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雖然皇位上坐著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皇帝,但是該有的大朝會小朝會不曾耽誤過。
小皇帝打了個呵欠,困得頭都一點一點的了,混沌的腦子在聽到何太尉說‘皇上您說呢’時下意識就道:“太尉說得對。”
何慶博位居龍椅下方,那是太子聽政時的位置,他如今已經漸漸有把那遮布扯掉的架勢了。
“那就請各位互相提醒知會,下次大朝,病了的用抬的也給本抬到朝堂上來,不來上朝的只有一種人:死人。”
居高臨下的看著滿朝重臣靜默著不敢反駁,何慶博滿意的起:“退朝。”
小皇帝聽到‘退朝’兩個字頓時神一震,眼的盼著何太尉發話。
何慶博起:“皇上,請起駕回宮歇息吧。”
小皇帝立刻扶著總管的手臂起離開,腳步輕快,他早起就吃了幾塊糕點填肚子,然后就在這朝堂上坐了一個多時辰,他現在是又又困,要早知道做皇帝這麼難,他就,他就……
小皇帝抿了抿,他也做不了主。
何慶博志得意滿的在眾人拱衛下離開,在他后眾臣面面相覷,西廉軍已經打到朵爾鎮并不是,這也是越來越多朝臣告病不來上朝的原因,可是怎麼何太尉看起來并不擔心?莫非他還有別的暗招?
何慶博確實是不太擔心,在他看來真正的戰爭才開始,雖然之前沒能讓祝長樂損兵折將,但是朵爾鎮有極為了解西廉軍的程昱在,祝長樂還想長驅直是做夢。
至于程昱是不是敢耍什麼花樣他是半點不擔心,要是京城這一族人全沒了他程昱可就絕族了,他如果再年輕個十歲八歲的說不定還可能再有個后,可都這把年紀了,回京這幾年都沒點靜,他也不信現在倒是能鐵樹開花。再加上程家如今幾個人在朝中任職,他沒得選擇,只能和自己綁在一起。
只要程昱鐵了心打這一仗,祝長樂要破城就難了,不折上一半的人休想將朵爾鎮奪下來,下朵爾鎮之后在前面等著的不但有前府軍殘軍,還有南襲軍兩萬兵,再惡戰一場,西廉軍就剩不下多人了,還想要再攻城京城的門,呵,做夢!
若能重挫西廉軍,他之后的路就可一路平趟。越想何慶博越志得意滿,臉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大人。”親信等了已經有一會了,終于等到散朝老爺出來,他快步迎上來低聲附耳說了幾句。
笑容僵在臉上,何慶博看向親信無聲的再次確認。
親信點點頭。
何慶博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回頭看向皇宮,看向那層層疊疊的屋頂,心起伏難以平靜。
“大人……”
何慶博收回視線快步往家趕,正堂背對著他的人背影陌生又悉,他起擺跪倒在地:“父親苦了,都是兒子的錯。”
背手而立的人慢慢轉過來,正是何勁松。
他垂下視線看向伏地的兒子,撐著椅子扶手坐下,慢悠悠的問:“我們父子有幾年未見了?”
先問話,而不是他起,何慶博知道父親這是惱了,還惱得不輕,因此回話越發恭敬:“有四年了。”
“你貴人事忙,四年前還是我來了京城一趟才見著面。”
“兒子不孝。”
何勁松角揚起嘲諷的弧度,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我被抓后祝長樂他們刻意放出了消息,想來你早就知道我被抓之事。”
“……是。”
“那我便問問,知道我被抓后,你做了什麼?”
“兒子知道父親惱怒,但是兒子還是只能說,兒子無能,什麼都做不了。”
何慶博抬起頭來看向老了許多了父親:“西廉軍明明是支被我養廢了的敗軍,可短短時間被祝長樂帶數戰數勝的大勝之師,兒子留在西廉軍的暗棋完全聯系不上,不知是被清理了還是倒戈了,只知西廉軍厲害,對如何厲害卻一無所知。知道父親落到祝長樂手里,兒子和幕僚想過許多法子,發現西廉軍水潑不進,本什麼都做不了。”
“你設局要黃金堰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在其中,很可能會淹死在那里?”
“祝長樂千方百計抓了您,定然不會讓您有事。”
“你設局讓馬生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會為馬蹄下的亡魂?”
“兒子相信祝長樂一定不會讓您有事。”
如此狡辯啊,何勁松幾乎要笑出聲來,分明是想讓自己就死在那些個意外里,這個被他養出毒的兒子開始反噬他這個老父親了。
不過既然讓自己活下來了,那他怕是要失了。
“現在,你打算如何安置為父?”
“父親這麼說兒子惶恐。”何慶博伏倒在地,也掩住了此時臉上的神,“父親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兒子聽您安排。”
“聽我安排?”
“……是。”何慶博提著心應下,卻沒聽到父親提怎樣的要求,只是道:“那我們就住在你的太尉府了。”
何慶博抬頭:“您說的我們是指……”
“秋離抓了家族多人就放了多人,我們,自然是指族人。”
“父親,您不覺得秋離此舉可疑嗎?親自出手抓了您,又放了您,還把其他人都放了,這一抓一放,他們得到什麼了?”
何勁松似笑非笑:“這事在你心里比我安全回來還重要?”
“兒子萬萬不敢如此想,只是心下疑,總覺得他們別有用心。”何慶博眉頭皺:“我和秋離沒正面鋒過,但是從對他的了解來看他極擅算計人心,兒子擔心他是想挑撥我們父子。”
“我豈會對他毫無防備。”在何慶博后做了這麼多年的大腦,何勁松豈會這點都想不到,他甚至知道秋離就等著他們父子生嫌隙。可知道歸知道,明白了兒子心里在打什麼主意,甚至有意要借他人之手要他的命,他就不可能沒有嫌隙。
既然都清楚這是秋離的計謀,再有嫌隙他也不會中計。
扶著扶手起,何勁松起往外走去,從始至終沒兒子起。
何慶博垂著視線,聽著腳步聲遠離了才站起來,看著正面那一幅畫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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