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好。”陸默乖乖問好,像個可又有禮貌小公子,和平時那個語不驚人死不休早小孩判若兩人。
“喬喬,你怎麼把他帶著了?”
喬燼說:“默默很乖……他要跟來我……”
楊芹知道喬燼不會拒絕人,不管是強一點還是撒個,他多半妥協,也沒再多做糾結,便說:“行了,那一起去吧。”
楊芹開車,喬燼坐在副駕,陸默坐在后面擺弄自己手表和平板,安靜很。
喬燼話,楊芹也無心聊天,車里只剩陸默游戲背景音樂,平白多了一莫名張。
車開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才到目地,喬燼下了車便是一愣,怎麼是個監獄?
楊芹帶他探人,是……是個犯人?
“媽媽,我們要見什麼人啊?”喬燼有些膽怯,往后退了一步不太想去了,下意識攥住陸默手。
楊芹低了低頭,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他喬震驊,是你爸爸。”
☆、第59章 一都是月
喬燼一下子呆住了, 爸爸?
“你……不是說, 爸爸已經死了嗎?”
喬燼記事晚, 又因為自閉癥原因會忘記很多事,從小那些痛苦回憶多半不記得了,只記得楊芹告訴他爸爸已經去世, 以后要跟馮叔叔他們生活。
楊芹抹了下眼睛,沒有淚水, 只有一點嘆息和疲累,“沒有,他一直在坐牢, 十幾年了。”
喬燼一時有點接不了,直到通過了道道門見到了那個形容枯槁男人, 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坐著。
陸默也跟了進來, 一反常態沒有平時那樣了似鎮定, 反倒有些害怕攥了喬燼手,“嬸嬸。”
喬燼也顧不上他,傻呆呆攥著他手。
因為喬震驊快死了,特別允許能在會客室里探視, 他站在門口不敢置信眼睛, 整個人瘦像是一個快被風干橘子, 皮皺不樣子。
“我……帶喬喬來看你。”楊芹別過頭, 含著眼淚仰起來生怕掉下來, 聲音微微哽咽。
喬震驊點點頭, 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似,哆嗦著手腳走過來,聲音干,“喬……喬喬,我兒子?”
楊芹手背抵著鼻子不讓自己落淚,輕輕“嗯”了一聲。
喬震驊似乎有些拘束,常年關押讓他早已不像常人那樣靈活自信,像是個會走會呼吸木偶。
喬燼看著他,眼神渾濁呆滯,甚至都不如木偶那樣眼神流轉。
“我……我對不起你們,我還以為這輩子你都不會讓我再見見喬燼了。”喬震驊病嚴重,不能久站,坐在椅子上輕輕緩了口氣,“我害了你們母子。”
楊芹仰起頭,“還說那些干什麼。”
“是,不該再說那些,謝謝你還愿意在我死之前滿足我這個愿。”喬震驊哆嗦著手要去喬燼臉,被他本能排斥避開,尷尬收了回來。
“當年,喬燼還一點點大。”喬震驊一把攥住喬燼手,“孩子,你……你我一聲爸爸,好不好?”
喬燼對父親印象幾乎沒有了,一時有點喊不出口,側過頭去看楊芹,只見點了點頭,便聲音干喊了聲“爸爸”。
“乖,乖。”喬震驊仰頭直笑,苦讓人難極了,他手腕上還帶著冰冷手銬,喬燼總是移不開眼,想象這個“父親”是個什麼樣人。
喬震驊發覺他目,不自然將手藏在了桌子下面,又不太自然轉移話題,“喬喬今年有十八了吧,分化別了嗎?”
喬燼點點頭。
“基因管理局給你分配婚姻對象了嗎?”
喬燼再次點頭,喬震驊點點頭似乎是了了什麼心愿一樣松了口氣,余瞥見站在一邊陸默,眉眼之間和陸銜洲有幾分相似,一下子站起來,“他是誰?”
陸默再早慧,也只是個四歲多孩子,被他這麼滿眼憤恨質問一下子就嚇傻了,本能握住喬燼手發抖。
喬燼把他護在后。
喬震驊擰眉,在他臉上仔細打量,不知道怎麼竟然還看出一點和喬燼相似來,咬牙問他:“他是不是你生!”
喬燼被他質問呆了一秒,搖頭說:“不是。”
“那他和陸銜洲什麼關系!”
喬燼本能護著陸默,蹙眉不肯說,倒是楊芹在一邊說:“他是陸銜洲大哥兒子,喬喬……”別過頭,破罐子破摔似說:“他嫁給陸銜洲了。”
手銬被刮嘩嘩作響,喬震驊激臉幾乎漲青紫,眼睛里瞬間堆滿了恨意,“什麼?!”
