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笑聲再次從廳傳來。

接著將以及文士都從走出來，急匆匆去了，依舊沒有多看站在院落中的世家們一眼。

但世家們心更輕鬆一些，世子高興，證明朝廷那邊不會高興。

看來中山王真是大勢所趨。

世家們再次穩定心神等，結果一直等到日升高，終於看到將和文士回來了，這可再不能等了，他們上前要詢問，卻見將後還有一行十幾人進來。

男老，形容狼狽，灰頭土臉，揹著大包小包，其中家主模樣的男子被妻攙扶著，面慘白，跌跌撞撞。

看起來像是逃難的，或者是逃跑被抓住？

“大人。”世家們上前攔住將，“世子是否可以見見我們。”

將看他們，似乎剛想起來：“你們再等等吧，世子的客人來了。”說這句話，將又意味深長的補充一句，“京城來的客人。”

客人？世家們愣了下，還是京城來的？是京城的世家投奔來了？再看這一行人，的確是拼命趕路的模樣——

這一行人很嘈雜，男老都要跟進去，被將阻止：“楚老爺一家進去就好了，僕從們都在外邊等著。”

“我們老爺傷了。”一個小喊。

一個比楚嵐還老的老僕更是抓著楚嵐：“我們老爺離不開人服侍。”

“夫人啊，你還撐得住嗎？”一個老婦流淚攙住蔣氏，“你放心老奴在你邊死都不離開。”

“小姐，小姐，我死也不離開你。”一個婢喊著，幾乎黏在那個孩兒上。

院子裡嘈雜混。

站在院子裡的世家們都看呆了，這京城的世家下人們也太不像樣子——

將一通呵斥制止了嘈雜。

“跟著幾個伺候就行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還以爲是在家養尊優呢。”他鄙夷說，“再吵，把你們都趕走。”

這句話嚇到了大家，僕從們不說話了，看著搶先扶著老爺夫人小姐的僕從們跟著走，但他們也不肯散，都在臺階下，還特意靠近守衛——

“站在你們邊，就安全多了。”其中一個老僕還對守衛討好地笑。

不忍睹——院子裡的世家們目瞪口呆，他們家就算是最低等的使也沒有這麼丟人。

京城世家這麼不像樣子了？看來境遇很慘啊，這也更說明中山王勢不可擋了。

他們看著那一家人站定在廳門前，也更有力氣繼續等了。

早日投誠早日平安。

......

......

蕭珣看著站在廳門口外楚嵐一家人，似笑非笑。

“一別半年多，楚先生怎麼憔悴到如此地步？”他在朗聲說，“看來皇后對你們照顧不周啊。”

楚嵐看著蕭珣，這個廳很大，年輕公子坐在最裡面，遙遠地幾乎看不清面容了，只能看到錦繡袍，溫潤如玉，但這玉石又浸染了，著寒意。

他都記不清這世子的模樣了，畢竟只短短見過一兩次，最後一次還那麼嚇人，嚇的他拼命忘記發生過什麼，才能活下去。

此時一見，一聽他的聲音，那一夜的噩夢再次浮現。

“殿下啊。”楚嵐落淚，“我真是走投無路了。”

.......

.......

砰的一聲，先前爲了表示茶水沒毒，楚後小人之心的將，將手裡的茶杯摔在地上。

“你敢傷我王世子！”

他拔出了長刀，直向椅子上坐著的楚昭砍去。

楚昭手裡握著皮囊，紋不。

鏘一聲，丁大錘拔刀與這將的刀撞在一起，擋住一擊，人扭腰步上前，舉刀還擊。

將連連後退。

廳兵相撞聲聲刺耳。

而站在一旁的其他將也紛紛拔刀圍上來，一個護衛能擋住一個攻擊，七八人的攻擊，他就是三頭六臂也擋不住。

阿樂拔出刀站到楚昭面前，面對七八個高大的將男人沒有毫畏懼。

楚昭亦是面平靜，還再次喝了口水。

“住手。”中山王說道。

他一開口，要殺過來的將們都停下來，正與丁大錘對戰的將，也後退一步，停下來。

中山王看了眼丁大錘：“好勇士，手不錯。”

似乎先前不喝止，只是爲了看看丁大錘的手。

丁大錘神平靜，收起長刀回到楚昭邊站定。

“楚小姐。”中山王再看楚昭，“你篤定能功嗎？”

楚昭點點頭，含笑道：“蕭珣這個人，驕傲又自卑，他接二連三敗在我手裡，看到送上門的機會，他一定不會放過。”

驕傲又自卑？中山王看著這孩兒，好奇道：“你很瞭解阿珣啊。”又一笑，“看來楚小姐不是阿珣說的那麼無啊，對我兒也蠻在意的，連本都瞭解了。”

“當然在意啊，我可不想死在世子手裡。”楚昭說，不提這些，“世子是什麼子其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人很可靠。”

