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遇到了腦子不好的鄭家人,但買服首飾還是很愉快的,就是六哥付賬的時候,手在微微抖。
“妹妹。”明存甫著已經空了一半的荷包,對玖珠說:“你先去馬車上等我,我去對面書鋪買幾本書。”
“好的呀。”玖珠著鬢邊新買的發釵,心很好地點頭。
看著妹妹臉上的笑,明存甫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摳門,妹妹開心就好,怎麼能心疼銀子呢。
“我很快就回來。”明存甫吩咐春分:“照顧好小姐。”
“哥哥放心,我肯定乖乖在馬車上等你。”玖珠擺手:“你安心挑書去。”
“那我去去就回。”
馬車就停在鋪外面,玖珠剛走到馬車旁邊,聽到有子在尖。
“蟲、蟲子。”
“它跳我服上來了,快趕走它!”
玖珠見子嚇得花容失,不停地甩袖子,快步上前,逮住了子袖上的蟲。
“姑娘別怕,是只蛐蛐。”玖珠把蛐蛐藏在后,不讓子繼續看著它,免得繼續害怕。
“謝謝。”子臉上的驚恐之漸消,朝玖珠道謝后,匆匆爬進自家的馬車。
“小丫頭,那是我家的常勝將軍。”
玖珠回頭看向鋪子門口,之前見過的紫袍公子,手里著一個蛐蛐籠,正笑瞇瞇地看著。
“你的?”
“自然。”紫袍公子攤開手掌,“喏,這種背主逃逸的東西,還是給我這個主人理。”
“哦。”玖珠小跑著走到他面前,把蛐蛐放到此人略顯得白的手掌中。
只見這位“常勝將軍”在紫袍公子掌心艱難地蠕了兩下,徹底不了。
“那個……”玖珠默默后退一步,打量了一下紫袍公子的表,再往后退了一小步:“可能剛才一不留神,多用了一點點力氣。”
為了增加自己這句話的真實,用拇指與食指比了指甲蓋大小的距離:“真的只有那麼一點點。”
紫袍公子略略挑眉,把“常勝將軍”扔進蛐蛐籠,跟在他后的一位隨侍連忙接過籠子,另外一位隨侍遞上干凈的錦帕。
玖珠見對方慢條斯理的用帕子手,在荷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塊碎銀子。想了想,覺得這塊銀子大了點,扔回荷包繼續在里面掏來掏去,終于找到一粒更小的銀粒,快步上前塞進紫袍公子掌心,又以最快的速度離他幾步遠。
“好大一塊銀子。”兩指捻起比指甲蓋還小的銀粒,紫袍公子嘆:“姑娘好生大方。”
玖珠也舍不得銀粒子,可誰沒帶銅板出門呢。
“小意思。”強忍著心疼,玖珠扭頭不去看對方指尖的銀粒:“這是給蛐蛐的喪葬費。”
紫袍公子隨侍捧蛐蛐籠的手,在微微抖。但他是敬業的王府隨侍,絕對不能在主子沒開口之前,出任何緒。
“行吧。”紫袍公子把碎銀粒隨意揣進腰間:“依姑娘的意,我一定會讓常勝將軍風大葬。”
“那個……”玖珠朝紫袍公子福行禮致歉:“對不住。”
雖不是有意,但這蛐蛐確實被不小心死了。
怪見的世面,不知道京城里的人,會專門養蛐蛐當寵。
“罷了。”紫袍公子翻上馬,接過隨侍遞來的馬鞭:“本就是會死的玩意兒。”
他揚起馬鞭走,忽地轉頭看著玖珠鬢邊的金枝纏花釵:“你是哪家姑娘,我以前不曾見過你。”
玖珠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紫袍公子,磨蹭著小碎步,退到自家馬車邊。
京城里男孩子怎麼回事,一言不合就問孩子姓甚名誰?
注意到小姑娘的作,紫袍公子輕嘖一聲,這誰家養出來的小姑娘,天真這樣。待日后嫁了人,還不得被婆家人欺負包子?
玖珠見紫袍公子也用“兔子即將被燒烤”的眼神看一眼后,才揮鞭離開,終于確定了一件事。
有問題的不是,是整個京城的人。
“妹妹。”明存甫抱著幾本書過來:“走,我們回家。”
“嗯。”
坐上馬車,玖珠捂著荷包心疼:“六哥,我剛才不小心死了別人家的蛐蛐,陪了一筆喪葬費。”
“什麼蛐蛐?”明存甫知道京城一些紈绔子弟,喜歡養蛐蛐,以斗蛐蛐為樂。
“主人它常勝將軍。”
“什麼?”原本還懶洋洋地明存甫瞬間坐直腰桿:“常勝將軍?”
