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就在紀非言俯教竺林森握好球桿撞球的時候，臺球室裏突然喧鬧起來，似是有一群人剛剛走進來，然後竺林森便聽到了一個悉的名字——

“今天讓我先跟月彤姐玩一局。”

說這話的是一個男生，聲音也有些耳。

紀非言的作也是一頓，竺林森回頭看他，小聲道：“怎麽辦，好像是你朋友。”

“沒事，隻要他們不走過來，就看不到我們。”紀非言輕聲道。

“你不想見他們嗎？”竺林森猶豫了會兒，問了一句。

“我要是說想，你不是要暴了？”紀非言輕笑一聲，手點了點竺林森的鼻子。

竺林森確實也顧慮到這一點，蹙眉想了會兒，道：“那你不要介紹我是你朋友，就說我是你師姐，然後說我臉上長疹子了，所以要戴口罩。”

“聽起來似乎很完，嚴合。”紀非言忍不住笑了，“可是有一個很大的破綻。”

“什麽？”

“他們很悉我，知道我從不單獨帶生來這裏，更別說是教打臺球了。”紀非言在竺林森耳邊輕聲道，“而且今天他們找我玩，被我拒絕了。你猜他們看到我帶著個生出現在這裏，你除了是我朋友，還會有別的份嗎？”

竺林森聽得目瞪口呆，訥訥地問：“那怎麽辦？”

“當然是不出去。”紀非言笑道，“等什麽時候師姐想跟我結束地下了，我再帶你見他們。”

紀非言的讓竺林森的心中湧過一陣暖流，同時也有些愧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我……”

“噓……師姐永遠不需要對我說這三個字。”紀非言阻斷了竺林森的話。

竺林森咬了咬，決定換個話題：“那我們打一局？”

“好啊。”紀非言笑著，拿過自己的球桿，然後道，“你來開局。”

“啊！半年不見，月彤姐的球技一點都沒變！我還是打不過月彤姐！”外麵的男生說話很大聲，清晰地傳到了竺林森的耳朵裏。

看著桌麵上的球，唔，紀非言隻剩一個黑球了，卻隻進過一個球，還是自由球。

這對比讓人絕。

“還是應該把非言過來，也不知道他搞什麽鬼，隻說今天有事，非要明天才行。”說話的是杜鋒，他輸給了季月彤之後，繼續叨叨著。

“月彤姐，你今天見到非言了嗎？”另一個男生問道。

“我去他家的時候，他已經出去了。”季月彤的嗓音緩緩響起，很是好聽。

“要麽我們給他打個電話，約他出來吃夜宵？”杜鋒突然一拍桌子。

“好啊。”季月彤應了一聲。

紀非言自然聽到了杜鋒的話，他迅速地放下球桿，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正要設為靜音，杜鋒的電話已經轟了過來。

紀非言迅速地按下了掛機鍵，但開頭的音樂仍然響了一聲。

“他竟然掛我電話！”杜鋒有些憤憤，“還說什麽寒假回來要給我們補習功課，我看是徹底把我們忘到腦後了！”

“等等，我剛剛好像聽到了非言的手機鈴聲。”季月彤的目落到了柱子後，表有些遲疑。

“不會吧，難道非言躲在這兒等我們？”杜鋒立刻興，“他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

柱子後的紀非言和竺林森對視一眼，頭痛地了額。事已至此，他也藏不住了，隻能從柱子後走了出去。

“非言，你真在這兒啊！”杜鋒已經快要走到柱子邊上，看到紀非言突然現，還是被嚇了一跳，隨即又一臉興。

“我帶朋友來打臺球。你不是說要去唱歌，怎麽跑這兒來了？”紀非言無奈地問道。

“月彤姐說不想唱歌，正好我們路過這裏，所以就進來了。”杜鋒說完，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紀非言的前麵半句話，忍不住問，“你帶哪個朋友來打臺球？那個小胖子？”

“不是。”紀非言看向其他人，“你們先玩你們的，等會兒我跟你們去吃夜宵。”

紀非言說著，已經轉走了回去。

竺林森正拿著球桿倚在臺球桌上，見他回來，開口道：“要麽我先回去，你去跟他們玩好了。”

“你這還沒出師呢，就想著回去了？”紀非言曲指，輕輕地彈了彈竺林森的額頭。

“……”

“我說你怎麽不跟我們玩呢！原來是約了！”就在這時，杜鋒一群人從柱子後圍了過來，一個個跟到了捉現場似的激。

“非言，你也太重輕友了！”一男生地笑道。

“你老實代，什麽時候談的？”另一男生也說道。

相比那三個男生的激，季月彤這個唯一的生，緒顯然有些不一樣。怔怔地看了眼紀非言，又看向竺林森，角扯起一個勉強的笑容：“非言，這是你朋友？”

今天的季月彤跟竺林森在韓市見到的樣子很不一樣，沒有化妝，了妝容帶來的嫵，看起來清爽多了，甚至比化妝時更顯得我見猶憐。

竺林森有些張地看向紀非言，怕他承認，又怕他不承認，這樣矛盾的心理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紀非言看了一眼，然後看向他的朋友們，笑道：“是我喜歡的生。”

