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老頭那興高采烈的模樣，儼然就是一副斷炊倆禮拜好不容易找到新工作的狀態，這幅形象讓高文之前對他產生的世外高人印象然無存——現在高文已經完全可以確定，對方那破舊布袍帽鬍子拉碴的樣子真的不是因爲什麼士生活，他那是真窮……

此此景讓高文忍不住低聲跟琥珀嘀咕：“你找來這人……真的可靠麼？”

“哎呀你放心啦，雖然格可能奇怪了點，但你也看到了不是麼？起碼德魯伊的本事是真的——你這個人也不是那種會看人出又死講規矩的迂腐貴族，你平常不是總講人才最重要麼？”

沒想到自己平常嘀咕的話會被這個半靈聽進心裡，並且這時候還拿出來將了自己一軍，高文只能無奈地撇撇角，並順便好奇地問了一句：“話說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一個看上去恐怕是德魯伊之恥的小老頭與琥珀這個靈之恥湊在一塊並不違和，但高文仍然很好奇這兩人是怎麼認識的，難道僅僅因爲都是各自羣的恥辱所以就臭味相投了？

卻沒想到高文低聲嘀咕的一句話被旁邊的小老頭聽見了，這位耳朵也很好使的德魯伊扭頭嘿嘿一笑：“大人，我與琥珀的養父可是老相識，這小丫頭可是我看著長起來的，論輩分得我一聲叔叔……”

琥珀立刻翻個白眼：“就你這毫無長輩模樣的傢伙也想讓我你叔叔？”

“原來如此，你們還有這份淵源。”高文則瞭然地點了點頭，他聽琥珀提起過的養父，知道那是一個人類潛行者——其實就是混在底層的盜賊。

琥珀搖頭晃腦地說著：“這傢伙以前跟我養父得很，他們當年還打著個什麼夜幕行者的旗號，準備當南境最厲害的盜賊，不過一點名氣都沒混起來。”

高文下意識皺了皺眉，看向小老頭：“你以前還當過盜賊？”

“當年的事了，當年的事了，”小老頭連連擺手，“現在已經不幹了，我這些年做的都是正經營生。”

高文覺得有趣：“也是因爲當盜賊混不下去所以轉的行？”

“因爲手藝太唄，”琥珀在旁邊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屑，“他去死人的東西都能被發現，還被暴打一頓，天生就不是當盜賊的料，當然也不是當德魯伊的料，現在看來也不是當古董專家和廚子的料。”

高文一愣：“死人的東西怎麼被發現的？”

“主要是當時旁邊還站了兩百多個掃墓的……”

小老頭只能在一邊訕訕地笑著，很明顯，儘管爲長輩，但他對琥珀的態度著實很平易，被對方這樣吐槽恐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尤其是如今在這個話題上，琥珀尤其有底氣有資格調侃他的盜賊手藝：畢竟他死人的東西被暴打了一頓，而琥珀不但把死人給出來，還順便把這個死人給弄活了……

雖然當時那況也不算是“”的……

閒談幾句之後，高文突然意識到忘了一件很關鍵的事：“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如何稱呼？”

小老頭手按口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節：“皮特曼·勞倫很樂意爲您效勞。您直接稱呼我皮特曼就行。”

“很好，皮特曼，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我等下安排人帶你去住。這個地方你也看見了，一切都還在草創時期，居住條件可能還不是很好，但只要你和我的領民們一樣努力，這裡很快就會是一個富足而舒適的新家了。”

皮特曼·勞倫笑如花：“爲了那些亮晶晶的小可，我一定盡心竭力。”

這位雜學型德魯伊跟著高文安排的接引人員離開了營帳，留下琥珀跟高文面面相覷，稍微關注了一下週圍氣氛之後，半靈小姐尷尬地笑著就準備開溜，卻被高文一把抓住：“上哪去？”

“我去幫忙巡邏營地周邊！”琥珀跳著腳嚷嚷，“哎你放開我！”

“先解釋一下‘挖出來個七百年的老古董’是怎麼回事吧——我還沒忘這句話呢。”

“噫——”

營地的一切都在走上正軌，但並非所有的事都會一帆風順。

在工坊區西側的一座院子裡，瑞貝卡正看著眼前的東西發呆。

面前有一座樣式古怪的爐窯，爐窯用耐火的磚和混雜了石英砂的泥漿砌，像是個倒扣在地上的巨碗，“巨碗”兩側描繪著用於增溫和控制火力的簡易符文，而底部則是一個剛剛被打開的、原本用泥封起來的窯門。它的樣式有點像是用來燒磚的磚窯，但裡面燒製的東西卻不是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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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的是石頭，或者說是把石灰石和粘土混合到一起來燒，老祖宗說這樣煅燒出來的東西再混上鐵匠鋪那邊帶來的礦渣，磨末之後就可以變一種新的建築材料。

