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時眼中忽而綻出亮, 只一瞬又熄滅。
他半跪在榻前,輕輕蹭了蹭的掌心,“這些都不重要……即便春兒生下孩子, 也不會影響你我二人。”
夏倚照抿了抿角,將他送到邊的藥推開, “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男人眼中忽而又升起一點璀璨, “你說, 我都答應你。”
話畢, 他又蹙了一下眉頭,“但你得答應過,把藥喝了。”
夏倚照堅持道:“你答應我, 永遠不許對阿回做什麼。”
撐起子,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事已至此, 我不想再與你糾纏那些你本就不會回答的問題, 但倘若在這段時間阿回出了什麼事……”
宋寒時眸閃爍,沉默片刻后打斷, “阿照,那也是我的孩子。”
他們即便不親近, 可他絕對不會真的讓他出什麼事。
他話音落下,宮人忽而匆匆闖,耳語幾聲。
夏倚照似乎聽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向門外, “清河來了?”
宋寒時臉立刻沉了下來, 語氣不悅,“讓他在外面等著,朕會出去。”
“是……”
宮人退下后, 夏倚照蹙起眉頭,不滿地看向面前的男人,“為什麼不讓清河進來?”
“你想看他?”宋寒時臉越發難看,只是面對著夏倚照下意識地和了一些,語氣依然冷,“你現在不適合見任何人。”
尤其是夏清河。
廢后的消息還未正式傳出去,他需要頂著外界的力將夏倚照留在照宮,只是朝中已經有許多人知道這件事,紛紛要求按照規矩將移至冷宮。
其中反應最強烈的便是夏清河。
他并未仕,仗著小時候有幾分分在,在宮中也算說得上話,只是若是宋寒時下令他便沒了任何特權。
夏倚照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閉了閉眼睛,“我只能夠見你,是嗎?”
宋寒時只勾了一下角,“見我不好嗎?我們十年不曾相見……”
“可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你。”夏倚照忽然睜開眼睛看著他。
宋寒時的笑意就這麼僵在角,沉默片刻后又緩緩消弭。
兩人就這麼無聲地對峙了一會,宋寒時垂眸在的角親了親,“過兩天我再來看你,這段時間你就乖乖呆在宮中,阿回那邊我會好生照看,你不要擔心。”
說著他端起旁邊的藥,“現在可以聽我的話,把藥喝了吧?”
夏倚照沒有說話,只抿著角看著他,眼神有些排斥。
但是想到他方才說會照顧宋回,還是握了拳頭,將剩下的那些藥喝了下去。
宋寒時本要喂,可看見夏倚照寧可巍巍地自己喝,也不要他靠近半分,心越發沉了下去。
現在的夏倚照完全將他排斥在的世界之外,哪怕只是一點,都難不已。
他看得出來,可是……
宋寒時緩緩吐出一口氣,知道如今正在氣頭上,等這段時間過去……過去就好。
他告訴自己,過去就好。
到時候就知道春兒的存在本不重要,他們的承諾始終都只有他們兩人,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也不允許有任何改變。
夏倚照喝完藥之后便沉沉睡了過去,宋寒時知道這是不愿意看見他的意思,便沒再打擾,起離開。
待到他的影消失在殿外,夏倚照這才睜開眼睛,撐起子,用力點著上的位,頃刻間那口藥就吐了出來——
了角的殘漬,方才慘白的臉紅潤不,長長吐出一口氣。
如今能夠騙過宋寒時,只能依靠生病的幌子。
這麼多年宋寒時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說什麼他都會信的年,他似乎能看到的心深,極在他面前掩藏自己,所以想要騙過他的眼睛并不容易。
但所幸有一點沒變,只要夏倚照一生病,宋寒時便會手足無措,也不會懷疑說的任何話。
夏倚照并不想騙他,可更不想繼續待在這里。
思及此,思緒忽而有些凄涼。
從前他們之間有多麼好,如今就有多麼恨。
握著拳頭,看著掌心里面躺著的東西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上涌,立刻就屏住呼吸。
殿外,夏清河一直在等待。
見出來的人就只有宋寒時,先是上前一步向他行禮,“參見皇上。”
宋寒時垂眸看著他,神冷淡,“免禮。”
夏清河緩緩起,著面前的男人,“微臣想要進去看看皇后娘娘。”
他剛要作,宋寒時便攔住他,“不要給惹麻煩。”
聽了這話,夏清河的眼神有些閃爍,立刻就攥拳頭,“什麼惹麻煩,微臣只不過是想去看姐姐,不會說任何不利于皇上的話。”
他意有所指,宋寒時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夏清河,你以為朕真的不會罰你?”
