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冰?”歡把震得半暈的胡小虎送到學校對麵的衛生所,走過來就聽到炸消息,來盈城已經三年,自然聽得懂這樣的行話,“小虎爸爸這麽壯,每天看起來還神呀。”
歡到當地教書已經是第三個年頭,盈城作為德潶州的毒品重災區和中轉樞紐,在這邊見過不吸食冰毒的人,大多眼神渙散、臉蠟黃、幹瘦,日昏昏睡。
“他個張揚,飾華麗,喜歡炫耀,早早把車開到校門前,上完廁所卻已經走在最後,是排泄不暢。駕駛座邊扔了好幾個空水瓶,之前和你說話的時候也一直在喝水,還不停撓,口、皮瘙、脾氣暴躁、排便不暢都是長期服用高濃度毒品會產生的癥狀。手指發黃皸裂、紅眼、鼻翼有腐蝕傷疤,人過中年卻滿臉痘,應該是吸食含有酸質的合毒品——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蘇睿輕飄飄瞄了歡一眼,歡確定,自己的智商又一次到了鄙視。
等眾人隨民警到派出所錄口供時,蘇睿才明白彥偉真的沒有騙自己。他一路行來,看到最像樣的房子就是七小,當時還以為是沒進昔雲鎮中心,結果堂堂一個鎮子的派出所竟然是排老磚房,刷著上白下藍的漆,還灰撲撲地失了原。院子前坪鋪著條不足三米寬的水泥道,兩邊棕黑的泥地大剌剌敞著,幾日前的雨和出來的稀泥印下了雜的腳印和車轍,被暴曬的日烤幹,綴著幾雜草,一排沒上鎖的舊單車,簡直慘過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小所。
因為發生了炸,所裏出了八名警員去現場,隻餘下兩個經驗富的老隊員給大家分批做筆錄。
咿咿呀呀搖晃著的老吊扇完全解不了暑,房間裏又不通風,每個人都熱得汗如雨下。歡看到四十幾歲的幹警張路還穿著製服,熱得跟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卻把唯一的落地扇對著他們,隻能忍著。
鎮派出所設備舊,打印機壞了都沒來得及修,所以筆錄是真筆錄,張路寫得滿頭大汗,陸翊坤對事前半段一無所知,據他說自己抵達七小就已經看見蘇睿和胡益民在對峙,提供不了多信息。
“我最大的疑問是,誰把炸放到了胡老虎的車底?”陸翊坤皺著眉頭在回想,“我本人有從軍經曆,對這一類高危品很敏,不是我托大,在我眼皮子底下放置炸,我還完全沒有察覺到,一定是大行家。”
除此之外,陸翊坤的確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不過他屬於不聲坐著,也絕不會被忽視的人,話雖然不多,但隻言片語已經將自己能提供的有效信息表述清楚。
而蘇大爺自進門被熱氣一撲,就自顧自搬了把高背椅坐在了辦公室後門的風口,拿著筆在紙上不知塗抹些什麽,完全是“朕在涼快誰敢煩我”的架勢,歡隻能作為全程目擊者開始作答。
“溜冰?”歡把震得半暈的胡小虎送到學校對麵的衛生所,走過來就聽到炸消息,來盈城已經三年,自然聽得懂這樣的行話,“小虎爸爸這麽壯,每天看起來還神呀。”
歡到當地教書已經是第三個年頭,盈城作為德潶州的毒品重災區和中轉樞紐,在這邊見過不吸食冰毒的人,大多眼神渙散、臉蠟黃、幹瘦,日昏昏睡。
“他個張揚,飾華麗,喜歡炫耀,早早把車開到校門前,上完廁所卻已經走在最後,是排泄不暢。駕駛座邊扔了好幾個空水瓶,之前和你說話的時候也一直在喝水,還不停撓,口、皮瘙、脾氣暴躁、排便不暢都是長期服用高濃度毒品會產生的癥狀。手指發黃皸裂、紅眼、鼻翼有腐蝕傷疤,人過中年卻滿臉痘,應該是吸食含有酸質的合毒品——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蘇睿輕飄飄瞄了歡一眼,歡確定,自己的智商又一次到了鄙視。
