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九知道許森的意思。

就算諸葛暗將《亡靈書》帶給了徐粟，也只是短時間的權衡之計。

許森已經死了，這是無可挽回的事實。就算可以通過S級道和他對話，也沒辦法陪伴徐粟一輩子，因為人總要投胎轉世，如果放不下執念，只會在忘川河邊苦苦徘徊。終有一日魂魄消散于天地。

說到這里，許森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所以......我想請求您，不，是求您。”

“如果您能拿到最后的萬能許愿券，請一定不要選擇......復活所有人。”

這回，許森的請求倒是真的讓宗九覺到驚異了，“為什麼？”

“因為痛苦不會結束。”

許森一向平穩的聲音也染上了哽咽，“就算是活過來，無限循環里也沒有能夠讓求生者們回到現實世界的辦法。在未來的某一天，隨著時間的推移，就算我活了過來，真的能夠和徐粟在一起，我們也會不可遏止地迎來另一人的死亡。這無法規避，也一定會到來。”

的確。

無限循環里資深求生者存活的時間僅僅只穩定在三年左右，但更多的求生者，別說是一年了，就連一個副本活下來也夠嗆，生存率低到令人發指。

高級的資深求生者，在通過難度高的恐怖副本后，主系統會據求生者的實力發配到更高更難的副本。這樣長久下來，從此往復，資深的求生者同樣沒法逃過一死。

更早之前，無限循環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存在已經不可考。但僅從鬼谷子這個代表人同樣在封神演義副本死去就可以得知，所有試圖破壞這個循環的人結局都好不到哪去。

就像許森一樣。

如果宗九許愿讓所有人活過來，大家一定是欣喜的。

然而等他們從驚悚練習生比賽回到無限循環后，等到比賽獎勵的休息時間用完后，求生者注定還是要回歸到強制每個月進恐怖副本執行任務的模式中去。

也許未來的一年是幸福的，但兩年呢，三年呢？

許森抖著說：“可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再一次迎接對方的死亡了。”

這次許森的離去對徐粟造了多大的心理影和傷害，大家都有目共睹。就算是換位許森，那也一樣。特別是在如果未來一方復活，彼此互通心意確定關系后，仍然心知肚明他們腳下是一條死路。

第一次分離都已經如此，更何況第二次呢？

“我知道這個請求非常自私，但是聽到徐粟和我說的時候，這是我生起的唯一想法。”

許森回憶起不久前在拿到亡靈書，功聯系上他的那一刻，徐粟一邊哭淚人，一邊開心的告訴他九哥說決定把所有死去的同伴的時候，許森上不說，心里卻驟然盛上的酸楚。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千萬不要許下這個愿。”

許森的聲音很明顯染著怎麼也平息不下的哭腔。

顯而易見，這個決定和請求對他來說下了多大決心，又是多麼的殘忍。

誰不想活著，在下親吻自己所的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讓徐粟好好活著，最好能從無限循環里出去，然后......忘了我。”

這也是最開始的時候，宗九和他們作下的承諾。

他說，想把所有人帶離無限循環。

會議室里陷了沉默。

冷不丁的，宗九忽然問道：“諸葛暗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許森“啊”了一聲，聲音里出一毫不作偽的茫然：“沒有啊......他本就沒有和我對話。聯系我，召喚出我的一直都是徐粟。”

魔師微不可查地擰眉，雙手搭在太的位置輕輕，淺瞳孔一片深思。

聯想起梵卓在會議室里和他單獨說的話，惡魔對諸葛暗不屑一顧的評價。

甚至再往前想，許森和諸葛暗一同進S級副本，諸葛暗走錯空間門，在副本將自己置于險境，為許森消耗掉自己的替娃娃道，最后不同尋常的獻祭......

然后就是現在，為什麼諸葛暗就剛好能夠隨機開出S級道亡靈書，并且第一時間將這個道送到徐粟的手上呢？

實在不怪宗九聯想，而是這一連串的巧合實在是太過巧合。

如果巧合太多，那巧合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宗九一點也不懷疑諸葛暗擁有這樣的能力。

不論是他神鬼莫測，支自預測未來的卜卦能力，還是他彎彎繞繞難以捉的心思和腦子。

他腦海中似乎閃過一快得不能再快的流，然而想要追上去的時候，卻又消失在思維腦海的深。

無果，宗九放下手，淡淡地說：“我知道了。”

“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你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徐粟的想法。”

白發青年一針見：“對徐粟來說，他不會，也不愿意去思考以后或者未來怎麼樣，他只想你回來。”

“如果他知道你自顧自的和我說這些話，并且自作主張想讓他消除記憶回到現實，那他一定會很生氣。”

“我知道。”許森苦地說：“可我只想他活著。”

徐粟想的不會那麼遠，他只想讓許森回來，只想親手擁抱自己未能表明心跡的人。

可許森會想很遠很遠，他不僅要現在，還要以后，更不想讓徐粟難過。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不論是徐粟還是許森死了，另一個人絕對都會毫不猶豫地殉。

“左右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可他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是希。”

難得的，宗九有些迷茫。

他不太能夠會這樣的，這樣一個人甘愿放棄自己活著的機會，換取另外一個人無憂無慮的。

就像他很小的時候問老修，書上說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外一個人好，那為什麼您要收養我，并且從小照顧我，不求回報呢？

老修說那是。

宗九還是不懂，并且這麼多年來也依舊未曾搞懂。

曾經在瘋狂馬戲團副本的時候，他對惡魔說恨無法束縛一個人，但可以。

他和惡魔最不同的本質是，宗九承認有，可他不懂。

而惡魔不僅不懂，不承認，他還嗤之以鼻。

就像徐粟和許森一樣，這是嗎？

或許是吧。魔師想。

是犧牲，是勇氣，是無可畏懼。

可就算宗九能夠知道這是什麼，但要代到他自己的上，讓他為了某個人放棄自己的利益，放棄自己的快樂......

某一個瞬間，他的腦海里飛快地掠過一道晦影，又在下一秒將其掐滅。

不可能。

魔師永遠不可能因為另外一個人放棄或者犧牲什麼。

“我知道你的來意了。”

宗九停止了這段思考。

他從沙發上站起，語氣平靜：“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考慮的。”

“如果可以的話，勞煩你先切斷通訊，待會等徐粟進來，我會把亡靈書給他，并且不管結果與否，我都不會我們此次談話的容。”

“好，多謝您的慷慨。”

許森立馬回答道，重新消失在了亡靈書的背后。

會議室里再度陷一片靜寂。

確定了許森離開后，宗九拿起這本放在茶幾上的亡靈書，一邊從系統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塔羅牌。

他將手指覆蓋在兩個S級道的上面，瞳孔微沉。

不管如何，宗九對那張代表欺騙的月亮牌始終心懷芥。

他想知道，諸葛暗到底騙了他什麼，又瞞了預言的哪個部分。

作者有話要說： 是今日份的營養加更！！

今天也有在好好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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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練習生宿舍

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出來的時間不長，但守在會議室外面的徐粟莫名有些不安。

他靠在墻邊，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心里充盈的喜悅也稍微淡了些，不再啪嗒啪嗒掉眼淚, 腦袋也哄哄冷靜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