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梁現對于早點離開或是晚點離開并沒太多所謂, 他散漫慣了, 即便被推上再正式的舞臺, 只要不想配合, 誰也不敢多找他閑扯。
但他還想看看明姒是準備怎麼跑的, 于是輕笑了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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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設在別墅的后花園,長桌中央堆滿世界各地空運來的鮮花, 套的Christofle鍍銀餐泛著冰冷澤,燈搖曳,穿燕尾服的侍者端著盤子來來往往, 大提琴手拉出低沉悠揚的樂曲。
負責今晚外燴的有來自世界各地五星級酒店的廚師團隊,亦有千金難請的米其林三星主廚,鐘菀之作為主人一手安排全線把關, 不難看出討好之意。
只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 那位京弘太子爺并不領。
那一家四口走進來時,鐘菀之笑著陪在旁邊說些什麼, 梁現從始至終表冷淡,全然是不將人放在眼里的傲慢。
“呀, 自己的親兒子靠不住, 就只能來結繼子咯,”有人語氣十分不屑, “也不想想當初是怎麼把人家親生母親給氣到病重的, 可真是厚臉皮。”
有人小聲驚訝, “還有這種事?梁夫人的不是一直不好麼?”
“是不好,可若不是鐘菀之帶著兒子上門攤牌,謊稱那是梁董的親生兒子,梁夫人也不至于郁郁寡歡,當年就病逝。”
“啊……”
人們刻意將聲音得很低,但架不住明姒坐得近,又在聽見話頭時便豎起了耳朵,幾乎將們的談話容聽得一字不差。
下意識抬眸向梁現,臺上梁治宏正在發言,梁現則站在一邊,他一只手漫不經心的在口袋里,臉上沒什麼表。西服和白襯的袖口括,竟有幾分英味道。
但不知道是不是聽見剛才那些話,明姒總覺得此時的他,看起來孤獨又遙遠。
放眼看去,偌大的別墅中親朋滿座,卻好像沒有一個人和他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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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姒的記憶里,梁現的親生母親是個很溫的人。
因為不好,常年住在國外的海島療養院,放假了梁現才能去看。六歲那年,明姒跟昱他們也一塊兒去了。
看到沙灘,明姒就不由得想起跟梁現初次見面時的不愉快,于是度假的幾天里,沒找他的麻煩。梁現若是回,就蹬蹬蹬地跑到他媽媽面前告狀。
梁現媽媽總是坐在高大的椅子里,膝蓋上蓋一條薄薄的毯子。
海邊的夕過落地窗照進來,將的面容映得分外和,與聲音如出一轍,“是小現不對,阿姨幫你批評他。”
明姒聽了,分外得意,轉過挑釁地沖梁現做鬼臉。
梁現總是先“哼”一聲,再不不愿地走過來。那個年紀的小男孩總是又皮又鬧無法無天,但他在母親面前,卻好像總能收斂幾分。
于是明姒次次凱旋。
類似的事不知道有過多次,明姒越來越喜歡找梁現媽媽撐腰,有時候明明跟梁現沒有矛盾,也要想方設法去找他媽媽說說話。
長得又甜,連療養別墅中的醫生都喜歡,某天彎下腰問,“姒姒,你怎麼總是喜歡找白阿姨呀?”
明姒不假思索道,“因為白阿姨又漂亮又溫呀。”
“那讓白阿姨給你做媽媽好不好?”
“好呀!”明姒答應得很快,笑得眼睛都彎了月牙兒,繼而又犯了愁,認真道,“但是白阿姨是梁現的媽媽,我又不能搶。”
醫生跟梁現媽媽相視一笑,“的確是不能搶哦。不過,等姒姒長大了嫁給梁現,白阿姨就是你的媽媽了。”
什麼??原來代價這麼大!
明姒一下子瞪大眼睛,像是被雷給劈傻了。
后來再跟昱還有梁現他們玩沙灘足球的時候,明姒的腦袋里總是控制不住地飄過醫生的話,一會兒氣咻咻的覺得醫生可真是不講道理提出這樣的霸王條款,一會兒又無端臉熱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約莫是心不在焉的緣故,后來下水游泳,明明在腳可以地的淺水區,明姒卻了筋連連嗆水,一個勁兒地撲騰著往下沉,最后被梁現抱著起來。
那天傍晚夕下墜,眼前不斷漫開一圈圈昏黃的暈,水珠從眼角下,滾燙又干燥。難地只想閉上眼睛。
上岸后有人拍著的脊背,才終于偏頭咳出一口水來。
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明姒也顧不上再去糾結嫁不嫁梁現這種人生難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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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溺水的緣故,明姒這會兒覺得心口有點悶。
起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看見梁現已經站在立式話筒前,三言兩語過后,便兀自邁開長走下臺。
臺下不遠的角落里,梁進宇跟鐘菀之并列而立。
明姒瞧見他們那宛如吃了餿飯的神,忽然明白梁現這樣一個無拘無束從來不把任何事放眼里的人,為什麼會答應聯姻了——
還有比繼承家產,氣死這對野心昭昭的母子更爽的事嗎?
