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意閣, 淺意閣……”
“淺意更薄,陛下待我狠心至此。”鄭人絕地看著淺意閣的一桌一椅,此許久無人居住, 即使打掃干凈,也彌漫著一散不去的霉味。
“娘娘。”白芍手去扶。
“住口!”鄭人一掌甩在的臉上, 雙目充地看著:“人怎麼能稱為娘娘,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你們都想害我!”
“你們都想害死我, 對, 你們都想害死我……”鄭人抖著手,坐到椅子上:“從小你們這些人,就想害死我。”
咬著指甲, 想起年時的那些事,心一點點冷靜下來。
不能慌,不能慌, 事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
還有延澤。
是了, 還有延澤。
齊郡王母子接連降位,讓朝上眾位大臣錯愕不已, 他們還沒來得及給齊郡王求,陛下又降下一道旨意, 削去齊郡王外家的爵位,年男皆打大牢。
“陛下。”孫家家主孫宜淳在眾人視線中,踏出隊列:“不知鄭家所犯何罪?”
“謀害皇家脈。”隆帝看著孫宜淳:“孫卿家,是要為鄭家求?”
謀害皇家脈?
眾朝臣暗暗心驚, 皇上把諸位皇子關進宮里的這些天, 究竟查出了多東西?
也有很多文臣不相信隆帝的話,四皇子從小文武雙全,仁孝雅正, 怎麼可能伙同鄭家,謀算其他皇子?
這一定是其他皇子暗算他,或是……陛下有意打四皇子。
有人拿眼神打量明敬舟,近幾個月來,陛下抬舉明家,分明是在為五皇子鋪路搭橋。
“陛下。”明敬舟仿佛沒有注意到眾人的視線,站出來道:“陛下,請容微臣上奏。”
“明卿請講。”隆帝對明敬舟點了點頭。
“鄭家雖犯下大錯,但鄭家乃四皇子外祖家,牽扯到皇家脈,都不是小事。微臣以為,當由六部員協理此案,還鄭家一個是非曲直。”明敬舟拱手:“這樣也能還四皇子一個清白,不外家連累。”
隆帝緩緩點頭:“明卿言之有理,便依卿所言,由六部與大理寺協理此案。”
不知的員聽了明敬舟的話,忍不住有些容。明家人是實在太正直了,為五皇子未來的岳家,他們這種時候竟然在維護四皇子的清白。
幾個猜到某些的老狐貍,表卻有些維妙。
明敬舟這哪里是在為四皇子求,分明是猜到其他人的想法,站出來維護陛下的公正形象。
不過倒沒什麼人以為他是在幫五皇子,因為五皇子在禮部的遭遇,已經傳遍六部所有員的耳朵。
有從龍之功就是不同,若是其他人敢干,恐怕早就惹怒陛下了。
寧妃被貶為人的第二天,整個后宮四品以上的妃嬪,一大早就老老實實候在明月宮大門口,等著給蘇貴妃請安。
玖珠早上起床,從院子里出來,看到這些按品妝扮的妃嬪,嚇了一大跳。這些妃嬪看上去都不太年輕,低眉垂眼站在那里,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有妃嬪注意到玖珠,特意對出一個友好的笑容,才繼續垂首等著。
玖珠著墻,三步并作兩步跑進正殿。
蘇貴妃正在用早膳,見進來,對溫一笑,招手道:“玖珠來了?陪我坐著用些朝食。”
香絹替玖珠盛好粥:“姑娘,您嘗嘗這種粥,合不合您的口味。”
“謝謝姑姑。”玖珠嘗了一勺子:“好喝。”
“喜歡就多喝一碗。”香絹笑容替夾小菜:“縣主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盡管告訴奴婢。”
玖珠點頭,猶豫了一下:“娘娘,外面……”
“都是來給娘娘請安的。”香絹笑著解釋:“明姑娘不用心這些,宮里妃嬪間的規矩多,您聽著都會頭疼。等會用完朝時,奴婢讓宮人陪您去璋六宮找殿下玩。”
玖珠抬頭看蘇貴妃,蘇貴妃了太,嘆息道:“你若是好奇,等會也可以留下來聽聽……”
“那我還是去找殿下玩吧。”玖珠后背有些發涼,吃飯的速度加快了不。
見被嚇得不輕,蘇貴妃強忍住笑意,等放下筷子,就了宮陪出去。
“你啊,作甚嚇?”蘇貴妃笑瞪香絹:“你看看,連朝食都比平日用得。”
“這事哪能怪奴婢一人,娘娘您也是幫兇。”香絹伺候著蘇貴妃洗手:“分明是您舍不得那些妃嬪煩擾到明姑娘,奴婢才做了那惡人,沒想到反而落了抱怨。可憐奴婢沒人憐,沒人。”
“怪我,怪我。”蘇貴妃笑出聲來:“快來兩個人,給香絹姑姑捶捶,讓消消氣。”
其他小宮見狀,嘰嘰喳喳哄笑而上,氣氛熱鬧起來。
笑聲傳到殿門外,等在外面的妃嬪們,卻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們害怕,害怕步鄭氏的后塵。
往日貴妃娘娘寵冠后宮,向來不會多看們一眼。們做什麼,說什麼,也不興趣,甚至連請安,都不怎麼讓們去。
漸漸的,們也不常來明月宮了,頂多是初一十五走一趟,因為大家都知道,貴妃不在乎這些虛禮。
直到兩日前,貴妃讓鄭氏跪在明月宮請罪。第二日一早,鄭氏就丟了妃位,被打了傳說中的“冷宮”,們才恍然驚醒,這些年們日子過得這麼輕松,只是因為貴妃不在乎。
若是要拿們,只是一句話,一個點頭。
不知過了多久,正殿大門終于再次打開,蘇貴妃邊的香絹姑姑走出來,朝們行禮:“奴婢見過諸位娘娘,娘娘們請殿。”
蘇貴妃端坐于上方,看著整整齊齊排兩列走進來的妃嬪,似笑非笑地點頭:“都是潛邸的老人,用不著講究請安那一套,坐吧。”
“娘娘寬容,妾等不能仗著娘娘的寬容,忘了自的規矩。”敏妃規規矩矩朝蘇貴妃福了福:“嬪妾與諸位姐妹,給貴妃娘娘請安。”
“免禮。”蘇貴妃抬了抬手,示意們落座。看了眼敏妃后:“徐妃怎麼也來了,可好些了?”
