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一路上是帶著人皮面過來的,結果在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被廢鐵片輕輕刮了一道。
面本來就脆弱,劃口往外翻卷,分外詭異。
他了臉上,意識到了這點,嘖了一聲,把整張面都摘了下來,放在邊。
這下,出現在范馨面前,又是那張悉的面龐了。
接應的快艇還沒來,海風在外頭吹得鬼哭狼嚎,黑的海浪拍上碼頭,綻放雪白。
陳奇往后捋了捋汗涔涔的黑發,看著眼前瑟瑟發抖的孩,突然起了幾分敘舊的沖。
他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16歲,現在都那麼大了。”
范馨不說話。
陳奇就搖頭道:“當時你還那麼聰明,怎麼越活越回去了?當時你說要報復陳言言的時候,可是很干脆利落的。”
又隔了很久,范馨抖著嗓音說:“你、你放我走,我什麼也不會說的。這幾天,我一點都沒提起你的名字。”
“放你走?”陳奇笑了聲,“從一開始你就犯錯了,你不應該去找路迎酒幫忙,還把他帶去了屠宰場。要不是他,我還能拖個一兩年。”
提起路迎酒的名字,他眉間閃過戾氣,低聲說:“反正是個快死的人了……還有半年而已……”
這句話聲音得太低,范馨沒聽清。
陳奇又拍了拍后的皮箱,笑說:“兩天之,他們肯定會查到我頭上,陳明那個家伙就是個廢,去個倉庫銷毀證據都能被抓住。他的不嚴實,該說的不該說的,肯定都會代出去。本來他們今天就該發現了,但我哥死了,足夠讓他們混幾天了。”
范馨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怎麼?你以為我不會對我哥下手?”陳奇嘖了一聲,“他這個人那麼蠢,在有些問題上又很死腦筋。我這些年為了防他,不知道費了多功夫。不管怎麼樣,你本不重要了,但你是唯一知道整件事的人。事到如今,你不死,我總覺得睡不好覺。”
6年前,陳奇早就在計劃怎麼除掉陳敏蘭一家人。
他在四屠宰場一直在生產人皮面,借著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面賣出去。就這麼過了很多年,沒想到陳敏蘭有一天,突然發現了點端倪。
陳敏蘭為陳家家主,為人正直,絕不能容許這種行為,于是用大量人手去查。陳奇一貫謹慎,但畢竟紙里包不住火,眼看著被發現是遲早的事,頓時起了殺心。
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突破口。
謀殺是一回事,怎麼掩蓋又是另外一回事。畢竟,陳敏蘭那一家子都是驅鬼師,怎麼會那麼不謹慎,平白無故招來了鬼?
他想從最不懂驅鬼之道的陳言言上下手,可時間迫,沒有太多機會。
這個時候,范馨進了他的視線中。
陳奇暗中觀察陳言言時,就看出,們有時會帶上面,互換份——他太了解織云了,加上陳言言用的是皮做的面,他一眼就看得出來破綻。
他又稍微花了點心力去打聽。
兩個高中生的心思,對于他來講本不是,很快就清楚了況。
陳言言強迫范馨和互換份。而平時和同學相,仗著自己懂點簡單的小符咒,人又長得漂亮,心高氣傲,很不討人喜歡。
但平時又喜歡拉著范馨一起玩,一口一個“好閨”。
范馨相貌平平,因為從小家境貧寒,穿著土里土氣的。和陳言言站在一起,簡直像是丑小鴨和白天鵝。范馨的男朋友是呂方鴻,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玩在一起的時候,陳言言總是去挽呂方鴻,或者拍他的腦袋,搞點完全沒必要的肢接。
呂方鴻也不知是格弱,不敢拒絕,還是確實沒什麼底線,任由陳言言這麼來。
陳言言著這樣的反差,卻沒注意到,范馨眼中對的嫉妒與怨恨。
陳奇注意到了。
某一日放學的午后,他戴著人皮面,仔細把自己偽裝高中生模樣,單獨找到了范馨。
“我知道你們在互換份。”他直截了當說,“我也是陳家的人,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范馨警惕地退后半步。
陳奇卻說:“我專門研究面。你想變得和陳言言一樣漂亮嗎?我可以幫你做到。”
范馨的眼神了。
陳奇繼續講:“你要做的事很簡單。你去和陳言言說,想去試膽,想玩一場靈異游戲。”
范馨終于開口了:“為什麼?你到底想做什麼?”