中山王哈哈笑：“楚小姐，我沒聽錯吧？可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所謂可靠的人是你伯父一家吧？”

在楚昭說出蕭珣的時候，中山王就猜出楚昭要用的手段了。

怪不得這孩兒進門說不喝他的水，擔心被下毒，因爲自己就是用這種不流手段的人啊。

但手段無所謂，人很重要啊。

“你伯父一家是什麼，你自己也很清楚。”

他搖搖頭，帶著幾分同。

“我覺得，楚小姐你是走投無路，冒險了。”

“你瞭解我兒，但其實又不瞭解，你一直不肯讓他接近，如果給了機會，你就會知道，我兒是個多麼坦誠又大方的人。”

“沒有人不喜歡他。”

聽到這句話，楚昭默然，沒有反對，直到中毒將死之前還喜歡著蕭珣。

......

......

楚嵐站在廳門口掩面啜泣。

“我裝瘋賣傻茍活，但如今朝廷容不得我活著了。”他說，“天下之大，沒有我楚嵐容之地。”

蕭珣看著他，笑道：“楚先生的意思是這都是我害你的？所以來尋我報仇嗎？”

雖然狼狽不堪茍且生，但有些話楚嵐這個讀書人還是說不出來，不過還好，蔣氏知道了，是個宅婦人，生死關頭什麼事都能坐，什麼話都能說。

“世子——”蔣氏哭道，跪下來，“當初如果不是爲了世子，我們不會淪落如此，但我們從不怨恨世子，更不是來尋仇，老爺只恨自己事不足敗事有餘，今日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普天之下，只有世子這裡能給一條活路了。”

楚棠跪下來扶著母親跟著一起嚶嚶落淚，楚嵐站著掩面，邊的僕從們也都開嚎哭，聲音衝進廳嘈雜混。

蕭珣手按著額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別哭了。”

鐵英冷聲喝：“都安靜！”

嘈雜混一瞬間停下。

“別擔心，我蕭珣從來不是無無義之人，既然楚先生肯來，我自然要收留你。”蕭珣說，看著楚嵐一笑，“楚先生在我這裡安心住著，待我進了皇城，迎了我父王爲帝，楚先生還有更好的日子前程呢。”

當初蕭珣是說過要與他一起登天梯，但現在——楚嵐掩面長嘆：“楚嵐能活著就已經是幸事了，哪裡還敢求什麼好日子前程。”

“當初的意外，也是楚先生你沒有準備。”蕭珣道，“也不能怪你，如果你知道今日如此悽慘，當時恐怕就不用我勸說，直接就——”

他做了個手刀砍的作。

如果知道今日，楚嵐想了想，他那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楚昭關起來——趁機一躍登上皇后之位，將他們一家踩在爛泥裡。

“悔不當初啊。”楚嵐長嘆一聲。

是啊，如果知道今日，當初他也不會跟楚嵐廢話，直接對那孩兒手，罷了，過去的事不提，蕭珣道：“不過今時也不晚——阿棠小姐，你可願替父了卻憾事，助我一臂之力？”

掩面的楚嵐一怔放下袖子，坐在地上拭淚的楚棠也擡起頭。

不是一直在跟楚嵐說話嗎？怎麼突然轉到上？

“阿棠小姐，你父親能來這裡，是你說服的吧。”蕭珣說，微微一笑，“你遊走在京城權貴之家，察言觀，機敏地發現事態不對，當機立斷逃離京城。”

楚棠怯怯說：“我是在外行走多聽道些消息，但走不走，還是要父母決定。”

蕭珣含笑說：“你們家的決定，不自來都是你的決定嘛。”

楚棠乖巧點頭：“是，我父母很是護我。”

一句話就將左右父母變了父母關，與無關。

這個孩兒是跟楚昭完全不同的，宛如一條魚，但魚又很簡單，有餌就能上鉤，楚昭能釣上，他也能。

蕭珣不與再爭辯這個問題，道：“周老太爺肯掩藏你們又把你們送出來，也是阿棠小姐的功勞吧。”

周老太爺可不會多看楚嵐一眼。

楚棠垂頭道：“其實是周老太爺護他的孫，我求了阿江小姐，阿江小姐仗義私藏我們一家，爲了避免引禍給周家，周老太爺才把我們送出來。”

蕭珣道：“阿棠小姐謙虛了。”

蔣氏和楚嵐此時大概聽明白了，蕭珣認爲他們兒非常優秀，還要讓做事——

他們兒的確很優秀，比那個楚昭還厲害，楚昭只不過是佔了其父有兵馬可用的先機，如果楚嵐也如同楚岺這般權勢，楚棠也能當皇后！

“世子，阿棠是很乖巧，讓我們夫婦很費心，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蔣氏道，“我們一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棠也跟著點頭，但沒有說話。

蕭珣看著，忽道：“我父爲帝，我爲太子，阿棠小姐可爲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