“勞娘娘掛念,嬪妾近來一切都還好。”徐妃年不到五十,鬢邊已經有了白發,說起話來,也沒什麼氣神。
“難得今日來得這麼齊整。”蘇貴妃目掃過眾人:“論年紀,我應該喚在座大部分一聲姐姐。”
妃嬪們連稱不敢。
“能坐在這里的,都是膝下有子嗣的。”看著下方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陛下登基的十幾年來,后宮從未進過人:“我們都是人,知道子的不易。這些年來,我也不學那套折磨人的手段。”
妃嬪們屏氣凝神,不敢接話。
“但是有些事,本宮即使不說,你們或許也已經猜到。”蘇貴妃眼神變得凌厲:“本宮不管那些事,是你們哪個先的手,但是從今日起……”
停頓了一下,看著這些不敢與自己對視的人:“好好過日子,別學鄭氏,懂嗎?”
“謹遵娘娘教誨!”妃嬪們大氣不敢出。
“都退下吧。”蘇貴妃冷淡地端起茶:“若是下次還有人不長眼往本宮面前送什麼不該送的,你們就繼續去抄經書,修養,為自己積德。”
妃嬪們忐忑不安地退出明月宮,張嬪湊到敏妃面前:“敏妃娘娘,貴妃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敏妃沒好氣道:“你有時間問本宮這些,不如回去問問你的好兒,駙馬家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德公主駙馬姑父家的下人,突然發瘋刺殺云延澤,又怎麼會惹出這麼多事來?
想到這,對張嬪譏諷地笑了,這個蠢貨,現在還有心思關心這些。
張嬪面瞬間變得慘白,心里又急又氣,卻不敢在敏妃面前發作。究竟是哪個瘋子,惹出的這些事?
現在好了,誰也沒討到好,反而把蘇眉黛惹了出來。
“都說兩句。”徐妃輕咳兩句,低聲道:“貴妃娘娘不是無故遷怒他人之輩,只要你們沒有做出有違宮規的事,又怎麼為難你們?”
“皇家馬場事發生之前,娘娘何曾為難過你我?”徐妃說了幾句話,已經開始咳嗽不停,連面都白了許多。
“是了。”敏妃皮下不笑:“徐姐姐不愧年長我們幾歲,比我們看得明白。既然如此,姐姐今日又何必跟我們一起,來給貴妃娘娘請安?”
“要拍貴妃馬屁,到貴妃跟前去說,給我們說沒用。”敏妃嗤笑一聲:“裝模作樣給誰看。”
說完,坐上步輦,頭也不回地離開。
徐妃看著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疲倦地坐到步輦上,把厚厚的大氅裹得嚴嚴實實,方才覺得暖和些。
“殿下在看書?”玖珠輕手輕腳走到璋六宮院,看著坐在樹下讀書的宸王,朝后的兩個擺手,小聲說:“兩位姐姐,我們先去外院坐一會兒,別打擾殿下。”
弓著腰,躡手躡腳走了出去,直到確定殿下看不見也聽不見后,才開口問:“兩位姐姐,殿下一直都這麼用功嗎,好辛苦呀。”
“是的。”一位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殿下從小就勤上進,有時候為了看書,甚至忘記吃飯。”
買最好的斗,最厲害的蛐蛐,爭當第一名也算是上進。
話本也是書。
們明月宮的人,從不撒謊。
玖珠正準備說話,忽然聽到某傳來貓兒的聲。
這個聲凄厲瘆人,似嬰兒哭啼,玖珠忍不住往四周看了一圈:“哪里有貓?”
兩個在宮里呆得久,一聽貓的聲,就知道不對勁,笑著對玖珠道:“縣主,您先坐一坐,奴婢們去找找。”
兩人剛走,玖珠就見到懷王拎著一只腳上有的貍花貓,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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