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各樣的聲音，相比起其他地方，聖城這邊流傳的風向顯然是最葷素不忌、也最口不擇言的，畢竟是羅家的老巢，兩百多年的經營，聖城早已獨一，這裡的人都很有優越，生活得也很不錯，可不是極城那種被人隨便用點新思想就能衝擊左右的地方，不管是聖城高層還是街頭巷尾的平民，對玫瑰、對雷龍、對王峰這些膽敢挑戰他們地位的人，顯然都並沒有任何一丁點的好。

“……況大概就是這樣，消息是昨天下午從曼陀羅那邊傳出來的，但今天才剛見報，想必也是再三斟酌過了報道容，刪減了不會診時的細節，藏了羅伊德普爾等人的私心，倒是把王峰對聖城的敵意進一步誇大，其他則都是對聖子羅伊風評有利的，不過聯盟中大多數人對這報道的細節倒是不怎麼相信……八部衆如今對吉祥天的恢復很有信心，對王峰很是信任，帝釋天的承諾如果真的兌現……龍月和冰靈那邊，聖城最近沒法找極城的麻煩，倒是對他們頗有針對，不過等八部衆那邊的事了結，我覺他們也該有一些作了……”

小院中，藍天剛走，有關八部衆那邊王峰給吉祥天治療的事兒，剛纔藍天已經彙報得很詳細了，雷家的耳目或許不如李家那麼廣闊、遍佈天下各行各業，但對各方勢力高尖信息的第一手資料，還是掌握得相當準確的，曼陀羅王宮裡，藍天也有人。

足以稱得上衝擊的信息，換做旁人恐怕早已欣喜如狂，但卡麗妲的臉上卻並沒有任何急躁或多餘的表。

慢條斯理的衝著茶，茶香盤恆，許的熱氣在夕餘下繚繞起舞，配合著這小院一如既往的簡樸風格，倒是頗有些田園意。

王峰如果真救了吉祥天，如果真得到了帝釋天的全力支持，那對如今正與聖城對抗的極城來說，立刻就又是另一種局面了，其影響力之大，絕不亞於當初爺爺和千玨千的聯手……

因此剛纔藍天說起那些事兒的時候，語速比平時正常說話要快上一線，他自己或許覺不出來，但卡麗妲到了，顯然即便以藍天一貫的冷靜，在知道這些事兒後仍舊是按捺不住那一興之意的。

但卡麗妲，卻仍舊是心靜如水，在聖城呆這大半年，別的不說，靜心的功夫倒真的是已經磨出來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梳理以往發生的一切、細細琢磨爺爺這十幾年來的所作所爲。

放棄爭奪聖主位？承認失敗？

是的，爺爺是這麼做了，而且是在如日中天，完全和聖主有一戰之力的時候做了這樣的選擇，以前的卡麗妲不明白爺爺這樣做的理由，甚至來聖城這大半年的前半段時間，也不始終想不通爺爺爲何做這樣的選擇。

直到現在的心越來越靜，直到王峰的出現，讓有了一個參考的時候，才慢慢明白了過來。

爺爺放棄的不是聖主之位，而是整個聖堂！錯的不是某個高層、某一項制度，而是整個世界的規則、思想，爺爺自認爲沒有改變聖堂、也沒有改變這個世界的能力，就算坐上那個位置，也不可能比聖主做的更好，反而因爲部的，會給九神可乘之機，因此爺爺選擇在完全有一拼之力的況下，放棄了和聖主爭位。

卡麗妲覺自己也是一樣的，此前玫瑰那些所謂的改革，事實上核心思想仍舊是在聖堂框架的，那改變不了什麼本，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無用功，所以在上半年王峰來之前，玫瑰在的改革下雷聲大雨點小，部況毫無起，直接就已經走到了迴返照、瀕臨倒閉的邊緣。

