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診室, 醫生替仲野檢查理好崩開的傷口, 回到辦公桌寫病歷開消炎吊水。

診床上的高大年垂頭認錯, 活像一只在外面犯錯的小狼狗。他不該在照顧自己的期間犯病，還給找麻煩。

辦公桌前, 醫生頭不抬寫病歷，纖的姑娘站在桌子旁邊一個勁兒賠不是。

“病房破損的東西都需要賠償，多余的清掃費也需要你們來支付。”

“好的, 很抱歉, 給醫院添麻煩了。”

“控制好病人的緒，傷口崩開很容易染。”

“好的, 麻煩您了大夫。”

“給他開兩個消炎吊瓶, 把單子六號窗口，一會兒有護士去病房打針。”

“好的，謝謝大夫。”

一番賠不是后，接過單據領他出診室。

溫姑娘一路什麼也沒說，腳不沾地的找六號窗口排隊單子, 然后帶他回到306等護士來打消炎吊瓶。

醫院辦事效率很高, 半個小時屋一切陳設恢復原樣, 被褥換新鋪整齊, 窗臺上是新的花和花瓶。

狂躁豹子退化犯錯小狼狗，大小伙子老老實實躺回病床等著挨訓。

可仲野沒等來姑娘嗔怪，反而溫的為他掖掖被。

既耐心又心地說：“你好好躺等護士來打針，我來的時候順道給你買了瘦粥，我看病房有供家屬熱飯的微波爐, 我去給你熱一熱......”

“諾諾.....”

仲野低啞喚，犯了錯大氣都不敢出。

姑娘仍然細心的詢問，眉眼溫，輕聲細語：“你還想吃什麼嗎？我去買，醫院旁邊有一家面包店還不錯，你想吃什麼口味的？”

“都...都行...”

年斂眸愧疚地支吾著，他哪里還有選擇的余地。

抬頭看了一眼掛鐘，溫和道：“我馬上回來，就十分鐘。面包店就在醫院對面，不會遲的。”

初諾和他強調時間和地點，無非是為了穩定他緒，避免剛才的事再度發生。

仲野黑眸幽幽地凝著，從嚨里出一個字，“好。”

轉邁步，在門口和進來打針的護士談了幾句才放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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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兒，初諾來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和風輕拂明艷的面龐，水盈盈的目里出點點的苦。

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準時接了電話，如果可以不遲幾分鐘，他就不會發狂。

可不是天神，沒法讓手機在地鐵里有信號，沒法控制人行道紅綠燈時間的長短。

是，都是的錯。

如果不是，仲野也不會隔三差五的犯病，近來犯病的次數比這些年來見到的總和還要多出好幾倍。

沒辦法怪他，進門看到仲野毫無生氣的坐在臺，呆滯空活像一座雕像。

那一刻就知道，其實一直該怪的人，是自己。

信號燈換上綠小人，和人群一起走過斑馬線涌向對面。

面包店裝潢的致溫馨，橘黃的小燈裝點門牌，玻璃門里也是暖融融的暈黃調。

進門檐上風鈴清脆的響，油果醬混合的香甜撲面而來，使從困擾中短暫離。

店員端起親切笑容過來詢問：“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呢？我們家最近推出的新品都還不錯。”

“有沒有低糖的面包，給病人吃的。”敲了一眼面包店的鐘，不敢耽擱時間。

店員立馬為推薦，“這里有，無糖堅果全麥切片，不是很甜，對病人很健康。”

姑娘點頭，“謝謝，幫我包一袋全麥切片再拿一袋椰蓉包。”

店員將兩種面包分裝，一起結算。

付完賬，還有四分鐘回到306病房的時間。

初諾提著面包袋，綠燈還有10秒，在人群中快步跑過對面，進醫院上扶梯。

到306門口，距十分鐘還剩30秒，調整慌的心跳和呼吸，推開門進去。

很好，和平無事。

仲野看到回來，白皙致的臉上是運過后的紅暈，額上還沁出汗珠。

他看看鐘，正好十分鐘。

歉意和愧疚幾乎是一起占據了心尖，看他都做了什麼，讓自己喜歡的姑娘這麼辛苦。

神病的喜歡，是一場災難。

初諾把面包放在床頭柜上，看到他安安靜靜的打吊水，溫言說：“我去給你熱點粥，你先吃一點。你要是不舒服就按鈴，醫生會來給你瞧病。”

“諾諾...”

