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非常寂靜,駕駛座上的司機憋了半個小時,忍不住開口:“道長們是要去鄧家村做法事嗎?”
方道長嗯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司機也沒有聊,瞥了眼后排的司懷,見他年紀小,又在寫寫畫畫什麼東西,還以為是學生在寫作業,笑問:“學生仔,你是鄧家村的嗎?”
司懷應了一聲,隨口說:“村里最近有點事,請幾位道長去看看。”
見他愿意聊天,司機樂了,繼續說:“我是陳一村的,離鄧家村幾里地。”
“學生仔,鄧家村的事是真的嗎?”
司懷反問:“什麼事?”
“就是那個山上的野啊,”司機頓了頓,繼續說,“聽說鄧家村死了好幾個人呢。”
司懷含糊地應了一聲。
司機嘆了口氣:“就因為這事,我最近都不敢去山上挖筍了,聽說晉古也有幾起野殺人的,新聞都沒有放出來,我哥就在晉古,他說那些人死的可慘了……”
聽見悉的地名,司懷手頓了頓,收起朱砂和筆。
陸修之睜開眼,看著他的側臉。
司懷低垂著眼睫,神和平時差不多,并沒有什麼反應。
陸修之緩緩手,覆在司懷的手背上。
司懷眨了眨眼,往他掌心塞了幾張平安符。
陸修之:“……”
司懷把一疊天猷符塞進兜,慢吞吞地想起來了。
饒水縣就在晉古隔壁。
他太久沒有回來,以至于現在才想起來這件事。
又分給方道長和盧任一部分天猷符,司懷打開手機地圖看了眼。
兩所城市只隔著幾座山,鄧家村就位于饒水縣和晉古的分界線邊上。
司機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最近這些奇奇怪怪的事可真多啊,你們知道前段時間那詐騙道觀的事麼,上個月我看見其他道士的在村子里,差點報警了,以為他們來我們這窮鄉僻壤詐騙……”
司懷看著窗外連綿不斷的山脈,時不時應兩聲。
“到了,停村口就行了麼?”
“嗯。”
幾人一下車,不遠跑過來一個三十多歲人。
跑到方道長面前,氣吁吁地問:“您是道長的……”
方道長點了點頭。
“我就是剛才打電話的鄧元香。”鄧元香說道。
方道長看了眼后,沒有其他人,連忙問:“你們有人上山了嗎?”
鄧元香搖頭:“沒有,他們還在村委會商量……”
說完,領著他們走進一旁著紅星的村委會建筑。
還沒進門,司懷就聽見里面吵吵嚷嚷地喊著:
“我們現在上山不就是送死麼!”
“那些道長都是有真本事的,在山上呆一晚上不會出事。”
“劉二家的媳婦兒不是說有道長趕過來了麼。”
“不就是上山麼?至于怕這樣?”
“鄧五,你那天是沒見著啊……”
…………
司懷瞥了眼鄧元香,還真是在商量上山,只不過沒人敢去。
鄧元香勉強出一抹笑容,不敢看司懷等人,上前推開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坐著六七個男人,看模樣三十歲到六十歲不等,都是鄧家村的村干部。
鄧元香小聲說:“村長,道長們來了。”
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連忙站起來,快步走到幾人面前:“道長,請坐請坐。”
盧任臉上沒什麼笑意,淡淡地說:“就不浪費時間了,麻煩您找人帶我們上山吧。”
聽見要領路的,其他幾人臉都變了變,沒有一個人敢吱聲,村長也不敢說話。
見狀,鄧元香咬了咬牙:“要不我去吧,山上的路我還算。”
坐在桌邊的幾人不僅沒有阻止,反而還送了口氣,只有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站起來,呵斥道:“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
“我去。”
“鄧五哥。”鄧元香喊了一聲。
名為鄧五的男人掃視一圈,忍不住罵了句:“一個個慫包樣。”
司懷起眼皮,懶懶地打量其他人。
一個個臉難堪,但是沒有敢反駁,似乎生怕自己反駁了就得上山。
鄧五注意到年輕的司懷,皺了皺眉,問:“你還是個學生吧?”
“你要不在這兒等……”鄧五的視線掃過司懷旁的陸修之和方道長,“等你爸爸回來。”
陸修之看了眼方道長,方道長看向旁的盧任。
司懷面不改:“我已經三十歲了。”
“嚯,”鄧五驚呼一聲,沒有懷疑他在撒謊,又問,“你也是道長嗎?”
司懷點了點頭。
“那行吧。”
鄧五不再多說:“走吧走吧,咱們上山。”
“等一下。”
村長突然起,喊住他們。
司懷回頭,只見村長從屜里拿出了幾個手電筒,給他們,囑咐道:“大晚上的,找到幾位道長就趕回來。”
“不要走。”
司懷接過手電筒,看到了村長和其他人眼里的驚恐。
紅僵有那麼可怕嗎?
幾人跟著鄧五走上一條小路,剛進山里,司懷就到腳底的涼意,不是氣的那種寒意,而是一種心曠神怡的涼氣,令人覺很舒服。
他偏頭看向陸修之,陸修之開口道:“這座山靈氣充沛。”
司懷晃了晃手電筒,小道兩旁的樹木枝葉繁茂,甚至連地上的雜草都格外的綠,看起來濃。
書包里桃屋蹬了蹬,緩緩探出一個腦袋,它鼻翼微,嗅著山里的空氣。
鄧五也是個聊天的格,一邊領著他們往上走,一邊說道:“道長就是往這條路走的,我是在山頂看見他的,淋淋的,差點以為他也死了。”
方道長扭頭看他:“是你發現的師叔?”
“是啊,”鄧五繼續說,“昨天傍晚道長都沒有下山,我就上山去找了,結果發現他……”
“道長沒事吧?”
方道長:“沒事。”
“沒事就好,”鄧五嘆了口氣,“村子里最近死了太多人了。”
司懷瞥了他一眼:“都是在山上死的嗎?”
鄧五手比了個數字:“四個了。”
說完,他問道:“道長,山上到底是什麼東西?”
司懷沒有回答,反問:“其他道長沒有說嗎?”
鄧五搖頭:“沒,只讓我們能不上山就不上山。”
“今天是個大年,村里不人都上山挖筍,發生了這些事后沒人敢上山了。”
司懷隨口問:“不是說有神仙麼?”
“怎麼還敢上山挖筍?”
鄧五嗤笑一聲:“什麼神仙,就是村長和書記他們老酒喝多了,說什麼看到了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