整個京城,除了荒唐的宸王,誰還敢給蛐蛐取這種名字?
“賠、賠了多?”他咽了咽干的嚨。
“賠了這麼大一塊銀粒呢。”玖珠出自己的小拇指,比了指甲一半的距離。
明存甫瞬間松了口氣,這麼便宜,肯定不是宸王的常勝將軍。
據傳宸王花了近百金買下一只蛐蛐,還為它取名常勝將軍。如果真是這位殿下的蛐蛐,妹妹上那點銀子,可能只夠葬蛐蛐幾條。
幾日后,玖珠正在家中陪母親喝茶,就見父親神凝重地走進門。
“發生了何事?”沈氏隨口問了一句。
“都是些朝中小事。”明敬舟勉強一笑,端起沈氏面前的殘茶喝了兩口:“今日有人在朝堂上奏,想讓陛下立儲,懷王與齊王呼聲最高。”
“陛下呢?”沈氏取了一塊糕點遞到明敬舟面前。
“陛下大怒。”明敬舟在桌邊坐下,就著殘茶把糕點吃下,扭頭看兒。
玖珠疑看他。
“唉。”明敬舟嘆息。
其他王爺都有人舉薦,唯獨兒的未婚夫,文憎武將嫌,無人舉薦。
“怎麼啦?”玖珠手輕輕拍著明敬舟后背:“是不是父親你舉薦的王爺,陛下也不滿意?”
明敬舟默默搖頭,如果真的只是這樣,他又不會嘆氣了。
“你們不是說,陛下如今才五十又一?”玖珠不明白朝臣為什麼要急著讓皇帝立儲,這跟民間那些人,指著力旺盛的長輩說,我覺得你早晚會死,先把家產提前分好,有什麼區別?
明敬舟點頭。
“陛下神爍爍,江山為伴,萬民歸心,就連調兵譴令都掌握在手。”玖珠不解地看著明敬舟:“這麼早立儲,對陛下有什麼好?”
“可如今幾位皇子皆已年,陛下偏寵蘇貴妃,只怕連江山,也會被這對母子奪走。”
“都是陛下的兒子,為什麼宸王就不能……”
沈氏把一枚糖塞進玖珠的里,小聲道:“玖珠乖,莫談朝事。”
玖珠把糖咬得咔嚓作響,談齊王懷王都可以,為何不能說宸王?
想到連一個小孩子都敢說貴妃娘娘是妖妃,玖珠心里不是滋味。娘娘與宸王那般善良,怎麼能抵擋京城里這些人的排?
“宸王行事,甚是荒唐。”提及未來婿,明敬舟額頭上的皺紋多了好幾:“據說前幾日平遠侯世子惹得他不高興,他把人領進學堂抄書。”
“抄書有什麼不對?”沈氏有些詫異,宸王這次收拾人的手段,倒是比以往溫和。
“他讓鄭楠去的稚開蒙甲班。”
這手段嚴不嚴厲不好說,但侮辱肯定是極強的。
“那肯定是鄭楠做了很過分的事,宸王才會如此。”玖珠篤定道:“宸王溫善良,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懲罰人的。”
沈氏與明敬舟齊齊看向玖珠。
閨,你究竟對宸王品,有什麼曲折離奇的誤會?
“那個鄭楠,兒上次跟六哥出門時,見過的。”玖珠把事經過說了一遍,“他嘲笑我選的發釵款式俗氣便罷了,還想問我是哪家的人。”
“我懷疑,”了下,表高深,眼神中充滿了智慧:“他想打聽我是哪家的人,是為了借此嘲笑我們全家。”
“胡說八道,男人懂什麼珠寶首飾。”沈氏堅決不能容忍,誰說自家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兒不好:“這種不懂事的男人,就該送去稚開蒙班。
“夫人,是甲班。”
也就是最小年齡的開蒙班。
“這……其他小孩是否他影響?”記得有位遠房親戚的孩子,就在稚開蒙甲班。
誰家孩子都貴,別被鄭楠帶壞了。
“倒也不必如此……”明敬舟干咳一聲,把話題揭過,轉頭問玖珠:“玖珠,你從何聽說,宸王殿下……溫善良?”
京城里為何會有這麼離譜的傳言?
“這不是事實嗎?”
明敬舟:“……”
這傳言離真相,隔著也就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還好,至不是天涯海角的差距。
其實“宸王殿下溫善良”這句話,有一半還是真實的。
比如說“宸王殿下”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