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淮離開電視臺後，就開車往律所去。

然而他剛進律所，就看到一張悉的面孔，那是個滿頭銀髮、神矍鑠的老人，沈淮快步走過去：「齊老，您回來了？」

齊文懿看到沈淮，面驚喜，走過來用力地拍了拍沈淮的肩膀：「剛回來，正好要給你打電話！」

齊文懿是全華國最頂尖的律師之一，也是這家律所的合夥人，他從沈淮的父母那一輩開始為他們家服務，兩家有幾十年的。不過如今齊文懿年紀大了，大部分時間都在休假，於是才讓律所的其他律師為他服務。

知道沈淮是有事過來的，齊文懿便讓他先去忙，自己在辦公室等他。

沈淮把事辦完，才走到齊文懿的辦公室門口，還沒等他敲門，裡面就傳來了齊文懿的聲音：「進來吧。」

沈淮推門進去，齊文懿將老花鏡取下來，了眼睛：「老了老了，連字都看不清楚了。」

沈淮笑道：「您哪裡老了？我看您前幾天不是還去潛水了嗎？這份力，連年輕人都比不上您。」

齊文懿也笑起來：「你啊，現在也跟著他們一樣，學著拍馬屁了。」又問道，「你最近怎麼樣？還在做經紀人？」

沈淮點點頭。

齊文懿笑著道：「那改明兒我讓人去買個百八十張那個什麼、什麼專輯，支持一下你的藝人，我記得，白……白什麼來著？」

「白瑋嘉。」沈淮說完，又有些無奈道，「不過我們已經解約了，他現在不是我的藝人了。」

齊文懿皺起眉頭：「又解約了？」

沈淮：「……恩。」

齊文懿也不多糾結：「行吧，你現在的藝人什麼，我去支持他去。」

老爺子一副「不差錢」的模樣，讓沈淮覺得又好笑又窩心，當初他突然決定要做經紀人的時候，好多人都不理解，倒是老爺子，一直都很支持他。

眼看老爺子還真要讓人出去買，還揚言要拿來做律所的節日禮，沈淮這才笑著搖搖頭：「這就不用了，他還沒出道呢。」

老爺子還不高興：「你別把我當老古董，我都懂的，我還開了微博呢！」

沈淮只得又哄著他，好一會老爺子才重新高興起來，想起了什麼，拉開屜，從裡面拿了一個盒子出來：「差點忘了，這個給你。」

沈淮有些納悶地接過來，打開以後，裡面正是一枚小巧的獎章。

齊文懿嘆了口氣：「我這次剛好經過你爸爸的母校，和校長說起他的事，他也覺得很憾，這枚獎章是你爸爸曾經比賽贏回來的，校長讓我把它給你，希你能不懼艱險，勇往直前。」

沈淮出神地看著這枚已經有些褪的獎章，原本平靜的心湖泛起了波瀾。

齊文懿看著他，心也有些難。

齊文懿一直很擔心沈淮。

他記得，沈淮的父母空難之後，他通知沈淮回國，從葬禮一直到宣佈囑，沈淮看起來都十分冷靜，整個人沒有半分異常。後來，還是他有些不放心，特意出國去看沈淮，才發現他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沈淮的格從小就斂克制，有什麼事都不會說出來，父母的死對他來說打擊很大。

他平日裡看起來十分正常，唸書、做投資、參加各種社活，但私下裡，他卻開始熱衷各種極限運，甚至還去過地下黑市打黑拳，一直遊走在危險的邊緣。

齊文懿一直想辦法開導沈淮，就怕他做傻事，好在沈淮學業結束回國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始決定做經紀人。

