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裡剛去二房宅子裡見了二老爺,通告了讓二老爺淨出戶的意思之後,二老爺便是有些瘋魔了一般。
先是上鎮南王府這邊來鬧了一回,不過周瑞靖並不在府裡,而顧婉音雖然在府裡,可是那時候正是睏倦的時候,丫頭們甚至連回稟也不曾。自然,門房上也並不敢私自放了二老爺過來。就是那個小角門——在老太太下葬之後,顧婉音便是下令從鎮南王府這邊將門鎖死了,連看守的人都是撤走了。想從那邊過來,自然也是不能的。
二老爺除非是翻牆,只是他到底也做不出那樣的事——當然,二老爺那樣子,也不像是能翻牆的。
就算是翻牆過來了,二老爺也是討不到好。周瑞靖可是下了死命令的,若是有人膽敢過來鬧事,那鎮南王府這一衆護院可不是吃素的。而且,巡邏的年輕力壯的婆子也是增加了一倍有餘。至於在門上鬧的,也是周瑞靖下了死命令不許告訴顧婉音的。
周瑞靖是怕顧婉音憂思過重。看著顧婉音肚子一日日顯懷了,可是量卻是越來越單薄的形,他急的跟什麼似的。每次二人用飯的時候,一個勁的夾菜勸飯就不必提說了,那府樣子和神纔是嚇人的。幾個丫頭私底下打趣說,若不是怕顧婉音生氣,周瑞靖肯定是要親自強行讓顧婉音吃了。
不過顧婉音清減的緣故,也不全是憂思過重的緣故。更重要的是因爲這一次不知道怎麼的,懷得特別的辛苦。孕吐也不必說了,早晨是必有一回的,其他的時候也是沒有停過,沾不得一兒葷腥。每日就吃些清粥小菜的。能不瘦麼?
周瑞靖雖然不敢強行讓顧婉音吃東西,可是卻是著廚房研究新菜——既要顧婉音吃得下去,又不能不滋養。下得廚娘們俱是戰戰兢兢。恐慌不已。
如今鎮南王府便是如此——若是今日顧婉音用飯用得香了,周瑞靖心就大好,心好了便是大手一揮吩咐有賞。可是若是今兒顧婉音用飯用得艱難,或是菜不合口味,那就是罰了。這麼賞賞罰罰的,好幾個廚娘都暗地裡哭訴:銀錢是小事,可是這麼著心裡卻是著實不了了。提心吊膽的害怕。
顧婉音並不是不知道這些,就是丹枝碧梅幾個丫頭,也是被周瑞靖吃了幾回連帶,嚇得不輕。可是倒是也想多吃,只是偏偏胃口不住。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也是無奈得。故而每每吃飯時候四下環顧看著一屋子人眼小心翼翼的樣子,倒是有些愧疚的——
這次懷孕不比上次的省心,著實是鬧了個人仰馬翻。
同樣的,周語緋似乎也是不能倖免,兩姑嫂俱是差不多的形。據說太子也是有些發愁,連帶著段皇后也是心焦不已。
可是這樣的況,旁人再怎麼焦急也是沒用的——能有什麼用呢?
顧婉音私下裡和周瑞靖抱怨,說是這個孩子將來必定比夕照調皮,不讓人省心。周瑞靖也是有些愁眉苦臉。瞪著稍稍有些隆起的肚子惡狠狠道:“若是再這麼不乖,等他出來我就揍你。這麼折騰你娘,實在是沒有半點孝心。”
顧婉音雖然明知道他是故意逗,還是忍不住笑了個前仰後合。當下便是打趣:“倒是不必埋怨他,嗯,我覺得你上次下廚做的飯菜就好。我吃著用。不如你再做一回?”
