口就答應下來。

馮氏想起昨日還是心驚跳，一邊盛飯一邊難得瞪了閨一眼，“以後再敢闖禍，看我怎麼收拾你。”

衝著老孃吐吐紅的小舌頭，怪模怪樣分外可，惹得家裡老都是笑起來。

一時吃了飯，林老爺子就發了話，“一會兒大江不要下地了，幫著我把東邊的耳房收拾出來，我有大用。大河和大山也不要走，吃過午飯再回去。”

林大河本來還惦記城裡的鋪子生意，但老爹發話，他隻好應了下來。

林大山從來對老爹言聽計從，林家日子算不得寬裕，自小供了他讀書，爹孃和兄長冇吃辛苦，他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自然更不會違背老爹的吩咐。

但留在家裡也冇有什麼事，兩兄弟換了布衫，一起同林大海和侄兒們下田去了。

年初時候，林老爺子瞧著氣候好似不好，就棄了麥子，十畝地都種了耐旱的穀子，指七月收了，再種一茬秋菜，存在地窖裡，冬日也能頂一小半糧食。

穀子這東西，伺弄起來最費人工的就是拔草了。若是不心，草籽就同穀子混在一起，賣去糧鋪是要減價的。

林家這些時日就在忙這活計，連林仁林義林護幾個剛剛過了十歲的小子都被拎去了田裡，隻剩了七八歲的林安和林佳林園留在家裡，但也不能懶，被林老爺子喊著幫忙搬了耳房裡的零碎雜出來。

林大江農閒時候常走村竄戶做些木匠活兒，手藝很是不錯，算是在附近小有名氣。

今日老爹不過是讓他打些穩固的木頭架子，自然是小菜一碟，量好尺寸就忙了起來……

待得日頭到了頭頂，林大海帶著兄弟和侄兒們，一邊抹著額頭的汗珠子一邊趕回家，隻盼著趕打盆冰涼的井水，洗個痛快，也去去熱氣。

林大河和林大山久不做農活兒，更是狼狽，腳步免不得也加快了。

可是，離得院門還有幾丈遠的時候，他們就嗅得約有飯香，不知道為何，他們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果然，開了自家院門，那香味就更重了。

林華幾個小子當先奔去了充作灶間的西耳房，高聲問著，“娘，您做什麼了，這麼香！我死了！”

劉氏正在大鍋前忙活，臉上神三分疑七分歡喜，很有幾分古怪，聽得兒子這麼問，難得提高了嗓門，笑罵道，“死鬼投胎啊，冇規矩！趕去洗臉洗手，缺不了你的好飯菜。”

林華幾個雖然冇有看清楚，但有了老孃的保證，就放了心，一窩蜂似的跑去洗漱。

往日，林家的飯桌都是放在院子裡的，今日卻放在了正房的堂屋。

大人孩子二十幾口，分了兩桌兒。

林老爺子和董氏帶了，連同海江河山四個兒子，還有林保林容兩個大孫子坐了一桌兒，其餘小子就由馮氏和劉氏帶著坐了一桌兒。

農活辛苦，林家的午飯一向還算不錯，但也不過是撈的小米或者高粱飯，外加一盆燉菜。

但今日燉菜裡加了湯，又添了涼拌的野菜，外加菜豆切炒了，很是盛。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最顯眼的就是每張桌子上放著的大盆白米飯。

那米飯剛剛出鍋，盛在褐的大陶盆裡，散著嫋嫋熱氣，白霧一般，卻不耽誤眾人看清那一粒粒好似晶瑩小珍珠一樣的米粒……

“爺爺，這是米飯啊！我能多吃一碗嗎？”

年紀最小的林園，幾乎要把眼睛粘到飯盆裡了，驚喜的嚷著問爺爺多討一碗飯。林老爺子聽得心裡泛酸，越發覺得今日的決定冇有錯了。

“吃吧，想吃多吃多，以後家裡米飯管夠兒！”

“哦，爺爺太好了！”

“娘，給我盛飯！”

“二孃，我也要！”

孩子們得了爺爺的準許，歡喜的如同嗷嗷待哺的小，手裡的陶碗一腦遞到了馮氏和劉氏跟前。

馮氏和劉氏手下麻利的盛飯，不時叮囑孩子們彆燙到，其實耳朵卻都豎起聽一旁桌子上的靜兒。

早飯後，們本來照舊同每日一般，餵餵豬，結果忙到要準備午飯的時候，公爹卻把剛剛拾掇完耳房的林大江和孩子們都趕了出來，隻留了同董氏在裡麵。

待得再開了耳房的門，董氏就端出了大盆的白米，還有滿罈子的素油，各細鹽醬油老醋，甚至雪白的糖霜……

孩子們早跑去玩耍了，所以，隻有清楚知道那耳房裡除了木架子冇有旁的林大江，還有們兩個兒媳，驚得厲害，但老爺子隨後就鎖了耳房的門，也不要們多話，隻催著做飯。

們仗著同婆婆相親近，問了兩句，婆婆雖然冇說什麼，但卻笑著告訴們以後都不必擔心糧食，儘管多做米飯，一定要夠家裡人吃個飽兒。

人本就好奇心重，這會兒們心裡就同貓抓了一般，再好吃的白米飯也攔不住們探聽真相。

可惜，林老爺子一改往日的開明，難得鐵一言堂，冷著臉吩咐眾人，“以後耳房誰也不準進去，家裡任何事，包括吃了什麼，多了什麼，都不能告訴任何外人。讓我知道誰敢出去說一個字，就攆出林家，絕不留！”

林大海幾兄弟連同馮氏劉氏都聽得驚疑，但還是趕應了下來。

“是，爹放心，咱們自家事，怎麼會隨便對外人說。”

林老爺子點頭，又看向一群孫子，“你們也是，一定管好！”

林保帶著弟弟們，也都是趕點頭。林佳吃的鼻尖上都沾了飯粒，含糊應著，“我纔不說，栓柱子知道了該跑咱家來吃飯了。”

栓柱子是村裡一個淘氣小子，爹孃有些懶惰，家裡日子過得有上頓冇下頓，這孩子就養了賴皮賴臉到各家蹭飯的習慣。偏偏家家日子都，分了他飯菜，自家孩子就要吃幾口，於是在孩子裡，他也就了公敵……

飯桌兒上的氣氛本來有些凝重，被林佳這麼一打岔，眾人都是笑起來，卻是輕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