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秦頤不聲地抱了沈清棠,低聲道:“你這次怎麼這麼冒失?”
沈清棠手摟住秦頤的脖子,只含笑道:“一點小失誤,本來沒事的。”
說著他還小聲抱怨道:“這冰山太子,也太難說話了。”
沒有徹底走遠的宮明澤:……
秦頤聽著沈清棠這句話,沉默了一下,皺皺眉道:“先回去吧。”
言外之意就是讓沈清棠不要說。
沈清棠抿了抿,出一點無辜的神,小聲道:“暫時恐怕走不了了。”
秦頤修長好看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到底出什麼事了?”
·
一炷香的時間后
秦頤聽完了事的原委,靜默了許久,然后他看著沈清棠有點心虛又藏著一點小心機的明亮眸子,就道:“出手的時候那麼大膽,現在怎麼又怕了?”
沈清棠理直氣壯:“那時候不是沒辦法麼?”
一臉我知道我錯了但我還敢的味道。
老配方了。
秦頤:……
“看來還是我平時太縱容你了。”秦頤沉聲道。
沈清棠心頭一跳,立刻就去看秦頤的表。
看了一會,覺得秦頤仿佛真的生氣了,沈清棠便沒有猶豫地湊上去,拉著秦頤的手,撒道:“蘭庭生氣了。”
秦頤不聲地避開了一點,皺眉道:“這里還是林家,你也不怕被人看到?”
沈清棠笑了一下:“誰沒事看我們呢?這麼沒見過世面嗎?”
秦頤意有所指地道:“太子……殿下可能還沒走遠。”
說不定真的還沒走遠。
“哦,那就讓他看好了,我又沒做什麼壞事。”沈清棠滿不在乎地道。
秦頤:……
沈清棠說著說著,還愈發得意了,趁著秦頤不注意,就湊上去在秦頤臉上親了一下。
秦頤:?!
這下子秦頤就算是傻子也不能視而不見了,皺眉抓住沈清棠的手,就沉聲道:“說了還在外面,別那麼瘋。”
平日里也沒見沈清棠這樣啊。
沈清棠這時就靠在秦頤肩頭,不滿地小聲道:“我高興嘛。”
確實是高興。
眼看林瑾瑜最大的靠山倒了一大半,只要驗證了,之后林瑾瑜就再無翻之日。沈清棠怎麼能不高興?
秦頤并不知道這麼多彎彎繞,此刻只覺得沈清棠可能是剛才太張了,這會要發泄。
皺眉沉默了片刻,秦頤淡淡嘆了口氣,轉過道:“看來你是剛才累著了,都開始說胡話了,既然這麼想撒,那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沈清棠聽著秦頤的話,心頭好笑,想說自己清醒得很,只是確實太高興了,一時忘形了些。
可看著秦頤認真的樣子,沈清棠倒又不想那麼快說穿真相了,這時他抿了一下,就輕輕跳到了秦頤背上,一把摟住了秦頤的脖子。
然后,沈清棠就親昵地把頭在秦頤的側臉旁,輕聲道:“蘭庭,我好啦。”
沈清棠的雪白細膩,微涼的長發落下來,弄得秦頤脖子上微微發。
可他此刻被沈清棠抱著,一顆心又不自覺地了幾分,目了,秦頤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手抱了沈清棠,就背著他慢慢朝前走去。
不遠的叢林中,注視著這一切的一雙清冷眸子中懷疑的閃爍了好幾次。
可面前的一切看上去又實在是過于溫和好。
甚至于,他看到最后,沈清棠一臉安心地趴在秦頤肩上,開始打盹,睡沉靜,呼吸綿長和。
這也是裝的麼?
如果是,那演技也未免太好了些?
