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開業噱頭,附贈的高考試卷就不在乎紙張質量和卷面的實用,周正把高考卷重新排版,直接做了類似于超市廣告宣傳的品,他帶了樣品給林霜看看。
林霜當時也只是頭腦一熱,沒想那麼復雜,問周正要高考卷電子版,打算直接找個復印店打印個幾百份,每份茶隨機塞一份進去。可忘記了,復印店的A4紙又大又,其實拿不是那麼觀方便,還要費人力重新包裝。
“謝謝,我都沒考慮到這些問題。”林霜把卷子拿在手里看,贊嘆,“做得很漂亮啊。”
紙張是干凈的白底黑字,排版做得湊觀,角落還印著茶店的Logo和分科小標簽,什麼科目的卷子一眼即知——方便學霸同學攢齊全套試卷。
“多謝。”林霜真心激,“沒想到周老師這麼細心,麻煩你了。”
“沒什麼,上課經常要做PPT排版,也是順手改改,不費事。”
他沉了下,寫下一個電話:“你要是覺得可用,可以直接聯系這個印刷廠,他們有自己的印刷機,價格比直接找復印店低很多。”
“印刷廠能看得上我這樣的小單?”林霜問他。
周正抿抿:“你......就報我的名字就好,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林霜了然,含笑道謝:“那還是要謝謝周老師。”
還想說點什麼,正巧茶店里有人進來,周正朝略點點頭,轉出了茶店。
林霜看見他的背影停在街旁樹下,唯有寂寥,車水馬龍在面前流淌,像一幀暫停的電影畫面,下一眼再看,人已消失無蹤。
撥通了周正留下的印刷廠電話,對方是個著鄉音的中年男人:“哦,你就是周老師的朋友,樣板我這都有,你要多份?我明天給你送過來。”
林霜先訂了幾百份,價格的確便宜,因為金額小,對方也沒收定金,第二天業務員直接送貨上門,林霜和他結算付款,還說起這事。
“有周老師擔保,這有什麼不放心的。”業務員不以為然,“我們主要接學校的訂單,要不是看在周老師面子,也不接你這一點小活。”
林霜再三鞠躬道謝:“麻煩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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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暑假哪個老師最忙最累,那非育老師莫屬。
期末考試前那一個月,張凡在各位教主科的同事“關照”下,拖著“弱”的跟班上同學請病假,一到暑假,他每天早上六點生龍活虎到學校,帶育生場集訓,上午完育生,下午還要跟教育局和民警隊聯,在淺水河段進行防溺水蹲守。
連著好幾天高溫天氣,張凡總要來點一杯莓莓昔,和林霜聊幾句。
“張老師也喝茶?”林霜問他。
“哦,給同事帶的,同事喝這個口味。”
“給謝老師的?”
“你怎麼知道?”張凡“哎”了一聲,看著林霜,“老板娘你厲害啊,連人都知道。”
學校的老師也分陣營,老教師資歷重,上完課就走,不管事;中年老師家有老小,家務多;年輕老師有激有力,在學校做牛做馬,吃喝玩樂也經常一塊。
至在林霜看來,暑假在學校值班的多是年輕老師,老師們中午下班,總會來林霜店里買杯茶,閑聊幾句,抱怨一通。
“謝老師來過兩三次,每次點的都是這個口味,冰,多加昔,多加一份寒天,和你點的一樣。”
對,總是暗地有較量,印象也比別人深刻。
張凡家和謝曉夢家離得不遠,每天回去順手買杯茶,送到謝曉夢樓下,不過謝老師領不領,那可另說。
“嘿。”張凡撓撓頭,還想解釋點什麼,兜里手機鈴響。
電話是周正打來的,麻煩張凡去資料室幫忙拷一份學校資料,發到他手機上。
“好好好,知道了,下午我去給你辦........不能忘,忘什麼都忘不了你的吩咐,放心吧。”
林霜把打包好的茶遞給他,目帶笑。
張凡見林霜的目別有深意,有些尷尬的晃晃手機:“是別的同事的電話,學校的數學老師,托我幫個忙。”
“周老師?”林霜挑眉。
“對對對,周正。”張凡下意識接話,“老板娘也認識周正?”
