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 夏倚照就想過,他應當會來找自己。
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宋寒時才沉浸在與重逢的緒中,自然不會松開, 反而抱得更,“是麼?那便殺了我吧。”
他順著夏倚照的話說, 覺得自己興許真的是自尋死路。
想要各自分開安好, 無論另一方如何都與彼此無關, 但是他卻完全不這樣想, 只是看到,他就沒有辦法置之不理。
尤其是看到蕭嶼挑釁一般的作,他很明顯看到他對自己□□的敵意, 只需要視線相甚至不用任何的言語,他便知道蕭嶼在想什麼——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
宋寒時于承認,但在此形之下又不得不承認, 蕭嶼對夏倚照的好讓他心生妒火的同時也讓他難以抑制地遷怒在夏倚照上。
他希毫不搖, 心中也這般堅信,但總有些不理智的緒讓他忍不住苛責, 苛責為何總是給他惹麻煩。
人如此,又或者是說他的人如此, 并不好看,甚至讓人于直面,他愿去死,也不會讓夏倚照知道的一些事, 其中也包括他那些弱無能的想法。
夏倚照冷了眼眸, 猛地向后屈肘,直接擊中了男人的腹部。
一陣劇痛襲來,宋寒時卻依舊沒有松手。
他本就手不錯, 只是居高位無需勤練鞏固,如今被下放到此中地步,自然是逃不開的奴役勞作,卻讓他子骨越發朗了些,只是低低地哼了一聲,便忍耐了過去。
“宋寒時!”夏倚照真的被惹怒,了實火,直接出腰間的佩劍朝他砍去——
宋寒時本能松開,后退幾步,被用劍抵在了后的墻壁上。
月影綽綽。
兩人都被墻邊那顆大樹的影遮蔽,只剩下一點細微的聲音。
夏倚照腔起伏得厲害,不想惹來旁人的視線,只低了聲音警告,“宋寒時,你我早已經恩斷義絕,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糾纏。”
宋寒時知道會警告自己,甚至都能想象得到會用什麼話來反擊,但是聽到的時候還是很難過,心里酸了一片,組的心臟轟然陷落,是一種無法言明的痛楚。
但他只能振作起來,勉強對笑,聲音低沉,“我不是想要糾纏你,只是有點……想你。”
夏倚照猛地蹙起眉頭,眼里的排斥毫不掩飾,“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說著,手中握了劍,緩緩刺男人的裳,隔著一層堅的挑釁他。
并不是真的要一劍殺了他,但的確想讓他趕滾。
意識到這一點的宋寒時笑容緩緩僵,“你還在生氣嗎?”
“我不生氣,我只是厭煩。”
男人眼眉低垂,似乎有些委屈,“你還在厭煩……阿照,那些事我都沒有做過。”
他沒有背叛過,也沒有真的想要傷害,是一開始就摻雜了謊言,于是之后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彌補,所以漸行漸遠。但宋寒時不會放棄,倘若他認命,一開始就不會逆天而行,夏將軍臨死前也不會代他那些話……
他似乎有些晃神,夏倚照已經收回了劍,锃的一聲收回劍鞘中,“不必再追憶那些往事,宋寒時,既然已經決定放下,就不必再苦苦糾纏,你不愿坦誠,我不愿屈就,我們就只能到此為止。”
話畢,眉頭又蹙了起來,神清冷卻好看,似乎瘦了一些,但是氣卻很好。
宋寒時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他就像一尾近乎死的魚,四尋覓著可以賴以存活的氧氣,直到看見夏倚照,才稍微舒服一點,稍微輕松一點。
可一點都不想看見他,想讓他滾,滾得遠遠的不再出現在面前。
但是蕭嶼卻還在面前晃,以一種難以拒絕、也不必拒絕的姿態。
宋寒時沙啞著聲音,神態間早就沒有從前帝王的傲慢,緩緩開口,“你若是不愿意看見我,那我便一些出現在你面前,等你消了氣,又或者等你舒服一些,看到我沒那般厭惡時,我再來看看你……好嗎?”