第88章
夜漸漸深了,濃的霧氣噴薄而上,籠罩住了整個陵城,霧氣籠罩下的陵城莫名顯出了幾分凄清。
宮明澤沒有睡。
他在自己房中的榻上坐了許久,捻了許久的道珠,太上應篇和邱祖懺悔文都念了三四遍,還是覺得心緒雜。
最終,宮明澤長長吐出一口氣,還是慢慢睜開了他那雙清冷狹長的眸子,下了榻。
從房中出來,宮明澤便覺到一帶著微微清寒的風迎面吹來,他拂散面前的霧氣,便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去了收監林家犯人的地方。
來的元嬰修士不多,此刻也都在房中盤膝休息,留下來看守犯人的,便只是幾個金丹了。
宮明澤沒有驚任何人,就這麼靜靜地去到了關押所有犯人的最里間。
那是一個狹小的房間,四面都沒有窗戶,黑暗凄冷。
宮明澤目力極好,一眼就看清那個上半是林瑾瑜模樣,下半是藤蔓模樣的怪正在墻角,默默發抖。
宮明澤沉默了一下,從儲戒中取出了一枚螢石。
一瞬間,螢石沉冷略帶晦的白就照亮了整個房間。
林瑾瑜被這刺激地抖了一下,但等他從手指里畏畏地看清楚來人時,他又連忙爬了過來。
宮明澤長眉一皺,一道無聲的氣墻落下,把林瑾瑜狠狠攔在了離他一尺之外的地方。
林瑾瑜到宮明澤的厭惡,心中真是恨毒了沈清棠,但此刻他還是要勉強笑著,仰頭做出無辜的表,聲道:“殿下,我不會弄臟你的服的。”
聽到林瑾瑜這句話,宮明澤一直古井無波的清冷眸中終于顯出一緒的波。
但很快,他又變回了最開始的模樣,靜靜凝視著地上仰頭看著他,一臉卑微和諂的林瑾瑜,冷冷問道:“你真的不是林瑾瑜?”
林瑾瑜面微微一僵,然后他便搖搖頭:“我不是,但當年遇到您的人,確實是我。那時我還沒有現在這麼虛弱。”
“證據呢?”宮明澤語氣冷漠。
林瑾瑜聽著宮明澤冷漠的語氣,神不自覺地有些狼狽,但他這時還是勉力笑著,道:“我曾對殿下說過一句話,殿下還記得麼?”
宮明澤只是看著他。
“服臟了沒關系,你活著比較重要。”林瑾瑜小心翼翼地說。
說的時候,他還謹慎地觀察著宮明澤的表。
在聽到林瑾瑜這句話的時候,宮明澤的瞳孔微微收了一下,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林瑾瑜拿不準宮明澤的心思,此刻只覺得背上一陣陣冒冷汗,但為了給自己爭取,他又勉強笑道:“就當是我自作多吧,可如果殿下來林家不是為了找我,又為什麼要戴上我給您做的面呢?”
林瑾瑜這句話說出口之后,宮明澤清冷的面容上終于顯出了一緒的裂痕。
但在看到林瑾瑜那充斥著期待和小心機的眼神后,宮明澤還是慢慢地退后了一步。
然后他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林瑾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怔了一瞬想要撲上前去攔住宮明澤。
可宮明澤已經走了。
林瑾瑜頓時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
不多時,那幾個看守的金丹也被他驚了,接著,便是一陣鞭打聲和林瑾瑜的嗚咽以及卑微諂的求饒聲。
宮明澤,再也沒有出現過。
·
宮明澤即便回來的時候姿態還是很沉穩,脊背也還是很拔,只是看上去略微倉促了一點。
但他藏在袖子里微微發抖的手卻在告訴他,他已經是落荒而逃了。
他的“林瑾瑜”……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的?
宮明澤難以置信。
如果說沈清棠在他看來,是淺,會耍心機的花瓶,那方才他以為的“林瑾瑜”則是一個真正卑劣,沒有底線的真小人。
那些臉上都掩飾不了的算計緒,真的是讓他多看一眼,便覺得自己曾經的世界又崩塌了一層。
明明,曾經的那個“林瑾瑜”那麼小,就會對他說那麼溫的話,眼神又是那麼干凈。
可現在,怎麼就變了這個樣子?
宮明澤甚至都懷疑這個“林瑾瑜”是冒充的。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