為經紀人之後，沈淮終於不再嘗試作死，這讓齊文懿大鬆了一口氣。

這幾年下來，齊文懿看著沈淮慢慢地走出來，這才敢在他面前說起他父母的事。

沈淮回過神，正撞上老爺子擔憂的神，他出笑容：「您別擔心我，我沒什麼事。」

「我沒擔心你。」齊文懿，隨即又轉移話題，「我就是好奇你為什麼要做經紀人，每次問你，你都搪塞我。」

沈淮笑了笑：「沒搪塞您，只是以前我的確還沒有找到這份工作的意義。」

「那現在呢？」

「現在，我好像知道一點了。」

——

沈淮從律所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沒過一會，薛歌也將錄完節目的葉滄給送回來。

葉滄看起來一副火氣很大的模樣，一旁的薛歌則是一臉慘不忍睹的表。

沈淮看了看兩人：「發生什麼事了？」

薛歌言又止，目在葉滄上打了個轉，又了回去。

沈淮這才注意到葉滄的手背上竟然有幾條抓痕，仔細看，他的服皺皺的，還不知在哪裡蹭了灰。這哪裡像是在演播廳錄節目，覺就像是參加什麼野外求生活回來的。

沈淮直接問葉滄：「到底怎麼了？」

葉滄咬著牙：「許安琪，我跟這個人勢不兩立！！」

沈淮：「……」

在葉滄怒氣沖沖的敘述，還有薛歌小心翼翼的補充之下，沈淮終於知道了事的經過。

原來在錄製《開心對對》一開始，葉滄和許安琪就針鋒相對，在後來的遊戲過程中，兩人更是毫不讓。葉滄毒，許安琪也不是什麼善茬，每每算計葉滄，最後遊戲一片混的時候，還趁給了葉滄一爪子。

薛歌說完，擔心沈淮生氣，又連忙補充：「其實也不怪葉哥的，許安琪從節目一開始就各種挑釁葉哥，葉哥也是忍無可忍，但是葉哥十分紳士，他絕對沒有許安琪一手指頭！」

沈淮：「……」

沈淮覺得自從他帶了葉滄這個藝人之後，他頭疼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沈淮決定一會再跟葉滄算賬，他對薛歌道：「小薛，你今天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不辛苦不辛苦。」薛歌樂呵呵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葉哥、沈哥，拜拜。」

等薛歌離開，沈淮才問葉滄：「你跟許安琪不是第一次見面嗎？到底是怎麼對上的？」

葉滄：「大概是八字不合吧。」

沈淮：「認真點。」

葉滄看著沈淮，就想起自己在空中花園看到他和許安琪對話的場景。

許安琪問沈淮，他們倆是不是人。沈淮想都沒想就否認了。

雖然這是事實，但葉滄心裡卻說不出的不舒服，他不是傻子，這時候還猜不到自己對沈淮的心思。

葉滄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想要知道什麼就會直接問，然而此刻面對沈淮，他卻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沈淮見葉滄不說話，又按了按額頭：「如果你是因為我的緣故，這大可不必，我和許安琪……」

「等會。」葉滄面張地打斷他，「我現在不想聽和這個名字有關的一切！」

沈淮：「……」

見沈淮想說話，葉滄猛然站起來，朝著樓上走去：「我先回房了。」

沈淮：「等等……」

他話還沒落音，葉滄已經轉了過來，沈淮正好站起，額頭和葉滄的下撞了個正著，沈淮的眼鏡直接被撞得飛了出去，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這一下撞得太狠，葉滄覺得腦袋都有點發暈，他捂著下，口齒不清地問沈淮：「你怎麼樣？沒事吧？」

沈淮心極其鬱悶，大約是因為他們倆的初見，就是源於他一腦袋磕在柱子上的緣故，這才多長時間，他已經傷好幾回了。

沈淮按著額頭，悶悶道：「麻煩你，幫我撿一下眼鏡。」

葉滄這才注意到他的眼鏡被撞掉了，他答應一聲，在不遠的櫃子旁邊找到了眼鏡，他將眼鏡拿起來走到沈淮面前：「給，你……」

他的話突然卡住了。

沈淮眉頭微蹙，抬起頭往葉滄的方向看去：「怎麼了？」

葉滄沒有彈，幾乎是有些怔怔地看著沈淮。

他從未想過，取掉眼鏡的沈淮，竟然這麼、這麼……

……可。

沈淮的瞳孔並不是亞洲人常見的黑或者棕，而是更淺一些的琥珀，在照下，虹宛如綴上了碎鑽一般，熠熠生輝。因為近視的緣故，他視線有些失焦，一向冷淡從容的臉上，竟出了幾分無措和茫然。

葉滄的心臟又開始跳起來，他彷彿被蠱一般朝前走了一步。

沈淮雖然看不清楚葉滄臉上的表，卻能覺到隨著他邁步，陡然襲來的迫，他的不自覺往後仰，隨即又克制住，有些不自然地提醒葉滄。

「找到眼鏡了嗎？」

葉滄意識到了自己剛剛想要做什麼，臉頓時一紅，不敢再多待，連忙將手上的眼鏡遞給沈淮，就匆匆往樓上跑了。

回到房間，他大口大口地著氣，然而心中鼓噪的緒卻無法排遣，他如困一般在房間裡走了兩圈，最後出一張白紙。

沸騰的緒就像是找到了發洩口，化作音樂的靈落在了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