有理想，卻沒有實現的能力。

人吶，只要你站在屋子裡，即便你能過窗戶去看外面的世界，但終歸只是看到一扇窗戶大小的外界，爲局中人，是很難跳到局外去的，整個刀鋒聯盟，即便是改革派中那些曾經讓卡麗妲奉爲明燈的先驅者們，事實上他們也全都是局中人。

卡麗妲細細想來，縱觀自己一生，真正稱得上有‘局外人’視角的，有且只有一個，不是爺爺也不是改革派的那些先鋒，甚至不是自己曾經最崇拜的師父，而是那個比還要更小十歲的小傢伙——王峰！

揭開茶蓋，剛纔的第一泡茶水已經倒掉，這是第二泡，經過高溫沖洗過一次的茶葉晶瑩亮、潔淨無暇，正呈現出最碧綠、最完的狀態，卡麗妲輕輕抿了一口。

卡麗妲喝茶的習慣是在玫瑰當校長之後纔有的，一來是在玫瑰要打道的那幫老頭子喜歡喝，也就跟著學一點，二來畢竟爲玫瑰的校長，總不能天弄個酒壺帶在邊，本就不是真好這個東西，因此那時候卡麗妲喝茶，除非是陪老頭子們聊天，否則平時都是一口牛飲而盡，跟喝水解沒什麼區別，可現在不一樣了……

這大半年的時間，非但想通了很多事兒、非但能靜得下心，順便也學會了真正的品茶。

茶是不能一口喝乾的，哪怕再小的杯子，所謂品，那是三個口，第一口是嘗，用舌尖品嚐茶的甜味，第二口是喝，用舌品嚐茶的味，第三口則纔是品，用舌品嚐茶的苦味，方能在最後品味到那苦後回味的真正甘甜。

以前沒時間沒耐心也沒這興趣，但現在有了，卡麗妲閉上眼睛，任那茶香在口腔和腹四溢，悠閒的回味著那甘甜，角不自的微微翹起一。

坦白說，王峰對的心思，卡麗妲不是看不出來，對王峰這小子，卡麗妲也是真有好，但和王峰不一樣的是，一直只是把王峰當一個弟弟，畢竟小了自己十歲，雖然那傢伙偶爾展出與那年齡完全不匹配的心智時，會讓卡麗妲有那麼一兩個瞬間的，但也僅止於此了，畢竟那張臉看起來實在是太。

男歡，卡麗妲從沒想過這方面的事兒，這世上也不可能有什麼男人能讓真正心；不是雷龍，即便今天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但也還做不到對權力、對大同的理想無慾無求，因爲王峰的出現，讓這一切變了有可能。

聖城其實是關不住的，想走隨時都能走，雖然會揹負一些輿論和大義上的麻煩，但那對現在如日中天的玫瑰聖堂來說，並不算是個抗不下來的事兒，但現在不想走了，至暫時不想走。

爲一個局中人，就算現在回到玫瑰，也無法做比王峰更多的事兒，反倒會因爲聖城方面的追責、因爲自己思維和眼的侷限，給玫瑰帶去許多不必要的變數。

而就現在看來，王峰做的很好，比在的時候做得要更好的多，如果現在返回玫瑰，反倒是會破壞這份兒平衡了。

順其自然，現在還不是自己出山的時候，呆在聖城替王峰吸引各方的關注、牽扯各方的力，甚至包括就近打探聖城的報、給予敵人一些錯誤的信息等等，相比起玫瑰，卡麗妲在聖城能做的事兒要更多得多。

至於王峰，那傢伙究竟能做到什麼樣的地步呢？

以前是沒空想這些事兒，現在靜了下來，越品則越覺得有意思。

“心靜，自然……”卡麗妲回味著口齒中的茶香，心境卻是在那種平靜中悠然飄遠。

極必反，極致的心靜，反而是讓有了種天高海闊、自由翱翔的覺，這種覺很舒服、也來得很自然，更有著一種清澈見底的通。

極度的通和放鬆，這是前所未有的覺，讓人沉醉、讓人昇華，綽綽間，竟突然覺彷彿有一道刺眼的在那寧靜的腦海中微微一閃。

那是……

龍級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