“那便罰吧,反正皇上已經罰過姐姐了,也不缺微臣一個。”
他甚至廢了姐姐,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宋寒時眼神一寒,上前一步,“無論何時何地,朕與都是站在一起的,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他視線冰冷,話畢便轉離開。
夏清河眼看他與自己肩而過,僅剩的理智消失得無影無蹤,隨之而來是滔天的怒氣。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自己冷靜下來,著照宮的方向,許久都不曾離開。
書房。
若是在平時,春兒是不被允許來到這個地方的。
只是今日聽聞宋寒時似乎又去了夏倚照那邊看,心中竟升起妒意。
從前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夏倚照爭搶,有自己的任務,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誰。
只想找到那個人讓陸廣山放了自己,從此以后就能得到自由,這是陸廣山答應過的。
可不曾想到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時,陳冬寶竟然會暴斃在獄中,如今只剩下一個人。
必須要加快進度,想,興許那是陸廣山給的警告。
如若再不下手的話,的下場就與陳冬寶一般。
著自己的肚子,如今還有孩子,絕不能發生那樣的事……
春兒眼神一暗,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宋寒時不在,宮人下意識上前一步,便道:“不用在這伺候,等皇上過來再通報。”
貴妃近來十分寵,且懷龍嗣,再加上神自然,想必應該是經過了皇上的允許,便沒多想退了出去。
春兒將手中的熬好的湯放在桌案上,想再仔細看看書房會不會有什麼從前沒發現過的暗室,卻一眼便看到桌上擺著的一張畫像。
走過去一瞧,才發現那畫上的子竟是自己。
角抿了一下,心中有淡淡的欣喜,拿起來看了幾眼,才發現那幅畫之下還著一封信件。
春兒眉頭微蹙,下意識拿了起來,在看清楚信上的容時大驚失,后退幾步,撞到了一旁的桌上,那湯聞聲而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怎麼可能?
臉上盡失,沒有想到宋回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這是與外敵勾結,想要自己登基,他可是小皇子!這是何等罪狀!
春兒眼神一凜,深吸一口氣,將那東西藏于自己袖中。
宋寒時還未回來,便吩咐宮人將那些碎片與湯都收拾干凈,徑直離開殿中。
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那些人道:“不要告訴皇上本宮來過,否則……”
的臉沉了下來,頭一次出警告的神。
宋寒時幾乎每天都會來。
他看著夏倚照喝藥,總是要看著喝完才會安心。
太醫說起的狀況慢慢穩定下來,卻總是沒有好轉,但他依然要盯著喝完藥才會安心。
只是這兩天,宋寒時一直沒有來。
夏倚照不知道他是發現了的行,想要晾幾天再抓個現行,還是有其他的計劃。
于是便也放慢了計劃進度。
不會在這里坐以待斃,只差一點就能夠逃出去。
待出去之后,會帶著宋回消失。
今日,本來在偏殿之中,聽見前院的通傳立刻又回到臥榻上,掉外裳躺了上去。
只不過片刻,臉上的紅暈就消失不見,只留下蒼白的。
宋寒時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他在旁緩緩坐下,不太敢,等到自己一寒意盡褪之后才溫看向,“今日覺好些了嗎?”