陳奇攤手道:“是我和私下的事了。我只是想要嚇嚇,讓以為,自己被鬼上了。怎麼樣,你考慮一下?”他笑了,“我做的面可是很真的。”
范馨抬頭看他:“……你會傷到嗎?”
陳奇以為于心不忍,虛偽地保證道:“只是嚇唬而已。”
沒想到范馨搖頭說:“我還以為,你能做得更狠一點。”
陳奇一愣,然后笑了:“之后你就知道了。這樣,我告訴你日期選在哪一天,陳言言的弟弟快生日了……”
后來,范馨果然找個借口,說想玩靈異游戲。
陳言言原來是不興趣的,但又不愿意顯得自己膽小,就說,不然我們去屠宰場吧,那里我。
陳奇提前給了范馨鬼怪的執念之。
他一開始就對陳言言下了殺心:如果想讓范馨冒充,接陳敏蘭,那麼陳言言是非死不可的。
但他們都沒想到的是,陳言言和柯喻誤打誤撞,在逃跑時見了羊鬼,見到了人皮面。
還好,這點變沒影響計劃:柯喻完完全全是外行人,很好糊弄。陳言言也以“范馨”的份,被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了,拋尸于海。
真正的范馨帶著鬼怪,去了KTV。
模仿陳言言已經很久了,哪怕是在家人面前,也能拖延不時間。
那天,陳言言的弟弟尖著跑來跑去,唱著走調的歌謠,拆開的禮包裝盒散落一地,花花綠綠的。包間里還放著蛋糕,慶祝他6歲的生日,切開后是鮮的油和草莓。
其樂融融。
直到范馨在他們最放松時,放出了那只厲鬼。
時間回到現在,海邊倉庫里,范馨閉了閉眼睛,仿佛還能回想起,當年在眼前綻放的大片猩紅,濺在了沒吃完的蛋糕和生日禮上。嚇到癱在地,看到人抱著孩子,男人手里的符紙慢慢被紅浸,老太太滿是污的手抓著手機。
手機顯示一條已發送的短信。
……是想要求救嗎?
范馨已經無法思考了,也沒有上前查看的勇氣。
就這樣坐在污中,發出了一聲嗚咽般的、小小的尖。
時間回到這個廢棄的海邊倉庫。
陳奇漫不經心地說:“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麼嗎?是當年給了你一個護符,沒讓你一起被那個鬼殺掉。”
范馨張了張。
知道自己是肯定要死了,腔中反而生出了怒火。咬了咬,說:“但你可沒告訴我,那個鬼殺完他們全家后,還留在了我上。”
“你應該覺得幸運:它被陳敏蘭打傷了,沉睡了6年。直到陳敏蘭那老不死的,魂不散,最近又跑出來了,它才醒來。”陳奇笑了,“本來你早該死了。”
“所以我才迫不得已找了路迎酒。”范馨看著他,“才暴了你。”
“對,對。”陳奇嘆了口氣,“所以我才說我最后悔的是,沒能一起殺了你,后面幾年看你年紀小,又心慈手了,真的是不應該。不過沒關系,今天我們還是能亡羊補牢的。”
他看了看時間:“差不多時間了,我們走吧。”
靈猿沖著范馨出尖牙,見起的作慢了,爪子一揮,就在潔的小上留下一道痕。
范馨悶哼一聲,在它的威脅下,不得不跌跌撞撞地跟著陳奇,到了倉庫的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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