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
他的僧袍有點舊。
用師兄的舊袍子改的。
最小的尺碼。
走臺階還要師兄抱一下。
拿一本書,踮起腳,還不夠,又顛顛跑去搬小幾子,爬上小幾,再踮著腳,才能拿到。
他很乖,很獨立,什麼事都會自己做好,因為師兄和師父都很忙,他需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兒時。
的服很新。
上面總有繡著漂亮的花。
姨姨會繡花。
哥哥也會。
個子很小,但是已經會騎馬。
總能爬到高高的馬背上。
膽子很大,不管多高多遠都敢跳過去,總有人會接住。
很氣,很搗蛋,因為哥哥,姨姨,伯伯,所有人都。
……
他是皇子,他當過和尚,也當過皇帝。
是公主,當過山賊,也當過皇后。
如今他穿著僧袍。
穿著龍袍。
僧袍是紅的。
龍袍是金的。
他們中間,隔著大帝之國的二皇子。
二皇子抬頭,也看到了到跟前的叛軍。
為首的果真是一個子。
著男裝,很是好看。
俊無比,二皇子看到,如果這是一場宴會,肯定是唯一的中心。
太。
就像是真的神話中的神,堅強卻又純真,勇敢又弱。
對的欣賞,不分地域,應該都是相同的。
可惜這不是一場宴會,這是一場戰爭。
活下來才是唯一。
二皇子想,最多,等死后,他不會埋了,可以把的尸首保留下來,運回大帝之國,估計會有很多貴族喜歡。
漂亮的尸首,也是一件藝品。
也是他的戰利品。
二皇子了。
春風有點腥甜。
帶著太多的腥味。
他大哥很喜歡喝飲,而他不喜歡。
走到他眼前的,他都視為尸。
弓箭手,炸藥,他準備了很多很多。
他甚至親自為餌。
人人說三皇子休斯是瘋子,實際休斯不是,他才是真正的瘋子。
他瘋的認真而專注,瘋的自己都沒有覺察。
就在這樣的時刻,他還有心打量面前的人。
穿著龍袍的子,極。
但是他不喜歡子。
他向了子邊的人。
瘦削的將軍,眼睛有點小,著銳利,他不喜歡。
穿著書生袍子的是軍師?臉很周正,是他有好的類型,但是覺太弱。
那上背著兩個鐵球的勇士,看著就讓人眼前一亮,他覺得自己邊應該有這樣的一個人,會很不錯。
不過是在對方陣營里的,就只能弄死了,最好死的慘一點。
還有一個強壯的僧,比別人都高大,個子高一個頭……
二皇子在打量眾人的時候。
大軍和僧的隊伍慢慢的靠近。
僧的隊伍走到了大軍的前方。
那個強壯的僧走到了荊皇邊。
二皇子玩味的看著這一切。
他喜歡看獵掙扎。
但是他也有點擔憂,一群獵當中,有的是他想殺死毀滅的,有的是他想保留皮的,有的是他想生擒來養的。
神佑看到了荊云,看到了十七。
十七也看到了神佑。
并沒有打招呼。
想要普度眾生的小和尚長大了,殺了很多人。
只想當眾生的小孩長大了,保護了很多人。
大概這就是生活。
現在他們共同在一起。
又一聲炸聲響起。
“轟隆!”
街道就塌了。
人馬飛揚。
從城外到這里,眾人已經很疲憊。
死去的人很多,傷的人更多。
真正的攻城戰,沒有什麼僥幸,沒有什麼謀詭計,沒有什麼兵法。
沖進去,殺了敵人,占了位置,你就贏了。
二皇子覺得大帝之國很先進,他抓了土著的百姓,用來建造陷阱城墻,并不想用這些土著,把他們的骨一起砌到了城墻陷阱里。
因為他不信任這些本地土著人。
這次的陷阱不僅僅是對付來犯的大軍,也是對付城的叛逆。
此時此刻,二皇子也顧不上區分獵的不同。
總歸要先弄死弄殘獵。
他的馬車徐徐后退。
他后又起了煙塵砂礫。
真的像是白日放的煙火一般。
只是飛濺起來的不是煙花,而是花。
神佑也被撞了好幾下,險些從馬上翻下來。
不過始終拽著韁繩,朝前沖。
實際已經習慣了這些火藥,最初有些驚恐,習慣的話其實還好,要迅速離開這里。
此時此刻也顧不上別人。
神佑邊始終有冬施護著。
不過此刻,最危險的不是火藥,而是外頭埋伏著的弓箭手。
這時候火藥的威力也不是絕對的,主要死亡的緣故還是因為慌踩踏塌方,所以只要能穩住,從濃煙中離開就好了。
可是二皇子在濃煙外頭埋伏了弓箭手,只要出來的人,就挨個給送上箭。
逃出并沒有生天。
迎接的還是死亡。
如同一個永無止境的恐怖片一般。
二皇子聽著炸聲。
在他耳后響起。
他是真的困了,疲憊了,他沒有回頭。
他此刻就算回頭,也看不清后頭的人。
今日會死人,他知道。
但是他沒有想到會死這麼多人。
這麼多人不怕死,讓他很苦惱。
怕死的奴隸才是好奴隸。
都死了奴隸就不夠了。
他困了。
耳后的炸聲漸漸小聲,并不是停止了,而是他困了。
他躺在榻上昏昏睡。
為了讓他休息更好,馬車趕的很慢很慢,一路坦途,輕輕搖晃,如同母親的搖籃一般。
這一覺睡的黑甜。
再睜眼。
居然已經天黑。
于他來說,是疲憊的一天。
可是于申國來說,于熙國,荊國來說,今日是死人最多的一天。
申城的尸堆起來,可以落無數座骨山。
到都是尸首。
然而他們始終沒有停下腳步,一步步的朝前推進。
鹿歌是如此。
田離是如此。
殷雄是如此。
枯木長河也是如此。
陳結余是如此。
三當家亦是如此。
不管曾經是多猾,多有想法的人,在這時候,他們都選擇了踏踏實實前進。
尸鋪道。
然而他們并沒有停下腳步。
……
皇宮面前有很多城墻。
而皇宮下方有很多暗道。
縱橫錯。
曾經有一個小孩,從一個暗道里走進去,救出了的娘親。
人總是通過黑暗的道路去尋找明。
這支大軍踏上鮮尸鋪的路,一路黑暗,天空也從明亮到烏黑。
所有人都疲憊不堪,然而他們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他們繼續前進。
朝長長的黑暗中走去。
走的有些快,有些急。
因為他們后有更多人死去,只是為了給他們創造這個可能的勝利。
所以當最終,神佑從暗道里走出來的時候,走到了一個荷花池邊。
干枯的荷花池。
邊上有一截白骨。
抬頭已經是月。
月照在白骨上,如同漂亮的寶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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