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周沅這一病,一整個白日便暈乎乎的睡過去了,再睜眼時,屋里昏昏暗暗,床幔外秋嬋與楊姑姑在說話,聽到床榻上的靜,二人默契的閉口不言。
楊姑姑忙掀了床幔看過來,周沅的襟已經被汗了,鬢發在額前。
“姑娘燒可算退了,可還有哪里不適?”
周沅嗓子燒的慌,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虛弱的晃了晃腦袋。
隨后在屋掃了一圈,秋嬋以為在找顧微涼,便上前一步道:“顧大人白日里一直照顧著姑娘,方才才被宮里的公公宣走了。”
周沅搖搖頭,難的開口道:“夏荷,呢?”
秋嬋一愣,下意識回頭瞧了眼,笑著道:“正值換季,夏荷那丫頭子也不好,這會兒正屋里躺著呢。”
周沅不疑有他,只點了點頭,疲憊的倚在床榻上。
渾噠噠的,小姑娘難的皺了皺眉:“水。”
“誒。”秋嬋應下,又遞了杯水讓潤潤嗓子。
看周沅閉了眸子小憩,楊姑姑才領著秋嬋退下。
屋門一開一關,二人臉上的表陡然一變。
秋嬋急道:“姑姑,難道就不同姑娘說麼?這是大事,瞞不得啊!”
安王勾結敵國敗,如今安王府上下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周祿兩個時辰前便被宣進宮,現在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只聽說,安王勾結敵國一事,與周家也不了干系。
若真如此,老爺此番進宮,命堪憂,秋嬋怎麼能不急。
楊姑姑心里也跟一團麻似的,但畢竟長了這麼多年歲,在宮里也當了幾年差,很是能穩住子。
低聲斥道:“如今宮里半點消息沒有,你就算同姑娘說了,姑娘又能做什麼,的子還未好利索,難不讓再病一場?”
秋嬋抿著低下頭,知道楊姑姑講的在理,是心急了。
耳房放了熱水,秋嬋伺候周沅沐浴,一番折騰才將黏噠噠的子洗干凈。
隨手裹了間薄衫坐在矮椅上,青垂下,任由秋嬋干。
雖是白日睡了好幾個時辰,但不知是不是病了緣故,渾的靠在墻上。
半夢半醒中有人將抱起來,周沅掙扎著醒來,眸子開了一條。
燭火搖曳,一室昏暗,看不分明。
只清楚覺到自己落在了的床榻上,有一只手著額頭,試了試溫度,然后周沅便徹底睡過去了。
許是睡了太久,周沅這一覺很早就醒了,醒來時天還是黑的,也不知是什麼時辰。
一腳踩在床下的地毯上,就像踩在棉花里似的,險些站不穩。
周沅著黑到小幾旁,自己倒了兩杯水潤潤,才發現今日沐浴完秋嬋并沒有給自己換上裳,連都沒穿。
不自在的攏了攏領口,剛一轉就撞到邦邦的膛,一下松了手,等待中杯盞落地的聲音并沒有來,也不知道這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顧微涼是怎麼穩穩接住的。
似是被吵醒的,男人說話時還帶著點剛醒來的沙啞,作嫻的將手在額頭上:“不燒了。”
“嗯…”
周沅不自在的退后一步,后就是桌椅,長夜里忽然劃過一聲尖利難聽的聲音,讓人子發。
顧微涼默了一瞬:“了?”
本還沒覺,被他這麼一問,周沅的肚子便發出一陣空響。
“……”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廚房就送來了一碗面,清淡的很,連油鹽都不敢多放。
顧微涼點了一盞燭臺,一簇照下來。
許是看出了周沅的不自在,顧微涼十分君子的回到他的長案邊,沒有再同多說一句話。
不過今日宮中事多,他確實也頭疼。
看這樣子,沒有人將周家的事告訴,也好。
只可惜,紙不包住火。
楊姑姑本吩咐了院子里所有人,不準到夫人面前嚼舌,但抵不住府里還有個會生事的老太太。
免了請早安是一回事,可老夫人差人過來請又是另一回事。
楊姑姑以夫人重病為由拒了兩回,這回臨安堂又派人過來,楊姑姑還是那番說辭,只是這回那王媽媽拿著尖銳的嗓音冷嘲熱諷道:“我聽說夫人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怎的就擺這麼大的譜敢連著拒老夫人三回呢?今時不同往日了,楊姑姑可要想好,如今的周家風雨飄搖,指不定哪日便是個滿門抄斬,夫人還得求顧家庇佑呢。”
楊姑姑冷著臉:“主子們的事,朝堂中的事,豈有你一個村婦胡諏!再敢妄言,讓大人聽了去,恐怕不是打板子那麼簡單。”
王媽媽臉一凜,可聽說了前幾日的事兒,那周家自己帶來的丫鬟都因碎被賜了板子,可不想挨板子。
“周家怎麼了?”