這句回答的高明之在於，既說了實話，又給人以無限的遐想空間。

這句話一出，男生們立刻發出“哇喔”的驚歎聲，畢竟他們跟紀非言認識這麽久，第一次聽紀非言坦誠他喜歡誰。

卡通的口罩下，竺林森的角不控製地翹起。

他說，是他喜歡的生。

這個答案，比他直接說“這是我朋友”，要更讓到開心，可也敏地察覺到，季月彤蒼白的臉。

不想起幾次見到季月彤的場景，麵前的生，應當是喜歡紀非言的吧？

“我好不容易把約出來，你們不要嚇到。”紀非言與麵前的幾人一起混了好幾年，自然知道接下來他們肯定有一大堆話要說，在他們開口前，他就先發製人，“我再陪玩幾局，就過去找你們。”

杜鋒還算有點眼力見兒，道：“好吧好吧，等你正式追到人家再說，我們出去，別影響非言泡妞了！”

杜鋒說著，就拉著其他男生走了出去。

季月彤深深地看了紀非言一眼，才轉走了出去，可天知道，的心有多麽煎熬。想過很多次，也許下一次遇見他，他已經有了朋友，所以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可當他真的領著他喜歡的生站在麵前時，才發現，那些都沒有用。

該難過還是難過，該嫉妒還是嫉妒。

“師姐，我們繼續。”紀非言看向竺林森，輕聲道。

竺林森點了點頭，將注意力集中在臺球上。紀非言的球技一流，若不是他刻意讓著，隻怕會輸得一塌塗地。

可即便如此，也仍是輸個不停。

連輸數局後，竺林森氣餒地放下球桿，道：“不玩了，我太菜了！”

“哪兒菜了？”紀非言走到竺林森麵前，低聲笑問，“不比師姐遊泳強多了？”

“並沒有覺到安。”竺林森癟了癟，低頭看了眼時間，“我該回去了，不然我爸媽要打電話給我了。”

“嗯，我送你。”

竺林森跟著紀非言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路過那幾個人的時候，紀非言的腳步停頓了下：“我先送回家，再回來找你們。”

杜鋒立刻朝他眉弄眼，猥瑣一笑：“去吧去吧，不用急著回來。”

竺林森莫名覺得臉上有些發熱，也沒去看那些人，跟著紀非言走了出去。

一走到門口，紀非言就手牽住了的手。

“他們會看見。”竺林森有些張地道。

“不會。”紀非言笑了一聲，牽著走到自行車停靠的地方，才放開了的手。

他們沒有回頭，也就沒有看到後一個個八卦之魂在燃燒的人。

“手都牽上了，分明都泡到手了！”杜鋒目如炬。

季月彤死死地咬住，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自己波的緒克製了下去，就在看到他們牽手的前一刻，還在希冀，他們並沒有在一起。

可下一秒，的希冀就被打碎了。

“不過我怎麽覺得那生有點眼啊？”有人著下說道。

另一人突然拍了拍桌子：“非言剛去一中那會兒，不是有一天送生回家，被我們在這門口撞個正著嗎？當時那生也是戴著口罩，我看著好像是同一個人！”

“對！沒錯！就是！”杜鋒立刻道，頓了頓，他嘿嘿一笑，“沒想到非言還長，這麽久了都沒換人。”

季月彤倏地站了起來，雙手握拳，幾乎抖起來。

“月彤姐，你怎麽了？”

“我有點不舒服，我去下衛生間。”季月彤說完，就迅速地朝衛生間走了過去。

剩下的三人麵麵相覷，其中一人對杜鋒道：“月彤姐該不會還對非言有意思吧？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杜鋒的臉上劃過一不忍：“以非言的個，他要是喜歡月彤姐，早就追了，現在他有了喜歡的人，跟月彤姐更加不可能，月彤姐總要接現實的。”

“就在這裏停，我自己走回去。”離家還有一個路口的時候，竺林森立刻住了紀非言，然後迅速地從後座上跳了下來。

“師姐，下雪了。”就在這時，紀非言仰頭看了眼天空，發現有大片的雪花落了下來。

竺林森站在紀非言麵前，聞言也抬起了頭。漆黑的夜空下，有白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往下落，它們從萬裏高空一路往下，掠過路燈的，帶來夢幻的視覺盛宴。

竺林森一時竟有些看呆了。

“好……”喃喃道，連口罩被紀非言摘下也沒意識到。

紀非言看著此刻仰頭看著夜空的，有幾片雪花落在的臉上，很快就化了水珠。他看著，眼中如星般閃亮，隻聽他附和道：“是啊，好。”

竺林森低下頭，角帶著明的笑意：“你也這麽覺得……”

話音未落，眼前的年便手將往前拉了一步，然後抬頭吻上了的。

他的瓣微涼，帶著冬日裏的寒意，可竺林森的心口卻微微發燙。

此時此刻，隻有雪花見證了，無人又無車的路口，麗的年男，如詩畫般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