等眾人隨民警到派出所錄口供時,蘇睿才明白彥偉真的沒有騙自己。他一路行來,看到最像樣的房子就是七小,當時還以為是沒進昔雲鎮中心,結果堂堂一個鎮子的派出所竟然是排老磚房,刷著上白下藍的漆,還灰撲撲地失了原。院子前坪鋪著條不足三米寬的水泥道,兩邊棕黑的泥地大剌剌敞著,幾日前的雨和出來的稀泥印下了雜的腳印和車轍,被暴曬的日烤幹,綴著幾雜草,一排沒上鎖的舊單車,簡直慘過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小所。
因為發生了炸,所裏出了八名警員去現場,隻餘下兩個經驗富的老隊員給大家分批做筆錄。
咿咿呀呀搖晃著的老吊扇完全解不了暑,房間裏又不通風,每個人都熱得汗如雨下。歡看到四十幾歲的幹警張路還穿著製服,熱得跟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卻把唯一的落地扇對著他們,隻能忍著。
鎮派出所設備舊,打印機壞了都沒來得及修,所以筆錄是真筆錄,張路寫得滿頭大汗,陸翊坤對事前半段一無所知,據他說自己抵達七小就已經看見蘇睿和胡益民在對峙,提供不了多信息。
“我最大的疑問是,誰把炸放到了胡老虎的車底?”陸翊坤皺著眉頭在回想,“我本人有從軍經曆,對這一類高危品很敏,不是我托大,在我眼皮子底下放置炸,我還完全沒有察覺到,一定是大行家。”
除此之外,陸翊坤的確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不過他屬於不聲坐著,也絕不會被忽視的人,話雖然不多,但隻言片語已經將自己能提供的有效信息表述清楚。
而蘇大爺自進門被熱氣一撲,就自顧自搬了把高背椅坐在了辦公室後門的風口,拿著筆在紙上不知塗抹些什麽,完全是“朕在涼快誰敢煩我”的架勢,歡隻能作為全程目擊者開始作答。
“除了你們仨、胡家父子、王叔和學生,還有誰在場?”
歡撐著頭想了一下,好像回憶得很艱難。看半晌不作答,蘇睿對的智商也沒有什麽信心,決定配合一下警察,歡卻忽然掰著手指開口了:
“剛開始有十一個人,高年級的三個家長,來歇涼的夏和劉,以及劉的小孫子,還有賣水果的阿夏哥,一個穿紅上灰子的大姐,背的孩子大概兩歲,孩子穿的紅底紫花,胳膊上有塊很醒目的青胎記。”
原本漫不經心聽著的蘇睿漸漸直了背,看著那個蓬頭垢麵的家夥跟開了掛似的,開始回述現場,他想起喜歡賣關子的彥偉曾經眉弄眼地衝自己說:“我家小堂妹有個特長,尤其適合你,去了你就知道。”
他回頭和同樣瞪大眼的陸翊坤對視了一眼,手一攤,表示自己同樣驚訝和不知。
“後來蘇睿和胡老虎起衝突後,對街小賣部的王姐,隔壁五金店的兩口子,還有盧家三個孩子都過來看熱鬧,不過手後,背孩子的大姐、夏、劉,還有五金店夫妻都回去了,盧家兩個小的也被他們拉走了,大的不肯回。有一對經過的傣族夫妻也在邊上看了一會兒,炸後就沒看見了。”
張路滴的汗把紙都打了,他一麵一麵喊道:“小,你慢點,我記不過來。”
歡眨眨眼,有點小得意,嘻嘻笑著出手指絞著頭頂的一撮卷發玩,等張警寫完後才放慢了語速繼續說:“最奇怪的是一對,孩年紀小,長頭發,白子,牛仔帆布鞋,左臉頰有顆痣,手裏拿著盈城州民一中的高二教材,還引得我多看了兩眼。男的和我年齡差不多,灰服灰子,像工作服,高瘦,基本背對著我,相貌我沒看清楚,他們在我上最後一節課快結束的時候就來了,一直坐在那裏說話,離開是在蘇睿被挾持以後。”
歡說完,又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了,才表示自己說完了。
張路讚賞地衝點點頭,才轉頭問兩位男士:“關於現場人員,你們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陸翊坤搖頭,衝歡比了個拇指,歡向來對自己幾乎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引以為豪,眉飛舞地揚起了下,打著小響指扭起來。