他沒有把握現在的夏倚照會如何反應——事實上他唯一的把握就是不會讓自己好過。
所以只是這麼一點卑微的請求,都要加上詢問的語氣。
他對待夏倚照如同脆弱又容易傷的珍寶,捧在手心不敢僭越,他是乞求饒恕的罪人。
不愿意見他,但不代表他不能見。
他還是會在不知的時候多看幾眼,哪怕只是遠遠的幾眼,不愿意,他就遠遠地看,等到哪天愿意讓他走近,他才小心翼翼地前進一些。
在此之前,不要有任何的變數,對他來說已經是無上的恩賜。
夏倚照沒有答應他,眉眼間越發冷淡,“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什麼,但是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手,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從此以后這世界上沒有宋寒時,宋寒時早已經死去,希你明白這一點。”
宋寒時早就已經死去……
這不是對他說過的最狠的話,卻是最讓他刺疼的。
直到夏倚照的背影完全消失,宋寒時還不曾離開。
他獨一人立在樹下,風吹來滿的寒意,心中最后一點熱度熄滅。
此時此刻,所有的溫度跟著夏倚照的離開轉消失,不曾留下半點余溫。
夏倚照走得很快。
上還披著斗篷,因為方才的緒激還有些氣。
不愿再跟宋寒時扯上任何關系,但他顯然不那樣想,方才示弱一般的話語興許也當不得真。
腳步匆忙,走得有些急促。
暖枝是個很有眼的丫鬟,早已經進了屋,對外界的一切仿佛興致缺缺。
只是夏倚照才進了院子,就發現院中不知何時矗立了一道人影——
蕭嶼像是剛到,聽到聲音回過頭來,一瞬不瞬地看著門口的人。
夏倚照頓住腳步,一時之間不知他的來意,只能下意識垂下頭,“皇上。”
“嗯。”蕭嶼下意識應了一聲,目灼灼看向。
待到夏倚照走到了前,他才開口,“方才去了哪里?”
他的聲音清淡,細雨如,綿長地滴落在他的肩上,隨即沒。
夏倚照后退一步,忽而覺得蕭嶼渾充滿難以忽略的迫——
“皇上……”
男人眼神輕閃,抬起的下,“你是不是覺得,你方才去哪,跟朕并沒有關系,也不用跟朕代?”
“臣不敢。”
話音落下,夏倚照瞬間便覺到自己下上的力道倏然一沉,帶著一疼痛讓本能反,“皇上!”
眼神一凜,有些用力地打開他的手,“皇上自重!”
蕭嶼眼中的眸跳躍,頃刻間又恢復了平靜,只沉沉著,吐出一口氣,“是朕失態了。”
夏倚照斂著眉眼,看不清楚如今的緒,只低低地道:“臣有些疲憊,皇上不如……”
“你方才見到他了。”蕭嶼忽而打斷,“是麼?”
他并沒有說那個人是誰,但夏倚照已經聽懂,頭垂得更低,“臣不明白。”
“宋寒時。”蕭嶼淡淡吐出那個人的名字,忽而上前一步,“他方才找你了,你們見過。”
一道沉沉的影籠罩了夏倚照,聽到他的聲音帶著迫,甚至不是疑問句,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半晌,應了一聲,“嗯。”
興許蕭嶼不算是完全與那些事無關,抑或是蕭嶼至與宋回關系不錯,夏倚照對他疏離,卻也并未對他拒之千里之外。
關于宋寒時的那些事,在這里就只有蕭嶼知道。
想到這一點,夏倚照忽而抬起頭,“皇上,今日的事……”
“你放心,既然宋寒時已死,眼前這個男人,朕不會為難。”蕭嶼知道要說的話,但是為了避免從那張里聽到替宋寒時辯護的話,他便先行打斷,自己先說出口。
夏倚照聞言眉眼有些,“多謝皇上。”
的謝真心實意,算起來蕭嶼幫過很多次,也救過很多次。
在被宋寒時關在冷宮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系,亦或者是數次逃卻遇到阻礙時,他一直都在暗中相助。
包括那次宋回的逃走,知道他暗中出了不力,有他的庇佑,夏倚照可以不必分心去擔憂宋回的安危,也是那一次一舉奪了宋寒時的皇位。
一直很激他,只是先前被太多事纏,分乏,如今一切都塵埃落定,便理清楚對他的激有多。
蕭嶼的臉卻變得不好看起來。
他喜歡看和平靜的模樣,卻不想讓覺得過度虧欠,仿佛對他的一點好只是基于那些幫助,而無關于他這個人。
即便他知道,若是沒有那些幫助,夏倚照不會對他有所側目。
蕭嶼上前一步,目灼灼地看著,“真的想謝朕?”
他看到夏倚照抬起頭,似乎有些詫異,但隨即又很真誠地回應著他的問題,“只要是臣能做到的。”
蕭嶼呼吸忽而緩慢起來,帶著一種莫名的莊重和嚴肅,就連周圍的氣場都有了變化。
夏倚照似乎察覺到什麼,周的汗豎起。
著男人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想要喊停,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像是有預會發生什麼,下意識就要后退幾步,卻被蕭嶼瞬間攥了肩膀——
“夏倚照,我有話要對你說。”
蕭嶼不允許再糊弄過去,他直直看著的眼睛,說是因為宋寒時的出現給了他危機也好,抑或是只是不想再忍下去了也好,他現在就想告訴。
“若你日后再醮,我條件尚可……你能考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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