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母遲疑了幾秒鐘,終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這之后,霍母對待郁清歡就自然了很多,郁清歡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完飯,便邊聊天,邊坐在沙發上看春晚。
偶爾的,霍母還會指著電視屏幕問郁清歡,知道不知道這些明星的八卦,氣氛非常融洽。
快到零點的時候,霍家二老便上樓休息了,把主場留給了郁清歡他們這些年輕人。
春晚已經看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霍渠越來越坐不住,幾個人便各自回了房間。
這是郁清歡第一次來霍渠的房間,但眼的,都是他十分悉的風格。
哪里都收拾的整整齊齊,床上上一褶皺都沒有,就連被子,都疊的十分方正。
“你先去洗漱,我們馬上就去睡覺,”郁清歡推了推霍渠,隨手帶上了門。
霍渠點點頭,剛邁開腳步,窗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呼嘯的破聲,那是煙花上天時候獨有的聲音。
城市里已經了煙火,但霍家別墅區不在市,每年都人沿著河灣放煙花。
兩個人不由自主的循聲過去,巨大的水母煙花在黑的夜空中緩緩綻開,璀璨的仿佛聚集了銀河系最明亮的星星,流溢彩,襯的月都黯淡了起來。
這是他跟霍渠過的第二個新年。
郁清歡彎彎眼角,以后的無數個新年,他們也會像這樣,一起吃年夜飯、一起看煙火。
霍渠忽然他,“清歡。”
郁清歡笑著抬起頭,“怎麼……”
霍渠手扣住他的后腦勺,把他的頭稍稍往上抬,低頭吻了上去。
這是他們之間最溫的一次接吻,郁清歡腔悸、睫微,有一抹水潤的紅順著臉頰,一直延到耳。
仿佛全世界都消失了,就只剩下他和霍渠兩個人。
這種覺太好太好,他忍不住手摟住了霍渠的腰。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卻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是霍嶸:“來給你們送個水果拼盤。”
郁清歡驚慌失措的推開霍渠,反手想要扶住后面的桌子,卻不小心將上面裝著水的杯子到了地上。
因為霍渠不許別人進他的房間,所以他的門口放了一張小桌子,方便家里人給他送東西。那杯水是霍渠回來之前,霍母按照以往的習慣,特意讓李嬸蓄滿的。
砰地一聲,杯子落到了地上,好在沒碎,只是水卻濺了郁清歡滿腳。
“沒事,”郁清歡緩了緩呼吸,對霍渠說了一句,拉開門接過果盤,“謝謝。”
“客氣什麼,你們也早點睡吧。”霍嶸擺擺手,很快轉離開。
郁清歡松了口氣,把果盤放到桌子上,剛要把杯子撿起來,霍渠已經先他一步作了。
“等下我把杯子洗一洗,再幫你倒一杯。”郁清歡隨手-了一塊蘋果放進里,對霍渠道。
霍渠可有可無的點點頭,看看郁清歡,又看看地上。忽然從桌子上了幾張紙巾,蹲了下去。
郁清歡以為他是強迫癥又犯了,看不得地上有水,剛想要調侃他一句,霍渠卻手握住了他的腳踝,“-掉。”
棉質拖鞋已經了一半,但郁清歡剛剛太張了,愣是沒發現,沒想到霍渠竟然注意到了。
沒得到回應,霍渠抬頭看他:“清歡?”
郁清歡心里又酸又甜,稍稍抬,把腳從拖鞋中-離出去。
地板暖乎乎的,腳踩在上面一點都不冷。郁清歡不知道的,忽然覺得有些赧,他蜷了蜷腳趾,想問問霍渠他房間有沒有新拖鞋,霍渠卻已經再次低下頭,認真又笨拙的幫他拭腳腕濺上去的水珠。
郁清歡怔怔的看著他的發旋,只覺得口像是鼓滿了風的帆,又撐又漲。
這個人怎麼會那麼好,他明明應該像許多天才一樣,高高在上,萬事不得眼。現在卻為了他,連這種微小的事,都能夠第一時間察覺。
“霍渠……”他眼圈微紅,喃喃的著了一聲他的名字,張了張,想要說什麼,眼前忽然一花,有什麼東西從霍渠的兜里掉了出來。
手機,外加兩個安-全-套。
郁清歡:“……”
郁清歡:“???”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
所有的瞬間灰飛煙滅,郁清歡深吸一口氣,忿忿的把腳踝從他手中-出-來,咬牙切齒:“霍渠!”
