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王府并不比姜府熱鬧, 這夜守在外頭的只有小鳩和茯苓。
夜半子時,里面的靜還是沒停。小鳩和茯苓都是黃花閨,頭一次聽見這聲面紅耳赤。但再怎麼臉紅也是不能躲的, 萬一里頭要水怎麼辦。
如此,小鳩和茯苓只得一直守在門口, 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耳聾。
后半夜, 里頭了三次水才停。小鳩和夫茯苓這會已經困的睜不開眼睛,便一人回房歇息,留下一人守著。
今夜月出奇的好, 屋外抬頭就看得到星星。小鳩跟隨姜鶯一同長大最是衷心, 這樣喜慶的日子忍不住也笑起來。
屋錦被掩住半片春, 小姑娘趴在床榻上, 長長的眼睫上掛著淚, 聲音不似往日清明。
王舒珩再度覆而上,扣著的腦袋吻了一下。
“別哭,一切都聽你的好不好?”
聽出他話里的歉意, 姜鶯霎時委屈了, 嗚咽著:“你上說一套,實際上做的又是另一套,我說的你聽嗎?”被這人從頭欺負到腳, 魂飛魄散。
“我困了,夫君。”
王舒珩置若罔聞, 又吻了一下小巧的鼻尖。
“夫君,最好的夫君,你可憐可憐我啊”
小姑娘著聲音同他撒,王舒珩不得不承認, 他就吃這套。男人輕笑一下,下床抱起去沐浴。
整個過程姜鶯都任他伺候,靠在王舒珩懷中,困意席卷,還沒洗完就閉上了眼睛。
待清洗完畢,姜鶯躺在王舒珩懷中被抱出來。醉眼微張,眼前的景象讓到無法眠。
這陣銷魂過后,帳中已是一片凌。床幃掩蓋之,香榻,皺褶滿面。
王舒珩把放到床上,自己折回凈室去沐浴。姜鶯坐不住了,曖昧的景象讓撐著酸的子起來,從木柜中取出干凈的床。
沒一會,王舒珩從凈室出來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小姑娘著雪白里,抖著站在床邊,正笨拙地更換床。
他走過去把人抱住,說:“不用,我喚侍進來。”
正要開口,姜鶯就轉捂住了他的,咬著貝齒威脅:“你敢!不準人進來。”
知道這是害了,王舒珩沒說什麼,轉而自己收拾起來。屋外月皎皎,屋燭火昏昏,姜鶯坐在一旁默默看著這個男人。
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個男人似乎還賢惠的。
初見時他冷著臉,話也,誰知道呢,他就像一壇陳年的酒,相時間久了才能覺出他的好,才不是段菲菲說的那樣。
不知怎的,又想起段菲菲那番話,不哼了一聲。空有理論的丫頭,再也不相信了
不多時王舒收拾好,房間又干干凈凈的。王舒珩把人抱上床后熄燈,自己也躺了下來。
“是不是困了?”他長指輕輕著姜鶯胳膊。
確實困了。姜鶯本來就有睡懶覺的習慣,睡得早起得晚,不睡飽是絕對不會起床的。點頭,王舒珩便道:“那睡吧,我抱著你。”
他的懷中總能給人一種強大的安全,從很久以前起,姜鶯就十分迷。
姜鶯這才靠到他的懷中,說:“嗯,夫君安,做個好夢。”
婚這天累的不輕,睡的也格外沉。一覺醒來已是艷高照,姜鶯迷迷糊糊睜眼,旁的男人還閉著眼睛。
婚后第二日,該去給婆母奉茶見過夫家親眷。但王舒珩家眷全無,直接省略這一步到祠堂祭拜即可。
在王舒珩懷中,手指輕輕了對方的膛,又上他凌厲的眉眼。
這個男人,給人的覺總是無的,那難得的溫一面,估計只有姜鶯看過。心頭泛起一甜,又往對方懷里了。
在姜鶯不安分來去的時候,忽然被人勒住了腰。王舒珩笑:“不老實。”
“夫君醒了?”
王舒珩并沒有睜眼,只是攬著,“你在我懷中來去,怎麼睡?”