原本也是玩笑,誰知周瑞靖一口便是應承了下來,毫沒有遲疑的意思。
第二日顧婉音剛一起牀,便是看見了周瑞靖坐在桌邊等著,見了出來便是笑起來:“今兒是我做的,你可不許賴,得多吃一碗。”
顧婉音頓時一陣訝然。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倒是真用得香,半點也沒有反胃的意思,順順利利的喝了一碗粥,有用了一個小煎餃。倒是讓周瑞靖歡喜得跟什麼似的,連聲說晚上回來也是他做。
接下來幾日周瑞靖倒是真的每日回來做飯,顧婉音自然是怪不好意思。不過吃了幾日卻都是平平穩穩的,並沒有反胃的意思,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忍不住打趣:“這孩子倒不是折騰我,是折騰他爹呢。”
惹得屋裡幾個丫頭也是輕笑不已,丹枝更是道:“這是小爺提醒世子爺,要好好照顧著世子妃呢。”
如此這麼半個月,顧婉音的況倒是穩定了下來,用廚娘的飯菜也是不會再反胃了。上也是添了幾分。
周瑞靖自然是喜出外,不過卻也不完全開手,得閒的時候還是下廚做幾個菜。看那樣子,倒是頗爲喜歡似的。
顧婉音私下裡和周瑞靖打趣:“等以後我和世子爺乾脆歸山田去,自己種菜什麼的,學那些莊戶人家似的,吃自己種的糧食和蔬菜,每日世子爺就負責做飯。”
周瑞靖倒是一本正經的答應下來,甚至笑得眼睛有些微微瞇起:“那樣的生活倒是也不錯,若是以後真能那樣,這些都不必你手。”言語之中,竟是真有幾分憧憬嚮往的意思。
顧婉音看在眼裡,卻是沒來由的有些心酸——像是周瑞靖這樣的,就算是想要過那樣的生活,也是不容易的。退,有時候並不是那樣簡單。更不是你想退下來就能退下來的。到了這個地步,更多的是不由己。比如現在就是。兩個皇子爭奪皇位,周家雖然並沒有那個意思想要參加,可是卻也不得不參與。
不過仍是笑著應了下來。其實這半個月來,生活已經是平靜了不,每日也是悠閒,外頭也似乎沒有了什麼不好的消息。似乎整個局勢已經穩定下來。若不是太想念夕照,又擔心王妃和王爺,這個日子倒是也沒話說了。
不過老天爺卻似乎是存心不讓過安穩的日子,剛覺得好了一些,這日便是突然有人登門了——而且還是宮裡的人。
顧婉音自然是有些奇怪,以爲是周語緋有什麼事兒。不過誰知卻是段皇后請宮的。聽了這個,自然是滿心的納悶——好好的,段皇后召宮做什麼?這又不是年也不是節的,而且如今懷著孕……
只是明裡暗裡的試探了那個來報信的人幾回,卻也是沒能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對方來來去去都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段皇后聽說子好了,所以特地讓進宮去說說話。
顧婉音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疑慮重重的換過了裳,鄭重的梳洗打扮了,隨著那宮人進宮。不過好在已經過了頭三月的時間,也不怕什麼顛簸,也不必太過小心翼翼。
不過段皇后卻也是個的,許是覺得懷孕了不方便,所以還特許帶一個丫頭進宮去。丹枝和碧梅都是爭了一番,最後顧婉音還是選了碧梅,留下丹枝看家。那些個小丫頭,也是怕丹枝的。碧梅雖然妥帖,可是子太過綿了一些。
馬車顧婉音也沒乘坐宮裡的,而是自己備了。
一路行至宮中,因爲現在是段皇后做主,大約又是因爲懷孕特別照顧,所以馬車竟是一路行駛進了宮裡,直到走到後宮門口,這才換了轎。
換乘了轎又走了一刻鐘,顧婉音這才覺到轎子停了。接著簾子便是被人掀開,有人過來扶下轎子。
顧婉音扶著那人的手下了轎子,剛站定一擡頭便是愣住了——這哪裡是段皇后的寢宮?竟是從未見過的?目又往上移了一些,見了高高掛著的匾額,這才眉頭重重一跳:怎麼的竟是聖上的寢宮?
顧婉音心都是了幾分,不自在的繃了子,就是脣也是的抿了。心中更是有些膽怯的意思。這個時候,自然是明白,怕是聖上請來的,而不是什麼段皇后想要和說話。自然是不可能不害怕,因爲不知道這個時候,聖上讓進宮,想要見是什麼意思?
碧梅自然不能跟著進去,只能守在寢宮外頭等著。碧梅的神也十分不安,顯然碧梅也是看出來了。
顧婉音在進去之前,也不知道是爲了安碧梅還是爲了安自己,低聲音嚴道:“別怕。”
可是實際上,很怕。從周瑞靖的描述裡,已經知道了這位帝王不再是那樣的睿智英明,而是有些任意妄爲。也就是說,這個時候,若是惹了聖上不高興,那是極有可能丟了命的。又或者,說錯什麼話,連累周瑞靖和周家,這纔是最可怕的。
似乎腳有些不聽使喚,那高高的門檻,看著竟是有些不敢邁腳了。
最後倒是旁邊的小宦輕聲催促了一句:“世子妃請吧。”
顧婉音只得咬咬牙,猛然了過去。也猛然的踏進了當今聖上的寢宮之中。寢宮裡焚了香,顧婉音知道那是龍涎香,是隻有帝王才能用的香。可是並不覺得這香味有多好聞,反而帶著一種沉悶抑的味道,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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