只不過回來吃頓飯的工夫,他也帶著那種東西?!
他是不是瘋了?!
還是說有什麼不可描述的偏好?!
“你帶著那玩意干什麼?”郁清歡黑臉看他,“你腦子里是不是除了那種事就沒別的了?”
“我沒有。”霍渠小聲的反駁了他一句,見郁清歡越來越氣,甚至抬腳想要走,眼疾手快的抱住他的大,小狗一樣在上面蹭了蹭,委委屈屈的道:“我只是……每天都想要離你更近一點。”
短短一句話,卻像是從天而降的冰水,驀地澆滅了郁清歡心中的火氣。
他頓了一會兒,無奈的嘆了口氣,彎腰了霍渠因為沮喪而低垂的腦袋。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由著他。
“霍渠。”
“恩?”
“過幾天陪我回家吧,我是說桃鄉,我帶你去給我爸媽上柱香。”
“好。”
☆、93
春節第三天, 郁清歡帶著霍渠登上了回家的飛機。隨行的除了于鑫, 還有趙卿淵。
聽說郁清歡要回桃鄉, 趙卿淵立刻就表示,他最近閑得慌,也要跟著一起去。
因為他和郁清歡之間實在是沒有任何曖昧的氣場, 所以他現在往郁清歡邊湊, 經紀人也懶得管了,甚至還樂的把這個大-麻煩甩出去。
趙卿淵對桃鄉的罐頭念念不忘,從候機開始,就在郁清歡耳邊絮絮叨叨, 煩的一旁的于鑫都忍不住離他遠了一點。
他們買的是早班機,天不亮就來了機場。上飛機后, 就連趙卿淵都咽下了一肚子的話,拉下遮板, 放了座椅開始補覺。
桃鄉是一個非常閉塞的地方, 郁清歡本來打算下飛機后先去地級市, 然后從地級市走。但趙卿淵恰好在這邊有朋友, 便直接打了個電話,讓他朋友開車來機場接他們。
“他們家是開私房菜的。”趙卿淵帶上口罩和圍巾,把臉捂的嚴嚴實實的,轉頭跟郁清歡說話, “快中午了,正好在那先吃一頓。”
郁清歡點點頭,同意了:“行。”
他家房子荒廢了好多年, 現在已經本沒有辦法住人了,更別說做飯了。而且大過年的,家家戶戶都要走親戚什麼的,又不好麻煩村里其他人。
郁清歡本就打算在市里吃了午飯再回去,給他爸媽上個墳后,再去拜訪一下老村長,然后回市里。
他把想法跟趙卿淵說了。
趙卿淵說:“那更好辦,我直接借他的車開,到時候你來指路。”
說定之后,幾個人由趙卿淵的朋友帶著,先去了他家的私房菜館。
“你們坐,想吃什麼不用客氣,卿淵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趙卿淵的朋友笑瞇瞇的將他們帶到包廂,道:“我先去給你們搞點好東西。”
趙卿淵警告他:“陳琦,你別又搞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放心,”陳琦哈哈一笑,湊到他耳邊道:“放心,我坑誰也不能坑你啊,給你弄點小魚嘗嘗。”
聞言,趙卿淵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等到陳琦離開后,于鑫忍不住問道:“小魚是什麼?”