“周老師常在學校值班不是嗎。”林霜突然想起來,Polo先生走的那天見過周正一面,后來就沒見過他。
“周正去省里參加青年教師培訓了,要過幾天回來。”
怪不得。
周在宛城培訓完,帶著周雪一起回了北泉市,周正把放在林霜茶店前:“你先進去喝點東西,我回家一趟,再跟你一起回村里。”
“哥,我跟你一起去唄。”
“天熱,你就別跟著我走了,我那里也,你在這等我會就行了。”他租的房子地方不大,不太好招待人。
周雪點點頭,走進了那家“長留山”的茶店。
紅頭發的店員穿著白襯衫、戴著綠圍在吧臺,看見有客進來,轉去水池洗手。
“麻煩給我一杯芋泥啵啵。”
“稍等。”
店里角落坐著人,發很漂亮,一邊低頭玩手機,一邊慢悠悠吃著桌上的砂鍋米線。
周雪掃了一眼,發現也穿著和店員同款的白襯衫,可的白襯衫系了一個扣子,出修長纖細的脖頸和半截的肩頭,戴致的線型珍珠耳環,普通的襯衫就有那麼點隨又輕浮的味道。
林霜察覺有人打量,扭頭沖周雪笑了笑,彎起漂亮的眼睛。
周雪剛念完大一,最近正在室友的熏陶下練習化妝,第一眼覺得的妝有點濃艷,第二眼覺得的妝面很服帖自然。
捧著茶坐在店等周正,聽這個長相艷麗的姐姐低聲和人打電話,語氣綿綿的,有氣無力,像宿舍那個喜歡和男人調的室友。
周雪胳膊上的汗,撇撇,對邊人好全無。
周正在家收拾了幾件服,前一陣在醫院給開的藥片還沒來得及帶回去,這回一起捎上。
他過來的時候,林霜恰好掛斷電話,將桌上的午飯收拾起來,把砂鍋送到幾米外的砂鍋店去。
這時候是下午三點,周正的目從手里的砂鍋到臉上,有點驚詫。
“剛吃午飯?”
“回來啦?”
“去宛城培訓了兩周,中午剛到。”他出口解釋,目認真看著,“吃飯不好,容易得胃病。”
林霜笑笑:“我知道。”
“哥。”周雪探個頭喊周正。
林霜回頭:“你妹妹?”
周正嗯了一聲:“我堂妹,在宛城念大學,回來住幾天。”
林霜點頭:“你們聊。”
出了門,跟砂鍋店老板閑聊了幾句,再回到店里,周雪和周正已經走了。
“老板娘。”娜娜指了指吧臺桌面,“剛剛周老師送了個東西,擱在這,說是出差隨手買的,送給你玩。”
是一只小小的、蹲坐著的胖墩墩的招財貓,□□,正和店裝飾的呼應,橫著一只手,貓爪圈一個小圈圈,林霜看了一眼,了彩心形吸管出來,進小貓咪的手心里,像一個萌版手握劍戟的騎士。
“還蠻可的。”指尖了貓咪的耳朵。
周正和周雪往年從北泉高中回家,要先坐公去汽車站,再坐城鄉班車回家,荷塘村太小,城鄉士不在這經停,而是停在隔壁一個大村,下車后還要步行半個小時才能到家。
這幾年市里出租車漸多,又有打車件,鄉下也流行包車和拼車,直接接送到門口,比坐班車方便。
順仔的車今天行程約滿,周正帶著周雪約了另外的車。
車上還載了其他人,兄妹兩人坐在后座,中間座位上擱著書包和行李。
車上人聊了幾句,車子飛馳,閑聊漸漸停下來,周雪看見哥偏首朝車窗外看了半晌,而后掏出手機回復信息。
眼尖,周正回復完信息,手機停留在微信上,主界面有一個置頂對話,灰的,空白的。
周雪瞇著眼,看見哥哥的手指頓了頓,而后點開了那個置頂聊天,聊天界面一片空白。
也許周正清空過和這個人的聊天記錄,也許他們本沒聊過天。
他退出了聊天,切回主界面,又重新點了進去,如此反復幾次,最后點開了對方的頭像。
周雪猛然湊過去——生頭發很招搖,好像茶店那個長相很秾艷的姐姐。
哥剛剛還給那個茶店送了個連都不知道的禮。
周正被周雪的作嚇了一跳,手機“啪”的摔在腳底。
“哥,這是誰啊?”