但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功了。

爐窯前面的筐子裡是一些燒出來的品，那品是一種灰黑的板結，看起來骯髒而醜陋，大大小小的碎屑裡混雜著很多又又脆的結塊，瑞貝卡已經試著強行把其中一部分碎屑和礦渣一同磨，然後按照先祖的指示將其與水混合，如今第一批做測試的混合已經乾燥，它們變了一掰就碎的、像朽爛木頭一樣的東西。

本不可能蓋房子嘛。

瑞貝卡用手指頭頂著下陷思考，臉上黑乎乎髒兮兮的也顧不上洗。

這兩天不是在鐵匠鋪（如今已經被改名爲塞西爾鋼鐵廠）裡監督魔網一號和新式熔爐的安裝就是跑來這裡燒石頭，好好的子爵小姐每天一大半的時間卻都是這樣髒兮兮的，然而領地上的騎士和士兵們對此倒是沒什麼意外——畢竟以往的子爵小姐也天是類似的畫風，練火球把自己薰一臉黑是常有的事，有時候還跑到林子裡和狼打架弄一泥回來，大家都習慣了……

而至於那些以往很有機會看到領地上的貴族，如今才能經常與赫和瑞貝卡等人接的平民們，他們卻對這位總是跑來跑去忙忙碌碌的子爵小姐產生了不小的好和親近：高文是強有力的支柱與靠山，但對平民而言卻過於有威，赫聰慧又不乏仁慈，但多顯得不茍言笑過於嚴厲，唯有瑞貝卡，這個到跑著幫忙，毫無架子可言，而且對所有人都笑臉相待的姑娘，幾乎讓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忽略掉的貴族份。

還有個重要原因則是瑞貝卡的大火球用來燒荒和炸石頭真的是一把好手……

看到瑞貝卡陷思考，旁邊幫忙的幾個平民都不敢吭聲打擾。他們也不理解那位公爵大人下令建造這麼個地方用來燒石頭是什麼用意，但公爵所下令建造的水車已經展了神奇之，營地的規劃也相當高明，再加上墾荒工作的順利開展以及新招募來的那位德魯伊的存在，大家對高文安排的事都是相當信服的，雖然看不出燒石頭有什麼用……但照著辦總是沒錯的。

努力思考了一番之後，瑞貝卡終於擡起了頭，得出一個結論：

自己不適合思考這個。

於是小手一揮：“把這些東西擡著，帶給我祖宗看看！”

片刻之後，高文就看到了那一堆擡到自己面前的……不可名狀之。

“這就是你燒出來的……‘水泥’？”他驚愕地看著瑞貝卡，如果不是自己親自吩咐下去的，他幾乎沒法把那些灰黑的坨坨跟印象中的“水泥”聯繫到一起。

“哎？原來這東西水泥麼？”瑞貝卡張大了眼睛，“好奇怪的名字。”

高文卻沒功夫解釋這個名詞背後有什麼含義，雖然早有挫的心理準備，但這時候他還是產生了微妙的挫敗，而在看到瑞貝卡從另一個筐裡拿出來的像是多孔巖一樣的“石塊”之後，他更是徹底確認了這次失敗。

“這就是按您說的方法，將品加水混合之後的產，”瑞貝卡眨著眼睛，“確實是很快就能凝結，而且凝結之後外表看著也跟石頭似的，但實際上又鬆又脆……”

瑞貝卡這邊話音未落，一隻琥珀就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鑽了出來：“什麼東西又鬆又脆？我嚐嚐！”

高文順手把對方摁回影之中，扭頭對著那些黑乎乎的坨坨嘆了口氣：“看來是失敗了。”

他再三確認了瑞貝卡的作流程，確認從原材料到製作過程都毫無問題，而且他還了解到瑞貝卡自己都特意調整了各種原材料的比例以及火力、煅燒時間等各種參數，還用四個爐窯進行了好幾次叉測試，甚至換過不同質地和產地的石灰石與粘土，然而得到的結果都差不多。

這個世界再一次向高文展現了它的特殊和惡意。

質的質對不上，記憶中那些廣爲人知的土製配方有幾個是可以用的？

高文決定有條件的話就把自己腦海中所知的、可以用簡易方法驗證的東西都測試一遍，並在下這個決定的同時就做好了所有測試都宣告失敗的心理準備。

而與此同時，瑞貝卡還在眼地看著他，這個好不容易能幫上大家的忙卻又失敗了的孩似乎全然沒有想過是高文提供的“配方”有問題，而下意識地把問題歸結在自己上：“祖先大人……我讓您失了？”

“不，任何試驗都是個漫長的過程，尤其是尋找一種新材料的時候，”高文搖著頭嘆了口氣，“你繼續試試用各種不同的石頭和土來煅燒，我會再給你幾個可能的配方。就把這當一個長期的、有閒暇就可以嘗試的工作吧，別影響了鋼鐵廠那邊的進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