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輝這一路都沒再說話。
倪藍一邊繼續監聽,一邊用程序分析祝明輝車載導航上的數據。孫哲言和江旭紅在一旁看著,認真學習。他們一起把祝明輝坐這車子去過的地方整理了出來。
劉綜回到辦公室,曾永言找他:“又找了網安那邊,他們追蹤到的結果就是一個希臘一個德國,暫時沒有更多的發現。”
劉綜便囑咐他:“那就這樣,先通知麒麟山游戲場,就說我們收到沒能證實的線報,之前在網上散播的懸賞追殺令,有可能會涉及到他們那里。讓他們提前有個防范。如果他們發現什麼異常況,及時向警方通報。”
“好的。”曾永言道:“別真出事了,到時說我們沒提前采取措施。”
“對。告訴他們,從我們警方的角度,建議他們這兩天先停止一切活,確保游客和玩家的安全。有直播活的也先暫停。如果他們需要我們警方出面替他們排查山里的安全患,就跟我們說一聲。”
曾永言答應一聲,打電話去了。
過了一會,曾永言回話:“那邊說已經向集團匯報,目前并不需要我們警方介,但如果我們有進一步更確切的消息就再說。”
劉綜應了,待曾永言走后給藍耀發信息:“祝去見秦遠了。約戰消息已經傳給游戲場。”
藍耀正在托車品牌公司那邊開會,他說倪藍同意做那款車子的代言人,他希能談談合同。
托車品牌的總裁唐休非常高興,當即邀請藍耀到他們公司參觀洽談。
唐休年近六十,看著比實際年紀年輕,說話爽朗,為人也很爽快。對藍耀提的條款都沒意見。之前的贈車協議也是一說就行,并不討價還價。所以這個代言合同,五分鐘就談定,剩下的就給律師。
隨后唐休就帶藍耀去他們的展廳參觀,向他介紹他們的各種車型。他們想讓倪藍代言的,是公司剛推出市場的最新款。
“倪藍很喜歡那車。”藍耀道:“那天在我那兒看到了,就要騎走。我跟說不行,彈孔太顯眼了,怕歹徒認不出你嗎?警察也會把你攔下來。不聽,我為了阻止,只好在車子彈孔上我小侄子的卡通紙。”
唐休聽罷哈哈大笑。
這時藍耀的手機響,他拿出了手機,唐休禮貌地退了兩步,給藍耀空間理事務。
藍耀看罷信息,給李木用微信發了個笑臉,寫了一句:「送你的頭條,今天晚上可以發了。」
李木很快回他一個OK表包。
藍耀收了手機,一抬頭,看到一個騎手騎了一輛嶄新的托車過來,車型款式跟送給倪藍的一樣。
唐休對藍耀微笑:“那輛有彈孔的,是送給倪藍做紀念的。這一輛,是送給騎的。是我們工程師趕工出來的,因為有些部件比較難找,現在才完工。”
藍耀一愣,沒看出來這輛車有什麼特別。那騎手下了車,藍耀上前去仔細看,發現車頭玻璃還有一些部件細節確實質有些特別。
“我們把玻璃都換防彈的了。這些部件,這里,還有這兒……”唐休指給藍耀看。
藍耀有些吃驚。
唐休自己都笑了:“托車防彈,是搞笑的。真要防彈還騎什麼托。但就是表達個意思吧。”
藍耀有些:“唐總。”
“你是不是覺得我瘋的?”唐休又哈哈笑,“我神很正常。我就是……”
他頓了頓,表緩緩浮現哀傷,他道:“我兒子十五歲那年,在來給我慶祝生日的路上,看到一個老太太被人搶劫,他見義勇為,上去跟歹徒搏斗,被捅了兩刀。周圍有人看到,但沒人敢上前,大家躲開了。等到有人來救,幫忙了救護車,他已經不行了。老太太了重傷,救回來了,但我兒子去世了。”
藍耀心里一沉,一時也不知說什麼。
唐休苦笑,擺擺手:“很多年了。都過去了。我還是很為我兒子驕傲的,他這麼年輕,卻很勇敢。他一直很優秀。但我想起這事心里還是有怨,如果那時候,有人能幫幫他多好啊。”
藍耀能理解這種心。
唐休又道:“所以我看到倪藍騎著我們生產的車子沖去救人,還把那位警功救下了,我忽然覺得是老天注定的。就好像當初我兒子做的選擇一樣。”
周圍的人都沉默。
唐休也默了一會,輕聲嘆道:“如果那時候有人像倪藍一樣沖出來多好啊。”
藍耀懂了,懂他的那句“很榮幸曾經與你并肩作戰”,懂他為什麼希倪藍代言這款車子。
唐休手從一旁的助理手里拿過一個頭盔,給藍耀:“會有些重,但玻璃也換防彈的了。”
藍耀接過了,確實比一般的頭盔沉些。他對唐休道:“唐總,你愿意親手給倪藍嗎?”
唐休有些驚喜:“可以嗎?”
