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殷抬筆，指了指窗外：“你看。”

安抬頭看去，就見對面的寫字樓都亮起了燈。

“啊……冬天黑的可真早。”

“不早了，已經快六點了，你今天沒吃飯，一會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安：“……嗷，我也不知道。”

謝時殷沒忍住點了點小龍撲棱棱的翅膀：“這麼小，一塊翅膀都能喂飽你。”

“我也不想的啊——不過我一定會變大只亞龍的！到時候云境的公寓也許都裝不下我！”安一爪踩住謝時殷的指尖，“你還得給我找一個寬場地兒。”

“寬場地兒？龍窟夠不夠？等你能化大亞龍的時候，就帶你回龍窟，怎麼樣？”謝時殷認真建議道，“天高任龍飛，都不用你扇翅膀，龍窟山脈的疾風就會將你帶向遠方。”

安眼睛一亮：“聽起來不錯！不過到時候我估計得和學校請假！”

謝時殷比了比手心：“是不錯，但掌大的小龍，掉下龍窟都聽不見個響聲，所以安安還是要努力轉化力量，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翅膀吃不吃？”

安砸了咂吧：“吃！去南街，那里有一家燒烤店，烤翅一絕！”

謝時殷眼底閃過笑意，將手心翻轉，安就撲騰著翅膀跳了上來，又在寬敞的大辦公桌上了個懶腰。

兩人還沒接著說話，外面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周雯急匆匆的拿著最后一疊文件，門都來不及敲，聲音就傳了過來。

“謝總！這里有一份加急，今晚就要審批的，您看有沒有時間——”簽一下大名。

周雯呆愣愣的看著抬頭的謝時殷。

大老板神有些暗，讓周雯一下仿佛回到了幾個月前，不小心靠近了那枚寶貝蛋的時候，但不同的是，現在老板的桌上沒有蛋，只有一個……不對……一只，小龍模型？？？

安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模樣會被人看到，他屏住呼吸，一不的蹲在謝時殷前面充當玩龍。

謝時殷倒是很快淡定下來，神態自若的將手放下去道：“什麼加急？”

周雯：“……啊，是一個部門申請。”

“拿過來。”

“哦哦、好的！”

周雯上前，安清澈的眼眸中映出人逐漸靠近的影，謝時殷剛才就熄了辦公室的大燈，此時只有辦公桌上的一小盞亮著。

他在燈下，顯得分外顯眼。

周雯的視線果不其然悄悄掃看了過來，又被謝時殷拉去了注意力。

“以后進來記得敲門。”

“抱歉謝總……我看到里面還亮著燈，以為您在加班……”

謝時殷三兩下翻到最后一頁，將名字簽上去，把文件退給周雯，“還有什麼事嗎？”

周雯躊躇了一下，還是小聲試探道：“謝總，您這只夜龍太可了……看起來好敦實啊。”

謝時殷垂眼，看見安的銀鱗片逐漸散發幽藍的。

安聽見敦實二字，瞳孔都不由自主放大了一瞬，黑咕隆咚，圓滾滾的，整只龍的腦門上都刻著不可置信四個字。

但周雯看不出來，只覺得炸可，見謝時殷不說話，膽子頓時大了許多，拿出手機道：“謝總，某桃件有同款嗎？可以分鏈接嗎？”

謝時殷：“……”

安：“…………”

周雯最后出去的時候，還憾的嘆了一口氣，安簡直要被那種狂熱的眼神盯到汗倒豎，直到門徹底關上才小小聲道：“人類好可怕啊……”

謝時殷幽幽道：“‘你不明白人類的，他們有時候思想很奇怪，為了一個東西能走火魔偏執至極。’”

安：“！”

這不是我說過的話嗎？

謝時殷：“看來以后還是要將安安好好藏起來才行。”

安：“……倒也不必哥，等我變回來就好啦。”

“那還吃烤翅嗎？”

