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明澤忽然睜開眼,想起了沈清棠說的那些話。
他說林瑾瑜是通過邪法重生,但……也或許是那個藤蔓一般的怪殺了林瑾瑜,奪走了林瑾瑜上的記憶?
要不然,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把曾經那個雪白漂亮,眼神純摯地宛如冰雪一般的小孩,同現在這個污臟又充滿心機的怪聯系到一起。
半晌,宮明澤慢慢握了掌中的道珠,道珠上有淺淡的靈氣溢出,漸漸平了他手背上已經暴起的青筋。
他眼中那已經要冒出來的紅的詭異殺意也隨著靈氣的安逐漸褪去。
微微吐出一口氣,宮明澤在心中重新有了一個決斷。
原本,他并不是特別想去青玉劍宗。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去一趟。
他現在,寧愿是那個怪殺了當初那個漂亮單純的孩子,取而代之。
也不希那個怪就是真的林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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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答應了宮明澤要去青玉劍宗,沈清棠就跟秦頤留在了隨行大隊中。
本來沈清棠還想空去看看父母,但宮明澤帶來的那些金丹和元嬰把整個院子圍得鐵桶一般,本就出不去。
沈清棠只好先睡了。
他也確實是累了。
秦頤懷抱溫暖又寬闊,靠在上面,沈清棠連夢都沒做,就這麼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只是到了半夜,沈清棠忽然被外面一陣凄厲的喊聲驚醒,他眉頭皺了皺,便慢慢撐著,從秦頤懷中坐了起來。
秦頤也在這時靜靜睜開了眼。
沈清棠此刻側耳細細聽了一會,忽然低聲道:“怎麼像是林瑾瑜的聲音?”
秦頤目一,同樣開始聽。
聽完,他皺眉道:“好像確實是他。”
沈清棠心頭一跳,當即下床道:“不行,我要去看看。”
“你去看他做什麼?”秦頤有些不解。
沈清棠心想,萬一那些人把林瑾瑜弄傷弄殘了,反而激發了宮明澤的同心怎麼辦?
在林瑾瑜徹底敗名裂之前,他可不想再出什麼差錯,或者又讓林瑾瑜跟上次一樣靠死遁逃跑了。
不過這些事解釋起來有點復雜,沈清棠只好先道:“我去看看,萬一人被弄死了就不好了。”
秦頤不聲地皺了一下眉,覺得沈清棠這想法很是奇怪,但看著沈清棠認真的神,他也沒多說什麼,只道:“那我陪你去吧。”
沈清棠笑容驟然明亮了一點,高高興興地就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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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沒想到,他同秦頤一起出來的時候,卻在院中上了舞劍的宮明澤。
宮明澤那時一勢蒼龍海剛剛使完,即便沒有在劍上灌注靈力,蓬銳利的劍氣也還是讓人而卻步。
見到兩人出現,宮明澤收了劍,眉頭淡淡皺了一下,也不回頭,就冷聲道:“想走?”
沈清棠:“自然不是,只是聽到好像有人在哭,所以出來看看。”
宮明澤當然知道沈清棠說的是誰,這時他回頭看了沈清棠一眼,眸冷淡:“這種事不是你該管的,回去。”
沈清棠沉默了一瞬:“殿下,我能去看看林瑾瑜麼?”
宮明澤聽著沈清棠這句話,臉微妙地變了一點:“你想做什麼?”
沈清棠無奈一笑:“殿下不要誤會,我沒有想殺人滅口的意思,只是這林瑾瑜十分狡猾,先前就在我手中死遁過一次,我怕他故技重施。”
宮明澤終于轉過來,眸愈發森冷:“死遁?你殺了你同門?”