“那便起來吧,時間不早我們該去祠堂了。”
不多時,姜鶯喚小鳩和茯苓進屋,梳洗完畢后換上一緋,又梳了個凌云髻,這才挽著王舒珩胳膊一同去王府祠堂。
姜鶯不是第一次來祠堂,由王舒珩引著進屋,兩人在老王爺和老王妃的靈位前拜了三拜。
如果老王爺和老王妃還在世,不知今日對是否滿意。
姜鶯胡思想的時候,王舒珩似乎看穿的心思,笑說:“我親自選的人,他們肯定滿意。”
“我也很滿意。”笑道。
大喜的日子才剛過,府中的紅綢還未撤下。從祠堂出來后,王舒珩帶姜鶯去庫房挑選東西。明日便要回門,總不能空手去。
他把庫房鑰匙遞到姜鶯手中,笑說:“從今往后,這個就由你保管了。”
姜鶯用那支鑰匙開門,在一堆珍寶里挑挑選選,最后選中一套白玉質地的茶。忽然間看到一只小巧的錦盒,打開一看,里面躺著十多顆東珠。
這東西眼,姜鶯總覺得在何見過。
王舒珩從后抱住了,下擱在姜鶯肩頭,“可還記得它?”
“有印象,但想不起來了。”
王舒珩點點的眉心,提醒道:“去年你送我的謝禮,當時還說子都喜歡這東西,要我留給以后的王妃。”
這麼一說姜鶯當真回憶起來,去年為了答謝王舒珩帶去聽明海濟講學,這東珠是回府后差人送來的謝禮。
“現在,歸原主。”
兜兜轉轉,這幾顆東珠還不是又回到了的手上。
姜鶯捧著那只錦盒,說話底氣十足:“我當時真沒想過要嫁你。”
“我也沒想過會娶你。”
兩人對視,又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在今年以前,沅王府已經空置六年,即便年初修葺過,也不如姜府華貴。但兩人馬上就要啟程去汴京了,臨安的宅子不常住人不用再悉心打理。
昨日婚,姜鶯帶來的嫁妝也在庫房,還未來得及收拾。婚,姜懷遠誠意十足。姜鶯的嫁妝除了華貴珠寶,金銀,還有良田和鋪面,兩人便趁今日無事打理一番。
姜鶯手持一張長長的禮單,說:“夫君看看,這是爹爹給我的嫁妝。”
王舒珩笑,“既是岳父給你的你就收好,與王府東西分開歸置。”
其實姜鶯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兩人既然親了,王舒珩愿意把庫房的鑰匙給,那姜鶯也愿意把嫁妝歸置進王府。
“夫君——”姜鶯挪著小步子湊近,“我的人是你的,錢也是你的。”
本無心的一句話,卻讓王舒珩眉頭皺了皺,“怎麼,你是覺得我窮,需要用你的錢?”
“當然不是。”姜鶯有點急了。
王舒珩明白的意思,不過姜鶯的嫁妝就是嫁妝,又悉心哄了幾聲。兩人清點一番,忽然一只藍的小盒子從一堆紅木箱子中滾出來。
這盒子突兀,王舒珩拿起來看,只見里頭是一只木雕和幾本書籍。那只木雕王舒珩認識,正是初次見面他送給姜鶯的那只,不過這幾本書就陌生了。
“你的東西?”
姜鶯只看一眼,便明白那是什麼了。出嫁前讓婢整理要帶來王府的舊,許是哪個心的丫頭沒注意,竟把這東西也帶來了。盒子里的書籍和木雕都是之前程意送的。
當初退婚后,姜鶯本打算還給程意,但后來在千臺廟傷就把這事忘記了。一把搶過,慌慌張張道:“是我的,但都是無關要的東西,扔掉就是了。”
王舒珩看見姜鶯還留著那只木雕,先是心頭微,聽說無關要又有幾分不高興。他小姑娘的臉,幽怨道:“我送的東西,無關要?”
“你送的東西?”姜鶯反映半晌,才道:“不對啊,是程意送的,這只木雕和書籍,是之前我與程意還未退婚時他送的。”
王舒珩這才意識到,姜鶯誤會了。那木雕明明是當年他拿來哄姜鶯的,豈會認錯?