仲野啞聲喚，薄抿，結滾好幾回也沒說出來話。

初諾聲問：“嗯？怎麼了？”

仲野沉眸閉了閉眼，認道：“我錯了。”

自首的犯人才會減刑，他老實招供才有機會翻。

“我以為你不...”實話令糙的大小伙子有些難為，“...不管我了，打電話也不通...”

姑娘一愣，翕無聲，溫聲道：“我坐地鐵來的，信號不太好。”

“諾諾，我是不是很糟糕？”年懊惱扶額，“我...沒有你的消息我慌，心里難。”

“仲野，”試圖平心靜氣談，“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能接到你的電話，所以你不能每次都這樣。”

“我知道...我錯了。”年悶聲回應，頹廢的以掌捂臉。

初諾不再多說，出言溫安：“好了，別，我去給你熱粥，先吃點東西吧。”

從書包拿出打包好的粥碗去微波爐加熱。

即使背對著病床，也能到從背后傳來的灼熱視線似乎要將脊背燒穿個。

已經沒辦法再責怪他說什麼重話了，今天他發瘋自就是給的教訓。

再來一次，就算他得起，也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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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陪護區和病房區隔著半扇墻，正好不會影響他休息，也不會影響學習。

看他喝完粥，初諾收拾好就去陪護區寫作業學習，時不時會來看他吊水打沒打完。

電視上婆婆媽媽的都市劇令人頭疼，他想和多說說話，親近親近，一斤吵架。

第二瓶吊水目測還有三分之一打完，估計五分鐘后會見到下一面。

可他等不及，掀被下床，人高馬大的舉起吊水，走到陪護區看在干什麼。

“哪里不舒服麼？”初諾摘下耳機，眸他。

“你在干什麼？”

“寫作業啊，你看不到嗎？”

“寫作業帶耳機？”

“聽英語聽力啊。”初諾很慷慨的貢獻一只耳機，“你要不要聽聽看？”

學渣毫無興趣的搖頭向后躲，他不想口疼再添頭疼，上學只有打群架比較有吸引力。

學霸見他微微向后躲頭，笑問：“你到底每天在職高干什麼？天天打架麼？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招惹你？”

確切的說，是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敢招惹他。

姑娘通澄澈的明眸將他看的無所遁形，年輕咳兩聲緩解尷尬，到邊的椅子落座。

“誰和你說我每天都打架。咳咳，我也在學習。”職高老大的辯解蒼白無力，毫站不住腳。

好學生被他說的笑話逗笑了，拿出證據反駁：“不是吧，前兩天一中校門口打群架領頭的那位大哥說是跟你混的，還耽誤我們放學。”

仲野俊一凜，肅聲低啞：“我讓他們以后不準去一中門口挑事兒。”

初諾奇怪復雜的側目看向他，而后無奈笑問：“這是去哪里打架的問題麼？”

“不是麼？”

看到仲野正經反問，姑娘無語搖頭戴上耳機繼續聽聽力，鋼鐵直男說話容易把人氣死。

仲野是真的一軸，不轉筋。

“你說你今天見到葉嬈了，然后怎麼了？”

仲野盯姑娘致側出神，開始沒話找話。

“哦，葉嬈說把我照片放在告示版的不是。”

“可退學了。”

仲野劍眉皺表示懷疑，他曾以為這是葉嬈心虛的表現。

前世吃虧的影后教育弟弟，“退學也不代表做過這個事，什麼事我們都要眼見為實才行。”

仲野黑眸里盡是擔心，低啞問：“你有仇家？”

聳聳肩說：“不知道，我一個高中生能有什麼仇家？每天上學回家兩點一線，仇我做什麼？”

有仇家那也是上輩子的事了。

記憶太久遠，也不記得自己高中時代招惹過誰。

他不容忍喜歡的姑娘有危險，神冷，道：“以后放學我去接你。”

初諾急忙阻止他將要實施的行徑，攔道：“停停停！我可不想第二天被班主任找去談話，而且放學俞樊會和我一起回家。”

仲野鷙黑眸半瞇，凜然怒道：“我說了，離那個小子遠點兒！”

又來了。

他的暴脾氣止也止不住。

點火就著，不講道理。

不想生冤大頭的氣，向上斜瞟一眼，摘下耳機不理他朝病房外走。

“你去哪兒？”

仲野知道自己脾氣差，生生下怒氣，抑制醋意，手拉住皓腕，怕不高興。

“去給你找護士拔針，打空氣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