沈清棠早就知道宮明澤會這麼說,這時他沉默片刻,最終不疾不徐地取出了一塊留影石,便遞給宮明澤道:“事實如何,殿下一看便知。”
這留影石里,就是當初林瑾瑜想在青玉劍宗擊殺沈清棠,卻被沈清棠反殺的影像。
從前林瑾瑜邪修份還沒暴,沈清棠沒到迫不得已,也不會把這份留影拿出來——畢竟擊殺同門怎麼說也于理不合,即便那同門是想殺你的。
可如果擊殺邪修,質就完全不同了。
本來這份留影石里的東西,沈清棠是打算等去了青玉劍宗徹底確認林瑾瑜的份之后,再拿出來,一擊錘死。
那樣,即便宮明澤要保人,也得先廢了林瑾瑜的基,否則宮明澤自己都會被反噬。
可現在為了避免徒生事端,他只能先拿出來取信宮明澤了。
宮明澤把留影石接了過來。
大略瀏覽了一下留影石中的容,宮明澤的神一點點沉冷了下來。
他這麼多年,閱人無數。
如果這留影石中的林瑾瑜真的就是林瑾瑜,那麼……果真是神態和細節都同那怪無異。
留影石中的畫面無法造假,那地方確實是青玉劍宗,林瑾瑜也是穿的弟子服。
宮明澤攥了掌中的留影石,一顆心,愈發沉了下去。
沈清棠觀察著宮明澤緒的細微變化,這時他目了,就道:“那林瑾瑜幾次想跟殿下攀關系,是同殿下有什麼故舊麼?”
宮明澤倏然抬眼,冷冷看向沈清棠。
沈清棠卻神平靜,毫不懼地跟宮明澤對視,眸異常澄澈。
“若真是如此,那殿下更該秉公辦事,畢竟圣上對邪修害人之事向來深惡痛絕。殿下只有秉公辦事,才更能彰顯您的英明公正,不是麼?”
宮明澤眸冰寒凝視了沈清棠片刻,忽然冷笑:“你在教我做事?”
第89章
看著宮明澤冰冷的眼神,沈清棠沉默了片刻,反而淡淡一笑:“清棠不敢,不過殿下是怎麼打算的?”
宮明澤:……
最終,宮明澤一揚手,留影石飛了回來,沈清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明日啟程。”
留下這四個字之后,宮明澤似乎再也不能忍同沈清棠在一起,拂袖便走。
沈清棠目微,看著宮明澤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撇了一下。
真難對付。
不過宮明澤既然這麼說了,也就證明他不會對林瑾瑜太心慈手。
沈清棠算是放了一點心。
而這時,不遠的哭喊聲也停了下來。
沈清棠微微一挑眉,閉眼了一下,發現并沒有腥氣和殺氣從那邊傳來,愈發覺得問題不大了。
而這時,一直立在一旁沒有做聲的秦頤走了上來,他皺了皺眉,只道:“回房吧。”
看著秦頤的表,沈清棠知道秦頤應該是有話對他說,這時就點點頭:“好,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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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里,秦頤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一口,沉默了一下,才慢慢道:“我對于陵城的事務不太關注,只是……這位太子殿下,曾經來過陵城麼?”
沈清棠聞言微微一怔,便也不自覺地皺了眉:“是啊,好像從我小時候就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大人來過陵的消息,但他卻跟林瑾瑜見過——微服出巡麼?”
秦頤聽到沈清棠這話,愕然一瞬,知道兩人想岔了,這時他搖搖頭,就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清棠抬頭看向秦頤:?
秦頤沉默了一會,終于還是說出了心中那一點古怪:“我總覺得,他上的氣場有點悉,像是在哪見過,但又說不出來。”
沈清棠愣了愣,忽然笑了一下:“你該不會是想說太子像黎長老吧?”
秦頤:……
隨即秦頤就否認:“不是,我師尊還是比太子講道理得多。”
沈清棠:“是啊,別說黎長老了。這太子,還沒我師尊講道理呢。”
不遠,宮明澤的房中。
坐在矮榻上的宮明澤倏然睜開眼,差點撥斷了掌心的道珠,眸中顯出幾分殺意來。
可這個時候,他什麼也做不了,只是閉眼再次吸了一口氣,繼續念清靜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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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去青玉劍宗的事,是進行的。
林瑾瑜被抓起來關在一個漆黑的囚籠中之后,便覺得事不太好,可他這時修為實在是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