“明小姐,大爺在找您呢。”這時候,管家走過來為帶路,“梁董請您去那邊坐。”
晚宴開始后,致的餐食一道道被端上桌。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有最喜歡的辣三文魚和冰激凌,明姒卻一點兒也提不起胃口。
甚至盯著鍍銀勺子上的雕花出了會兒神。
“怎麼了?”梁現也察覺出的不對勁,側頭問了句。
明姒一只手托著腮,醞釀措辭。
總不好說,是因為今天這樣的場合勾起了關于往事的記憶,繼而對梁現產生了那麼一丟丟……說不上來的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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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宴,眾人移步旁邊的音樂廳欣賞樂團演奏。
明姒挽著梁現的手臂座,撿起扶手上的曲目單看了眼,頗有興致地念了幾行,似乎十分期待。
梁現靠著椅背,目瞥過去,低聲問,“不跑了?”
“當然要,你瞧不起誰呢,”沖著那一百遍仙,明姒今晚也得想辦法把他帶離這里,一只手托著腮,兩手指著曲目單晃啊晃,笑容里有幾分狡黠,“但是,不能讓人看出來嘛。”
看演出不比晚宴那會兒等級分明,小表妹們這回特地蹭坐到了兩人的旁邊,雖然聽不清楚表哥表嫂說了些什麼,但并不妨礙們從一個作乃至一個對視中深挖細摳。
“有沒有覺得表哥那眼神剛剛有點還有點寵?”
“有沒有覺得表嫂那表有一丟丟恃寵而驕?”
——完詮釋了什麼作“只要濾鏡加得好,站的cp假不了”。
正式演奏開始前,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前第十五分鐘,明姒都安安分分的,一會兒拍個小視頻,一會兒自顧自地搗鼓手機vlog,一會兒又跟旁邊的小表妹們聊聊天,看起來樂在其中。
到第十五分鐘,忽然“哎喲”一聲,捂著肚子整個人蜷下去。
梁現一開始還以為是真的肚子疼,立刻彎腰去扶,直到趁人不注意朝他輕輕眨了下眼,他才明白過來,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就是你說的好辦法?”
“我肚子好疼啊…”梁現的質疑一點兒也沒妨礙到明姒發揮演技,假裝沒聽到,依舊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虛虛弱弱的,“肯定是冰激凌吃壞了。”
梁現輕咳了一聲,配合道,“那我帶你去醫院。”
“起不來……”有意趁這個機會,刁難刁難他。
梁現角輕扯。
下一秒,明姒整個人就從地上直接被他打橫抱起來,天旋地轉間,還聽到了旁邊小表妹們驚訝又激的尖。
“你干什麼?”明姒驚魂未定,又想咬牙切齒。
但在旁人看起來,的臉著他的西服,大半都藏了起來,完全是一副意的模樣。
梁現挑了下眉稍,“不是說起不來?我幫你一下。”
明姒:“……”
我謝謝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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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治宏年輕時,并不怎麼看好梁現這個散漫不馴的兒子,因而任由父子關系僵化。當初梁現一意孤行地去了國外,他也并未加以阻攔。
但說來也怪,約莫是年歲漸長的緣故,他越來越覺得親的重要,想要跟梁現修復關系的愿也越來越迫切。
梁治宏本想趁今天的機會拉近兩人的距離,誰知不等演出結束,明姒卻忽然鬧起了肚子。
看梁現那模樣,過來知會一聲不過是他給一個面子,無奈之下,梁治宏只得揮手放行。
公主抱的姿勢其實需要兩個人的配合,為了躺得舒服點,明姒只好用手環住梁現的肩。一路上不知被多聚燈似的目打量。
等終于捱過這一路,到了別墅外邊,明姒立刻松開手,拍拍他的肩,“還不放我下來,抱上癮了嗎你?”
這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剛才虛弱的模樣然無存。
梁現放下來,看原地跳了兩下站穩,偏頭笑了聲。
“笑什麼笑,我還不是為了幫你,”明姒丟給他一個白眼,看他仿佛出神,又好奇道,“你在想什麼?”
今晚他的緒似乎不佳,不會和一樣,想起他媽媽了吧。
“我在想,”梁現一只手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了兩步,側頭看過來,挑起一邊的眉,“要不要把你簽進我的公司,出道走紅拿影后。”
“……”
明姒反應半秒,覺自己那虛無縹緲的擔心完全是浪費,追上去在他肩上用力地捶了一拳,氣咻咻地說,“明姒是仙,給我寫三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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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泡過澡之后,明姒披了件浴袍,一邊頭發一邊走出浴室,剛走到梳妝臺前,就瞥見手機進來一條消息。
「梁現:[圖片]」
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麼,好奇地點開來看,白的紙上是一行字,筆跡略帶潦草,行云流水般肆意,卻不難看出寫的容是:
明姒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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