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莫怪母親無!”
季姜高高舉起了長鞭,臺下就發出了一聲驚嘆,咬住牙齒,親手打下了第一鞭。
啪!
姜荔上一繃,扛住了這一鞭,今早姒族使者到來之時,他心里已有了不詳的預。被母親差人來拿,他也沒有驚訝,心知遲早會有這麼一遭的。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看見姜蘿被人拉著,不住掙扎,便朝搖了搖頭。
仿佛是做給別人看一般,季姜一鞭又一鞭,竟是真的毫不徇私,打完了完整的十八鞭,打到最后,老婦人氣吁吁,手臂也在抖。而姜荔背部,已經模糊一片。
烈日驕之下,姜荔被曬得頭腦昏沉,他被綁在糙的木樁上,背部痛得麻木,空氣中也飄散著的味道。
季姜扔掉了長鞭,被侍從攙扶著,走下臺階,道:“如此,使者可滿意了?”
姒族使者目涌,道:“季姜大人手段果決,卑下……佩服。”
“如此,可以說下一個要求了吧?”季姜道。
……
刑場之外,姒洹和姒躲在人群背后,看到了這一幕。
姒有些不解:“大舅舅,我并沒有那個意思……他也未對我有什麼過分之舉,為什麼呢?”
“小……你要知道,有時候事的表象與里,并非是一致的……”姒洹淡淡道,“而為了表面的完,就忽略實質,更是不可取的……”
……
姜蘿下外,披在姜荔上,很快被鮮染紅。目如刃,冷冷地看著這個異族人。
淺灰的頭發,紫的眼睛,說明他的祖上,至五代之,還是王室員,也難怪,可以擔當出使重任。
“您有一個好兄長……”使者嘆道。
“王殿下……初次見您,不勝榮幸。”使者朝姜蘿作了一個揖,“正好,卑下接下來所說之事,也與王有關,您不妨也留下來聽一聽。”
姜蘿目散,不作理會。
使者朝季姜行了一個禮,“我族的第二個要求是……求娶姜族王室長姜蘿,為我姒族下一代之主母。”說完,又朝姜蘿行了一個禮。
“什麼!”季姜驚得站了起來,道:“不是說好的是姜蕓嗎!”
使者微微一笑:“季姜大人的長聲名遠播,神慧秀麗,吾等深之。”
“不行,不行!姜蘿是我的長!我不可能把給你們!”季姜晃著腦袋,竟是有些站立不穩。
使者笑容變淡,臉上出現了冷:“季姜大人,吾等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我已步步退讓,你們卻得寸進尺!”季姜聲音嘶啞,怒火迸發,“姒族,難道是要把我姜族到死路嗎!”
“季姜大人不必著急,聽我說完……”使者微笑著,讓人抬上了十幾個大箱子,還共兩卷帛。
使者命人將箱子通通打開,霎時間珠盈室、寶氣四溢,姒族王室的歷代珍藏,拿出來,也足夠姜族上層看直了眼。
“這些,后面還有很多,足夠彌補姜族此次戰爭所失、以及未來幾十年的糜費了吧?”使者很是自信,“這里有兩卷契書,一卷,我族太姒大人已經署名,愿將姒族領地邊境十五城所產,永歸姜族;并約定,未來三百年之,姒、姜兩族永結同好,互不侵犯,只要季姜大人簽下這卷婚書,即可。”
季姜口起伏不定,拐杖敲打著地面,還要痛罵,使者背后的幾個姒族護衛,卻上前幾步,亮了亮手中的兵。心中一驚,冷靜下來,坐回了王座之上。
許君這才緩緩開口:“使者,姒族此舉是何意?如此反復不定,是戲弄我姜族嗎?”
“非也非也。”使者微微彎腰,“這些都是姒族的真心實意,并無半句虛假。我所說所言,亦是太姒大人、姒洹大人的意思。”
“你可擔保?”
“卑下若有欺瞞,敢以自脈為祭。”
許君嘆了口氣:“姜蘿是我族下一代的長,是未來的族長人選,貴族如此,倒真是為難了……”
姜族長老也議論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要不,換一個?姜族王室還有其他貴……”眼睛卻瞟向了姒族源源不斷地抬進來的奇珍異寶。
“各位談論的是我姒族未來的主母,難道可以貨相論,肆意調換嗎?”使者口氣堅決,“姒族是求娶,并非施舍,不是諸位可以隨意挑揀,再拿剩下的來搪塞我族的。”
“使者誤會了。”許君語氣溫和,姜蕓被人如此嫌棄,也未生氣。
使者亦放緩了態度:“若是諸位對我姒族的誠意仍有懷疑,可以再商量……”
“王、王……等等……”
季姜突然停了下來,許君差點撞到了上,只得連忙下跪。季姜臉非常難看:“姒族今日所求,你是不是早有預料?還是說……你在里面也有出一份力!?”
“大人冤枉我了……下仆怎有這樣的能量,能左右姒族的選擇?”
季姜的眼神仍是懷疑,許君只得道:“姒族有如此選擇,也不奇怪……王,請恕下仆直言!”
“在下無能,蕓年頑劣,眾人皆知;而蘿年紀漸長,又頗為懂事,族人皆服,姒族稍一打聽,便能知道……”
“你現在是不是高興了?啊!?”季姜“啪”地打了許君一個掌,蒼老的面容上一片扭曲,“他們要的不是蕓,你放松了吧?”
許君伏下再拜,竟是連被打的臉也不敢一下,“下仆的命……本就是大人給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說下仆有著私心,也是希大人能夠長長久久,下仆仰賴大人垂憐,也能夠僥幸活得更久一些。”
“夠了!”季姜已經厭倦了他這套低伏作小的姿態。
許君的額頭仍然在地上,他卻輕輕地說:“大人……您可聽過族里流傳的這首歌謠?”
季姜已經對他失去耐心,許君仍然自顧自地唱道:
“新王新?老王老。妙,老姥!古木枯,此木柴……”
“閉!”季姜原本心煩意,毫不在意,但才聽許君哼唱幾句,已經滿心震,“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下仆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許君面無表,“還大人……好好考慮。”
第5章 1.5 應驗
日暮。
金烏沉沉落。
燥火將息。許君在侍從的服侍下,回到房中休息。勞一日,他頭腦昏脹,只得喚來一個手巧的奴隸,幫他按著位,以緩解疲勞。
眾人嘲諷他搬弄權,其實不過……一個拿著竹木小馬跑了進來,笑著,尖著,靠在他上。奴隸已經準備好熱湯,灌進浴池之中。含著手指,撒道:
“爹爹……我也要洗……”
男人了一下兒的頭發,來奴隸,讓他帶姜蕓下去洗澡。想了想,又吩咐道:
“今日王上心不佳,記得,把那兩個新來的男奴,給送過去。”
“是。”
吩咐完這一切,許君才一步步浴池,溫熱的香湯熨了,他不由得發出一聲喟嘆,奴隸仍然盡職盡責地為他按著。
想當初,他也并非只有這個代號。在他的小族里,他亦有自己的封號,煒……只是后來,流落異鄉……今日姒族之事總算告了一個段落,有驚無險。姜族之,再無對姜蕓的威脅。
下一步,又當如何呢?
太西斜,靠在山脊上。
沒有人,門卻自己打開了,一陣晚風卷了進來,許多草屑飄落。許君聽著奴隸的尖聲,不由得心頭火起,罵道:“笨手笨腳,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