“一個朋友。”周正語氣淡淡,彎腰下去撿手機。
“什麼朋友,給我看看........”周雪好奇心作祟。
“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我不信!”手去搶周正的手機,撒,“哥,給我看看唄。”
車里還有陌生人,周正著急護著手機,扭過的肩膀,皺濃眉:“別鬧。”
他手下力道沒控制好,語氣微微有點沖:“系好安全帶,好好坐著。”
周雪肩膀吃痛,皺眉吸了口氣,松了手,臉微變,心里也不是那麼痛快,乖乖退回自己的位置。
比周正小六歲,算是跟在周正后長大的,兄妹關系一直很好,周正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周正抱著哭,是一直給哥哥眼淚、小大人的模樣哄他。
后來周正大學畢業回北泉高中教書,正好讀高中,周正那幾年對巨細靡,關照有加。
對于這個堂哥,又敬重又仰慕,看得比自己的親弟弟還重要,也覺得自己和周正是無話不談的親關系。
就為了一張照片,周正剛剛痛了,兇了。
兩人在村口下車,周正看周雪板著臉,意識到剛才的作有些魯:“剛才是不是痛了?對不起啊小雪,哥哥不是故意的。”
“原來正哥也喜歡那種漂亮俗氣的生,妝那麼濃,穿著那麼諂,看著就不是什麼好人。”周雪撇,語氣不屑。
“人家有男朋友的,打電話可恩呢,親親熱熱你儂我儂的,恨不得從手機里跳出來抱在一起,哪里還看得上別的電燈泡。”
一鼓作氣發泄完怨氣,悶頭撒往家跑。
周正看著自己堂妹跑開,眉頭輕斂,而后自己的眉心,長長呼了口氣。
他把周雪扔下的行李背包都拎起來,送到二叔家。
高三學生馬上要返校,老師提前一周進校,學校組織開年級大會,安排返校工作和教學計劃。
周正今年仍然留任高三,教學任務比去年還要重,分了一個理科重點班,一個文科復讀班,兼任理科班班主任和數學備課組長,年級德育組長。
高中老師累,班主任更累,尤其是高三,班主任每天早上七點到校管早修,晚上十一點查寢,隨時巡班巡課,外加一堆行政雜,還兼管學生的心理、早、安全問題,班主任津每個月只有700塊錢。
像周正這樣的未婚單男教師,正是學校瘋狂榨的對象。
會間老師站在一起閑聊:“學校今年搞的這個校風校紀,一天到晚蹲守監督,是要把我們累狗啊。”
隔壁座的男老師拍了拍周正的肩膀:“今年的市骨干教師評定,我聽校行政那邊的風聲,申請名額十之八九落在你頭上了,周老師不錯啊。”
“哪里。”周正謙虛,“佘老師都是多年的優秀教師了,還是要向您學習。”
北泉高中這幾年名氣越來越大,學校擴展得厲害,老師越來越多,職稱就那麼些,僧多粥,就那麼幾個頭銜,還要破腦袋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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