想到這個,他冷笑一聲。
姜鶯也明白自己說錯了話,他們才大婚不該說這些的。把盒子收起,說:“夫君別生氣,一會我就親手扔出去。”
“姜鶯——”王舒珩無奈道,“這木雕,明明出自我之手,怎麼到你這里就程意送的了?”
姜鶯大驚,“真是你你送的?”
“不是我還能是誰!那年你在姜府祠堂哭的驚天地,吵死了,我才把這東西拿來哄你。”王舒珩點著的額頭,沒好氣道:“莫非你一直以為是程意送的?”
話音墜地,姜鶯才漸漸明白過來。時間太久,都忘記自己為什麼會認為送木雕之人是程意了,知道王舒珩喜雕刻,這麼一想也說得通,而程意除了書本,是不喜這些的
知道自己犯了錯,姜鶯趕忙彌補。把那只木雕拿出,剩下的書籍吩咐小鳩燒了,轉而道:“謝謝夫君,這只木雕我很喜歡。”
“這麼多年,一直很喜歡。”
王舒珩氣的直搖頭,“你啊——怎麼那麼笨,夫君也能認錯?”
小姑娘拉拉他的袖子,低著頭:“我知道錯了嘛,不如夫君罰我?”
說起這個,王舒珩忽然來了興致,“哦?怎麼罰?”
“都聽夫君的。”
王舒珩湊近在耳畔低聲說了句什麼,就見姜鶯臉頰霎時染上緋,目瞪圓:“這個不行,真的不行”
程意送的那些書終是付之一炬,姜鶯知道自己犯了錯,一整天都很乖。乖乖粘在王舒珩邊,就連對方去書房都跟著。
近來春大好,今日兩人在家無事便決定出門走走。
傍晚,臨安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姜鶯在這座古城生活了十多年,想到即將離開就有些不舍。
王舒珩好像能看穿的心思,說:“你喜歡的汴京都有,再說,若有空我可以陪你回來。”
“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就好。”的話信手拈來。
兩人沿街而過,只聽茶樓里的說書先生正慷慨激昂地講述什麼,姜鶯站定聽了一會,才知道說的是程意高中的事。
搖搖頭,覺得沒意思。王舒珩卻覺得奇怪,他在汴京時還瞧了一眼今年舉子的名單,進士之中并沒有程意,怎麼如今又有了?
況且回臨安的這些天,聽聞程家門庭若市,有不人上門恭喜,程夫人就連程意回臨安那日的鞭炮,儐相都請準備好了。
雖然奇怪,王舒珩也沒將這事告訴姜鶯,畢竟他不愿自己的小妻子花力關注別人的事。
街巷熱鬧非常,姜鶯在一攤子上看首飾,王舒珩就候在一旁。姜鶯挑了幾只珠釵,轉頭只見王舒珩在逗一個小孩。
是個小娃,約莫四五歲的樣子,扎著兩只朝天髻,臉上嘟嘟的。
王舒珩俯笑了一下,還手了小娃的額頭,看上去很喜歡的樣子。
那小娃也喜歡他,聲氣地他:“漂亮叔叔。”說罷又姜鶯:“漂亮姐姐。”
倒是個甜的。
不過王舒珩眉頭微蹙,道:“你喚我叔叔,喚姐姐,豈不是了輩分?我們是夫妻——”
姜鶯頭一次覺得堂堂沅王殿下有點稚,怎麼還和一個小孩講道理的。
小娃十分堅持:“好看的孩子不管多大年紀都是姐姐。”
即便小娃說的話不中聽,王舒珩還是給買了一只糖人和面。
回程的路上,月明星稀晚風徐徐,馬車就跟在們后,但姜鶯想走路王舒珩就陪著。
“夫君,你是不是很喜歡小孩?”
王舒珩道:“算不上喜歡,只是覺得如果家里多個人,會熱鬧些。”
他年失怙失恃,這麼多年獨一人,在遇到姜鶯前,當真沒有親的打算。他以為一輩子都要撲在朝堂之上的,萬萬沒想到二十四那年,一個小姑娘驀然闖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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