安肚子咕嚕了一聲：“吃！”

南街的燒烤店，是安前不久才和凌谷打卡的一家，靠近附近一個商城，生意很是火。

謝時殷將車子停在路邊的時候，剛好遇上了就餐高峰期，不過幸好是冬天的晚上，再高峰，排一會隊也是能領票的。

安老老實實的窩在謝時殷的口袋中，腦袋頂抵開一條，聞著四面八方的烤味。

在謝時殷邊這麼長時間，他逐漸找回做龍的胃口和食，基本已經不會再吃以前的食，很多時候都按照凌谷送給他的那個食譜來。

想起凌谷，就想起了即將一起上學的江中，等開學后，于穆肯定也會從國外的競賽團回來了，安這段時間沒和于穆聯系，但他知道，這種大型國際比賽對隊員要求十分嚴格，有時候手機都得收上去，偶爾才能發消息，不如讓他好好比賽，一切等回國再說。

他答應承諾過于穆很多事，不讓他忘記自己就是其中一條。

安吸了吸冷氣，看著謝時殷接過一邊的銀盤子。

“安安，我們——”

“謝……時殷？”

安一愣，隨著謝時殷緩緩轉的角度看過去，就見燈火圍繞下，站著一個個子高挑的年人。

他背后背著一個挎包，包著一條圍巾，手上端著一盤烤餅。

“……真的是你，”年出聲道，“安呢？”

“我好像沒有告訴你的義務。”謝時殷不慌不忙，轉走。

于穆猛然出聲，在寒冷的夜中住高大的男人：“謝總這一手，玩的可真好。”

謝時殷頓住腳步。

“我三天前回國，要不是回來后我姐姐告訴我，我怎麼都不會想到，將我塞進數競團打包送往國外的，竟然是您的手筆。”

口袋中的安面一變。

“有錢就是好，不僅能捐圖書館，還能隨手安排別人的命運，只是不知道安清不清楚，您背地里是這樣的一個人？”于穆輕輕笑了笑，“一個，道貌岸然的，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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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安沒有見過這樣的于穆。

確切來說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里遇見提前回國的于穆, 也沒想到于穆會這樣同謝時殷說話。

什麼他被送出國是謝時殷的手筆？

還有隨手安排別人的命運？于穆是不愿意去嗎？

不愿意卻被迫愿意，所以才在回國不久離開了江城這麼長時間。

安還在大腦飛轉，就聽見謝時殷淡淡開口道：“送你一個比賽的資歷，你看起來還不是很開心？”

于穆站在燒烤攤的燈底下：“如果真的是一個比賽的經歷, 我會很樂意接, 但謝總, 您真的是這樣想的嗎？這次有數競賽，下次有演講賽, 下下次是不是又有別的？或者總有一天, 我會消失在江城中學……消失在安的邊, 這才是你的終極目的吧。”

謝時殷看了一眼手中的烤翅, 這種東西需要趁熱吃，涼了, 就只剩膩味和重口。

“你錯了。”謝時殷難得解釋，他語速變快, “你在安邊能停留多長時間，從來都不是我說了算，是安安說了算，你出國, 我有像于兆一樣不讓你回國嗎？”

于穆神一滯。

“我要是不想讓你出現在安邊, 有千百種辦法, 何至于讓你還有和我面對面說話的機會。”謝時殷語氣冷漠，“當然, 只是恰好有那麼個競賽機會, 又恰巧我不想看見你, 所以隨手安排了一下, 現在看來你不是很樂意接？”

于穆著烤盤的指節發白。

從來都是這樣。

從于兆開始, 他就一直被安排，因為被家人發現了對安不正常的迷，被送出國，回來的遲了一步，安又有了相認的哥哥，找到了新的依靠，這個哥哥不是一個無能為力的竹馬發小，他比他父親更強大恐怖，家人尚且有理解的余地，但謝時殷憑什麼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