“如果你不害怕……”
“不怕。”唐休沒等藍耀說完就打斷了他。
藍耀笑了笑:“這段時間其實也想讓出來氣,現在網上對的評價又不太行了。還有人寫一直不出現是不是死了。”
唐休笑道:“一直不出現,我也是有些擔心的。”
藍耀道:“如果你不介意,今晚讓來取車子可以嗎?唐總有時間嗎?晚上沒什麼人,影響不大。我跟一起來,就當是合作方之間的一個小聚會。找幾個相記者過來拍一拍。就不弄贈車儀式了,太正式,不然黑子又該噴。案子未破,危機還在,還有臉出來到得瑟開記者會什麼的。”
唐休連連點頭,表示理解。“今晚可以,我有時間。我請你們吃飯吧。”
藍耀擺擺手:“這個階段不太方便。還是安全為上。待日后事解決,我們再好好聚一聚。我也很期待與唐總的合作。”
唐休手與他一握:“多謝藍總,那我就配合你們的時間辦。”
“晚上九點吧。倪藍就是過來取個車子,當面謝唐總對的支持。”
“沒問題,我也謝謝。”
事就這麼定了。藍耀離開展廳,坐上自己車子,給李木發信息:「李木老師,安排人吧。今晚九點越大廈。」
李木再次發來一個“OK”的表包。
這邊,徐回已經準備好出發,他準備去麒麟山游戲場做訪問。
李木問他:“都記清楚沒有?”
“記著呢,就是問他們后續直播活里還會請哪些藝人,之前一直說要讓倪藍再上直播,最近也沒靜,目前有什麼安排。然后就套他們的話,讓他們把決戰之約說出來。”
李木點頭。
祝明輝并不知道娛樂圈這邊的靜,他去了拘留所,跟上回一樣,在囚室里見了秦遠。
囚室里同樣有監控,但不收音,只要站立的角度掌握好,監控畫面只能看到他在向秦遠問話,拍不到他們的形。
秦遠見到祝明輝,勾了勾角,沒說話。
祝明輝看著他,道:“倪藍在暗網向保羅下戰書,保羅接了。后天中午12點,麒麟山。”
秦遠愣了愣:“真的?”
“我跟你說過,保羅靠不住的。”
“他以前很穩的。這次只是因為是勞倫斯和倪藍。”
“所以要怎麼收場?”祝明輝問。“消息已經捅到我們警方這邊,按程序我們應該封山搜查。”
秦遠沉默了一會。
祝明輝道:“必須阻止保羅。”
秦遠反問:“你想怎麼阻止?”
祝明輝道:“這是我要來問你的,你能怎麼阻止。”
“我只能想到兩個辦法。”秦遠道:“一是我出去,我來看著他。二是你把倪藍到他手上。”
祝明輝對這答案早有心理預期,他答得很快。“你現在出去只會讓我們前功盡棄。你在這里,無論外頭發生什麼都與你無關。瑪麗亞已經落網,K還逍遙法外。我還需要一點時間,證明卜飛就是K。你出去了,這個嫌疑就洗不清了。”
“關樊呢?”秦遠突然問。
“什麼?”
“關樊活著,我的嫌疑就永遠洗不清。找到了嗎?”
祝明輝默了默:“今天來了。跟歐睿一起來的。”
秦遠笑起來:“的問題你要怎麼解決?必須死,我才能徹底安全。”
“所有的事都得一步一步來。我們先解決搜山這個事。后天中午12點,眨眼就會到。一旦警方在那山里發現什麼,你的麻煩就大了。如果他們發現了卜飛的尸,那麼關樊就不可能死在K的手上,你明白嗎?”
“沒什麼不明白的。”秦遠了,“我還明白當時讓你解決關樊而你沒能解決,這事就難翻盤了。”
祝明輝盯著他。
確實是沒殺關樊,誰會料到突然跑了。
秦遠道:“兩天時間,足夠關樊做個神鑒定再重新錄一遍口供了,就算死了,的口供也是有效的。”
祝明輝沒法反駁。
秦遠道:“記得我跟你說過嗎?如果我上庭審,我就把你曝出來。如果我死了,錄音就會在互聯網上傳播。國家領導、公安部長、省長、廳長等等,那些重要人,都會接到錄音電話。我是不是曾經告訴過你,我不怕死。”
祝明輝看著秦遠。秦遠這麼鎮定,在說著“大家一起死”的時候,仿佛不痛不。
“我不怕死、不貪財、也不貪權勢。”秦遠道:“但我不想輸給警察。”
這瘋子。
祝明輝想起了十七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秦遠時,秦遠的那雙眼睛。
眼神那樣純良,校服干凈整潔,一看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叔叔,你認識我媽媽嗎?”
“不認識。”
“你都沒問我媽媽名字,怎麼知道不認識。”
“回去上學吧,孩子。”
“你想殺我媽媽嗎?”
這句話,讓祝明輝驚訝。
年秦遠拿出一個MP3,把耳機遞給祝明輝。
“你聽。”
祝明輝聽了。越聽他就越吃驚,越吃驚就越憤怒,越憤怒就越慌張。
錄音忽然停了。
祝明輝又聽到了年秦遠問:“你想殺我媽媽嗎?”
祝明輝沒說話。
年秦遠又說了:“我想。你能幫我嗎?”
祝明輝的思緒從從前拉回現在。
一個想殺父母和其他人的年,不知道該怎麼殺,于是找了警察做幫手。
多荒謬,多大膽。
祝明輝看著秦遠,聽到他說:“把倪藍給保羅,這樣你們得搜查其他地方,而不是麒麟山。”
“不能再出命案。”祝明輝道:“我被袁鵬海盯上了,檢查組在調查我,現在不能出任何差錯。”
秦遠笑了笑:“那就讓我保外就醫,我去盯著保羅。”
這才是他的終極目的吧。
祝明輝不聲。
秦遠盯著他的表,道:“麒麟山里是有罪證。不止我的,還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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