夏倚照應了一聲,還是對他答不理的模樣。
宋寒時已經習慣,過了一會才對道:“這幾天有些事耽誤了,冷落了你。”
說著他忽然讓一旁的人呈了什麼東西上來——
是一頂冠。
先前被春兒當眾打翻的那一頂,像,但又不是。
“因為工藝復雜,工期很長,所以一直沒有竣工。”
宋寒時想讓試戴,“阿照,這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冠。”
夏倚照見狀只將頭側了過去,“皇上說笑了,一介廢后配不上這冠。”
這兩天也沒拿廢后這個份刺激宋寒時,每次看到他灰敗的臉,便多了一種暢快。
只是暢快之后,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空茫。
宋寒時神繃,眼里是深深的失,隨即放下手中的東西,故作輕松道:“也罷,你現在病著,以后再試。”
兩人相顧無言沒過多久,外面的宮人又來通傳——
夏清河又來求見。
這幾日他幾乎天天來,但無一例外都被宋寒時安排的人給擋了回去。
這里被層層把守,除了皇帝無人能夠進出。
宋寒時依然不為所,只是今日夏倚照的眼神閃爍幾分,忽而撐著子坐了起來,“我想見他……我要見他。”
宋寒時目沉沉地看著,沒有說話,臉越發凝重。
夏倚照卻視而不見,十分堅定地看向他,“我要見他。”
的緒有些激,突然就猛烈地咳嗽起來,捂著自己的口整個子都在輕。
宋寒時方才的堅持一下子瓦解,瞬間便慌起來,“阿照!哪里不舒服?”
他連忙拍著的背,“別激。”
看整張臉被嗆得通紅,他最終還是妥協,沉沉嘆了口氣,“我這就讓他進來,但你們不能說太久。”
夏倚照這才緩和了一些,“嗯。”
夏清河被召進來之后,先是給宋寒時行了個禮,隨即看向夏倚照。
如今是廢后了。
可他還是跪在地上,目灼灼地看著,“姐姐,好久不見。”
夏倚照點了點頭,臉上沒什麼表,而是看向宋寒時,“我想和他單獨說幾句。”
宋寒時一下就抓了的手,隨即緩緩與十指相扣。
他手上用了點力道,卻是輕地在角旁邊了,“我不放心你,待會你要是不舒服怎麼辦?”
夏清河下意識反駁了他的話,“微臣可以照顧姐姐。”
宋寒時的臉上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什麼都沒說,只拿起一旁的藥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勺子送到的畔邊,“不燙了。”
夏倚照皺了一下眉頭,但是迎著宋寒時那有些熱灼迫人的目,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清河,還是嘆了口氣,就著他的手喝了下去。
這還是這幾天來夏倚照第一次喝他送過來的東西。
宋寒時龍大悅,眉眼間都掛著一,“今天很乖,喝完這碗,嗯?”
倒也沒有去管地上的夏清河,而是一點一點地給夏倚照喂著藥,也不忘對夏清河說:“有什麼話就在這說。”
他的語氣暗含警告,知道他想說什麼,也知道他不敢當著自己的面說。
夏清河低了眉眼,看了夏倚照一眼,忽而就笑了一聲,有些諷刺,“那微臣就直說了。”
——他以為他不敢說是嗎?
“姐姐還記得那個宮思纖嗎?如今在貴妃宮中當差,貴妃娘娘如今威風得很!”
“不但姐姐宮中的人一個個挖了過去,還找到了阿回通敵叛國的罪證,如今朝臣都要置阿回……”
他話音未落,宋寒時瞬間沉了臉,“閉!”
他打斷他,眸沉到可怕,旁人的侍衛立刻上前將夏清河按在了地上。
只是夏倚照已經聽到夏清河剛才的話,神驟變,撐起半個子抓著宋寒時的袖,“讓他把話說完!阿回怎麼了?”
宋寒時了眉心,倒是沒想到夏清河竟真有這般膽子,看著他的眼中已經涌起殺氣,“一派胡言!”
話落,他向夏倚照時又和幾分,在邊坐下安道:“他說的,你好好休息,阿回什麼事都沒有……”
“春兒發現了阿回給蕭國皇帝的信件,如今阿回被審問……唔……”
夏清河被捂住拖了下去。
宋寒時看向夏倚照,眼底是難以抑制的恐慌,“阿照,你聽我說,不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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