“我有很多要補充。”
蘇睿麵如寒玉,說“很多”二字時,還故意加重了聲音,歡嘚瑟的舞蹈頓時卡在了一個扭曲的姿勢上。
“我建議先重點調查那對穿著傣族服的夫妻。男的手腕上戴了四串手鏈,高一米七五左右,形偏胖,後頸有道三指寬的疤,佩有短刀。的穿筒、大襟短衫,束圍腰,不到一米六,皮黝黑,走路外八。兩人都結實、下盤穩固,炸前準確找到了安全的遮蔽,也沒有表現出正常的驚慌。”
蘇睿把手中的紙遞給了張路,那是兩幅人麵部速寫,寥寥數筆準確地描繪出了夫妻倆的相貌特征。張路神古怪地看了蘇睿一眼,果斷擱下了筆,迅速走到門外給同事打了通電話,回到辦公室,忍不住打量起蘇睿,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金貴,還頗有點端架子的城裏帥哥對德潶州的風俗如此了解。
德潶的傣族男子基本不佩戴飾品,已婚婦穿筒和對襟短衫,未婚姑娘才是大襟短衫,束繡花圍腰,不過一般配長,所以這對裝束混的夫妻確實可疑。
“紅服大姐是帶小孩到衛生所看病的,孩子重咳嗽,在歇涼時不停地去試孩子額溫、喂水,應該是發燒,去衛生所查記錄就能找到人。小男方穿的工作服,指甲、腳有辣椒油漬,應該是在附近麻辣食品加工的作坊上班,翹班出來見友,所以兩人不敢走遠,隻能到樹下坐坐。”
之前還得意揚揚的歡現在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卻還在:“也許那對夫婦是遊客,或者外地過來探親,所以把服穿錯了呢?小就算翹班,也可以在附近逛,為什麽大熱天一定要在樹下幹坐?”
“你記憶力強,就好好回想一下:會買當地服飾的遊客,為什麽經過昔雲鎮最著名的大榕樹都不留影,甚至照片都沒拍,隻是看熱鬧?那個男孩清瘦,臉明顯營養不良,服陳舊,還有補過的痕跡,經濟條件差,請不起小友吃吃喝喝,於是選擇在樹下聊天,有什麽問題?”
張路看歡被質問得啞口無言,輕咳一聲:“那個,我覺得小已經非常厲害了,要是每次辦案都能到像你們這樣的群眾,我們要省多力氣。”
蘇睿卻並沒有順著張警的話讓歡下臺階,目嚴肅到顯得有點居高臨下:“如果隻能複述不懂分析,就隻敘述事實,不要妄加揣測,不負責任的推測會浪費警方人力力,甚至導致錯案冤案。”
這下連陸翊坤也站起來打圓場了:“好了,蘇,也沒有那麽嚴重,小畢竟不是專業人士,隻是說出自己的看法,警方會做進一步判斷的。”
“案無大小,隻有真假對錯,推演需要絕對嚴謹,任何細節都不該被忽視,這不是你炫技的地方,自作聰明比一無所知和愚蠢更可怕。”
蘇睿隔著一張辦公桌,迫地向歡傾斜。他眉目致,麵上卻沒有一溫度,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冒著寒意,像冰刃般削過歡的耳,一直往心窩裏紮。歡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厚的人,卻被他幾句話訓得臉上火辣辣的,心裏翻江倒海,有委屈,有尷尬,更多的是愧疚。
眼前這個人,雖然咄咄人,但說的每個字都是對的,的確是看不來他那副拿腔作調、自命不凡的樣子,故意顯擺自己的好記,想鎮鎮場子來個下馬威,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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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城的人都知道,徐又寧愛沈邑。愛到毫無尊嚴,低入塵埃。直到有一天,徐又寧親口對他說,“我不愛你了。”於是沈邑便成了一條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