“他害得我坐了十幾年牢,現在我兒子還嫁給他讓他糟蹋,他是不是還不肯放過我?!他想搞我們到什麼地步!”喬震驊緒激,瘋狂拍桌子,獄警不得不出來中斷了這次會面。
喬燼不明白他說陸銜洲害他坐了十幾年牢是什麼意思,看著喬震驊被獄警架走背影,疑問楊芹。
搖了搖頭,“出去說吧。”
陸默一直不說話,連游戲也不玩了,呆呆地坐在后面不知道想什麼,喬燼心里也七八糟不知道說什麼。
喬震驊說那些前言不搭后語,會面總共沒有超過二十分鐘,他在聽說自己嫁給陸銜洲之后就失控了。
喬燼不知道有什麼,唯一能夠確定就是,他非常排斥這樁婚姻。
“媽媽。”喬燼實在忍不住了,側過頭去問楊芹。
楊芹點了支煙,猛地吸了一口,喬燼嚇了一跳,“媽媽……你不煙,怎麼……”
“呼……”楊芹長長吐出一口帶著煙霧空氣,另一只手搭在車窗上抵著額頭疲累說:“他快死了,臨死前想見見你。”
“嗯。”
楊芹說完開場白,停頓了很長時間,像是找不到詞開始了,等到喬燼以為不會繼續開口了,才說:“他在平洲也算比較有地位,為人謙和又斯文,做生意也好、做人也好,都很有分寸。”
喬燼接不上話,靜靜地聽說。
“那年,陸銜洲二十一歲,剛剛接手陸氏不久,你爸爸覺得陸氏已經末路了沒有什麼可能再東山再起了,便在一個合作項目里撤了。”
喬燼不懂生意上事,不大明白這個合作項目撤含義,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呢?”
楊芹深吸了口氣,又說:“陸銜洲挽留過幾次,也很誠懇登過幾次門請你爸爸不要撤。但是那個時候沒有人相信陸銜洲能把即將破產陸氏挽救回來,你爸爸也不能明擺著虧本風險繼續合作,沒想到他還是將這個風雨飄搖公司扶起來了,連你爸爸都不得不承認他手段。做生意,合得來就一起合不來就一拍兩散,但是陸銜洲這個人睚眥必報,他恨你爸爸在他最困難時候撤,便懷恨在心報復他。”
“可是……他、不是殺人罪嗎?”
楊芹搖了搖頭,“沒有那麼簡單,當時你爸爸看好一個新興行業,便著手投資,誰知那人是個騙子,禍不單行是當時一個項目同時發生了坍塌事故,死了好幾個工人,整座項目就此廢了,所有資金全砸進去了。”
喬燼皺皺眉。
“公司里還有幾個沒有啟項目,你爸爸沒有辦法就拿出來拍賣了,最后全讓陸銜洲給收購了,你說不是他布局還是誰?!”
喬燼本能搖頭:“不是……他不會,師兄不是那樣人。”
“他是!他就是那樣人!唯利是圖睚眥必報,對待曾經背叛過他人無所不用其極,喬喬你別被他騙了!”楊芹轉過頭,攥住喬燼肩膀聲音嘶啞說:“那時候,你爸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哪怕破產也只求能安那些無辜工人,可……”
楊芹說著說著忽然說不下去了,哽咽著捂住臉,眼淚從指里流出來,帶著濃重哭腔。
喬燼心臟,手拍拍背,低聲說:“對不起,我……我不該跟您大聲。”
楊芹搖了搖頭,仰頭深吸了口氣,忍住了眼淚卻沒忍住哭腔,“后來我們才知道,那個爛尾樓事故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為之,最后獲利全在陸銜洲手上,你爸爸就去找他理論,結果發生了爭執,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他一個書。”
喬燼反捂住,打、打死了人?
楊芹搖著頭:“你爸爸不是故意,他也是無心,他只是想找陸銜洲理論罷了,誰知道他死不承認自己陷害了你爸爸,他也是氣壞了,只不過輕輕地打了一下,誰知道就死了。”
“他真殺了人……”
楊芹抹了把眼淚,“那時候你還很小,我帶著你去苦苦哀求他,在他公司門口、在他家門口跪著,讓他饒了你爸爸別讓他進監獄,但是他還是那麼狠心,不肯松口,執意要告。”
楊芹咬著牙,眼里滿是恨意,“我到現在都記得他話,他看著我,聲音冰冷像是一把刀,他說:喬震驊坐不了牢,我陸銜洲三個字從平洲消失。”
喬燼對這些沒有記憶,但他還是下意識覺得陸銜洲那麼溫,不會這樣。
不會這樣。
“如果不是他,你不會得自閉癥,我們娘兒倆不會寄人籬下這麼多年人欺負,你也不會被分配給他,這一切都是他造。”
楊芹話音一頓,這才記起來回頭看陸默,見他睡著了,又低聲音說:“喬喬,你聽媽媽,陸銜洲做過什麼一定會留下證據,你一定要給你爸爸一個公道。”
“這是他欠我們。”楊芹握著喬燼手,哭妝都花了,“媽媽求你,求求你。”
-
喬燼失魂落魄了一下午,陸銜洲給他打電話過來都沒有聽見,等他聽見時候已經是第五個來電了。
他看著屏幕上跳師兄兩個字,楊芹話就一遍遍在腦海里回放,還有喬震驊那張枯干消瘦臉,心煩意想砸東西。
李阿姨敲門,“喬燼,陸先生打電話來,你沒聽到電話響嗎?他打到樓下來了問我你在不在。”
“我在。”
李阿姨疑嘟囔了幾句,“那你給他回一個吧,我看他著急。”
喬燼深呼吸了幾口氣,攥手克制著抓傷自己沖,拿起了電話。
“喬喬。”
喬燼聽見他聲音,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委屈想撲到他懷里聽他說楊芹那些話都是騙他,他不是那樣人。
“師兄……”
陸銜洲聽見他哭腔,眉頭倏地一,“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別哭,告訴我,讓我來幫你解決。”
喬燼含著眼淚,小心地抑哭腔,怎麼敢把楊芹帶他去見喬震驊還有說那些話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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