王媽媽與楊姑姑皆是一怔,扭頭一瞧,周沅不知道已經在那兒站了多久,聽了多。
楊姑姑腳步匆忙的走過去,笑著道:“府里的下人就是碎,有老奴教訓,姑娘還病著,回屋里去吧。”
周沅拂開楊姑姑的手,直看向王媽媽:“你說。”
病了兩日,氣不好,蒼白的小臉反而顯出幾分威嚴來,唬的王媽媽險些不敢吱聲。
“就、就是周家,那個周太傅,被皇上抓起來了,好幾天了呢!”
“胡說!”楊姑姑厲聲駁道,隨即又輕聲細語的朝周沅說:“皇上是宣老爺進宮,沒什麼大事兒,姑娘莫要心了。”
周沅抿著,半響才松口:“備車。”
楊姑姑蹙眉,知道攔不住了。
——
周家這兩日并不太平,周祿進宮之后便遲遲未歸,宮中更是半點消息都不肯。
伯爵府托了關系打探,竟是連點皮都不知曉。
柳氏頭一日還能強打起神撐著,第二日便急昏了過去。
安王已下獄,此事非同小可,皇上絕不是請老爺去問話的,
周沁哄著柳氏睡下,剛一轉頭,便看到周沅一單薄的裳立在門外,冷不丁嚇了一跳,急急換上屋門,低聲道:“你怎麼來了?這事不要你摻和,自己子都沒好利索呢,回府里去。”
周沅抓住周沁的手腕:“二姐姐,安王通敵,爹可知曉這事?”
周沁肅著臉,沉聲道:“不可能,爹雖忠于安王,但絕不可能容得下通敵叛國一事,絕無可能!”
周沅松了口氣,同時松了周沁的手腕:“既然如此,宮里為何不放人?爹未曾參與此事,沒有證據,何來罪名一說?”
周沁張了張,只長嘆了聲氣。
周沅在柳氏床頭陪了一會兒,這才乘馬車回府。
周府大門外,周渲背著手看著馬車揚長而去,心下的。
小廝跟在他后頭,不準這兩日三公子的反應,一點都不慌,忍不住問:“公子,老爺至今未歸,您就不擔憂?”
馬車消失在大道上,周渲失神的笑了一下:“不是還有個神通廣大的妹夫麼。”
終究還是要靠顧微涼,以他這個妹妹的子,定會想辦法救周家。
可打小何曾求過人,真難。
周沅一回到顧府,得知顧微涼在書房,忙就轉了個方向往書房走。
只是好巧不巧,半道上撞見穿的花枝招展的顧儷。
今日一玫紅艷麗的很,像是過什麼喜慶日子似的,指間還了朵剛折下的桃花。
喲了一聲,笑的愈發放肆:“這不是我二嫂嫂麼,看樣子剛從周家回的吧?怎麼樣,可還好?”
周沅握住拳頭,這會兒沒心思跟拌,繞過便要往前,誰知顧儷不依不饒,偏偏要往前面擋。
“周沅,你還橫什麼呀?周家都完了,還好你嫁到了我們顧家,要不滿門抄斬的罪名,你可跑不了呢。”
說著挑了下眉:“你現在要去求我二哥哥吧?嗤,你也不用腦子好好想想,你爹是皇上宣進宮的,這事二哥哥定是早就知曉,算計著你們姓周的一家呢,這回抓到了把柄,怎麼可能放過你們?”
周沅漠著一張臉,并未去答顧儷的話。
顧儷彎了下:“怎麼樣,我說中了吧?要不你現在求求我,我去幫你說說好話,如何?”
周沅緩緩側頭看,不屑的瞧了一眼:“就你,你以為你在顧家算個什麼東西?”
顧儷被踩著尾,險些跳腳:“周沅!你都這般境地了還要逞口舌之快,我看你一會兒怎麼低三下四求人!”
周沅繞過沒做理會,徑直往書房去。
顧儷心下又氣又期待,看慣了周沅的小姐做派,倒是想瞧瞧,往后的日子該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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