趙卿淵了手:“河豚。”
每年的二月到四月,都是吃河豚最好的季節。大批的人為了嘗一口這傳說中頂級的鮮味,甘愿冒險。
于鑫一聽,興趣也上來了,跟趙卿淵一起拳掌的等著河豚上桌。
最后端上來的,除了他們點的其他菜,還有兩道用河豚做的菜,一道河豚皮,還有一道炸河豚。
幾個人都迫不及待的向河豚出了筷子,郁清歡坐了一路飛機,現在沒什麼胃口,見河豚皮清清爽爽的,便先吃了皮。
一口吃下去,好像沒什麼特別的覺,再吃一口,還是沒覺得有多鮮。
只能說好吃,但并不會讓人印象深刻。
趙卿淵和于鑫卻特別偏這兩道菜,頻頻朝著它們下筷子,弄得郁清歡差點以為自己和他們吃的不是同一盤菜。
霍渠仍舊和從前一樣,對食沒什麼特別的偏好,哪個好夾就吃哪個,好養活的很。
因為去桃鄉要開車,幾個人都沒喝酒,怕返程回來太晚,吃過飯后,一行人便立刻出發了。
不知道怎麼的,郁清歡總覺得頭有點暈,他以為是自己坐飛機又坐了車的原因,便沒有在意,閉眼靠在后座上休息。
可是那悶眩暈的覺不但沒有因此緩解,反而越發加重了。
郁清歡蹙蹙眉,剛想問問于鑫有沒有塑料袋,趙卿淵忽然哇了一聲,“清歡,沒想到你看著一本正經的,實際上……嘿嘿嘿!”
他從后視鏡里沖郁清歡了眼睛,樣子猥瑣極了。
“什麼?”郁清歡覺得這會兒心跳越來越快,渾都不舒服,按下車窗,讓外面的冷空氣吹進來,這才回了趙卿淵一句。
趙卿淵:“低頭看看你的脖子。”
什麼東西?
郁清歡莫名其妙的低下頭,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他脖子上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起了幾個小紅點。
難道是過敏了?
不應該啊,他從小到大就沒對什麼過敏過。
怕趙卿淵又腦補些七八糟的玩意,郁清歡扯開領口,道:“你別瞎說,我上可能是起疹子了。”
想來想去,他把原因歸到了水土不服上。
“怎麼了?”于鑫一聽,立刻就張了,頻頻往后面看。
藝人起疹子可是個大事,萬一被拍到,還不知道能說出什麼來。
“沒事,”郁清歡握住霍渠往這邊探的手,笑道:“估計太多年不回來,一下子矯,水土不服了。”
聞言,于鑫這才松了一口氣,“要是嚴重了你跟我說,我直接開去醫院。”
“行。”
他們的運氣好,雖說正值走親戚的時候,但路況卻相當不錯,一個半小時便開到了桃鄉。
在市里的時候,郁清歡已經買了長香和黃紙,讓店員幫忙把黃紙扎好了,所以便直接去了墓地。
郁清歡的家鄉習俗,橫死的人不能立墓碑。一排排集的墓碑中,郁家父母那兩個矮小的墳包顯得格外凄涼。
于鑫和趙卿淵識趣的沒有跟上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郁清歡很久沒有回來過了,隔了兩輩子的時,再一次看到父母的墳,他的心里復雜極了,甚至過了口那不舒服的覺。
算上上輩子,他的父母已經離開他有二十多年了。但哪怕如此,他們的音容笑貌仍舊深深刻在郁清歡的心里,沒有毫模糊。
他們含辛茹苦的養他十二年,事事為他心,把他當手心里的寶,就連最后的死亡,都沒有給他造任何拖累。
可他卻永遠都沒有辦法報答他們的恩了。
郁清歡垂下眸子,強忍住心中的難和酸,了三炷香點燃,遞給霍渠,“去,給爸媽上柱香。”
霍渠點點頭,恭恭敬敬的跪到墳前,認真的將香-了上去,磕了三個頭。
郁清歡將黃紙點燃,一張一張的往上加。
他上輩子那樣倒霉,可事業發展的仍舊不錯。這輩子運氣忽然好了起來,又有了霍渠,他一定會過的很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