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拂羽僵地站在那,神冰冷。
其實黎長風和崔永思說的道理,宮拂羽都懂。
這一次灌頂,真未必會多傷了沈清棠,或許還是一次機緣。
可他就是討厭。
討厭這種只能被選擇的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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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并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已經在此刻悄然改變了。
只是崔永思和黎長風走后,制撤除,沈清棠看到宮拂羽一個人立在庭院中,孤零零的樣子,看上去很有點蕭瑟可憐。
沉默了一會,沈清棠走到屋倒了一盞熱茶出來。
宮拂羽站了片刻,一盞冒著熱氣的白玉茶盞就輕輕遞到了他面前。
宮拂羽微微一怔,心頭涌出一淡淡的暖流,然后他便默不作聲地接過了那茶盞,喝了一口。
茶香清新還帶了幾分甜的果香,是沈清棠按照宮拂羽的口味調制的。
喝完這口茶,宮拂羽覺得心口熨帖,又愈發難,這時他就看向沈清棠道:“徒弟。”
沈清棠:“師尊有話盡管直說。”
宮拂羽深吸一口氣道:“若是,你被做一個選擇,你會開心麼?”
沈清棠沉片刻:“這選擇,是好是壞?”
宮拂羽怔了一瞬,皺眉道:“……有好有壞吧。”
沈清棠微微一笑:“那就開開心心接,沒什麼大不了的。”
宮拂羽臉微變:“為何,這選擇可能并不是你一開始就想要的。”
沈清棠莞爾:“可世上哪有那麼多你想要就能選的選擇?”
看著宮拂羽的表,沈清棠仰頭看天,靜靜道:“生在這世間,父母不可選,樣貌不可選,家世也不可選,甚至,連是否為人也都不可選。”
“我時弱多病,幾乎將家中拖累得傾家產,可這也不是我能選的,我愧疚也無濟于事,只能盡力把這拖累減輕。”
“而師尊說的選擇是有好有壞,那既然如此,跟不選擇比起來也差不了太多。那開開心心接難道不好麼?”
宮拂羽啞然。
過了半晌,宮拂羽深吸一口氣,道:“你說得很對,是我狹隘了。”
沈清棠默默一笑,就輕輕扶住宮拂羽的手臂道:“外面涼,師尊進去說吧。”
宮拂羽現在被沈清棠說的已經轉過來七分心思,就點點頭,也沒抗拒,跟著沈清棠一起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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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在聽宮拂羽說完這件事之后,表現得很平靜。
甚至在最后還笑了笑:“是好事啊,掌門說的沒錯。”
宮拂羽頓時不悅道:“你什麼意思?”
沈清棠一看宮拂羽的表,連忙就聲道:“我知道師尊是為我長遠考慮,怕我的天資損,可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的事。既然一定要這麼做,這當然也算是好事了。”
宮拂羽哼哼道:“你就是眼皮子淺。”
沈清棠也不生氣,垂眼微笑:“清棠從小生在陵,的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讓師尊見笑了。”
宮拂羽:……
這下子,反倒是宮拂羽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嗽了一聲,宮拂羽就說:“你這兩天還是多喝點靈快點養好吧,不然之后有得你。”
沈清棠聽到宮拂羽這句話,靜靜抬起頭,忽然道:“師尊,清棠有個不之請。”
宮拂羽眉頭微皺,卻直接道:“你說。”
“我知道這次事關重大,但我還是想問——”
“灌頂這段時日,能不能讓蘭庭陪著我?”
宮拂羽:???
“你是覺得你師尊還比不上你那個小郎麼?你這太腦了吧?”宮拂羽一臉無語,那眼神簡直嫌棄到了極點。
沈清棠無奈:“自然不是。”
確實不是,他只是擔心,若是黎長風和崔永思等人都來幫助他筑基,秦頤豈不是就要一個人留在武院?
林瑾瑜生死未卜,是個很大的患。
若是能讓秦頤來陪他,他就能沒有后顧之憂,也更放心些。
說不定,還能讓崔永思指點秦頤一番?
第64章
宮拂羽不知道沈清棠的心思,但看著沈清棠的表,也約略猜到了幾分沈清棠的心思。
不過沉了許久,宮拂羽還是答應了沈清棠的要求。
畢竟他也沒能替沈清棠在崔永思面前抗爭功,這點要求總不至于不答應別人吧?
沈清棠一聽說宮拂羽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頓時微微一笑,一顆心也放下了。
雖然沈清棠也知道,這樣灌頂后可能對他修行的上限有影響,但他總覺得,人只要活著,就有希。
如果現在得罪了崔永思等人,他跟秦頤兩個練氣怎麼逃得了?
倒不如開開心心接,趁機再找崔永思要點好,彌補一下灌頂帶來的損失。
沈清棠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倒是宮拂羽,看著沈清棠的表,就忍不住道:“崔永思這人,摳得很,你對著他還是悠著點。他可沒我這個師尊好說話,明白麼?”
沈清棠微微一怔,接著便點頭:“放心吧師尊,我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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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秦頤就和黎長風一起來了。
崔永思也來了,帶了不靈和天材地寶,說是給沈清棠在灌頂前養的。
見到秦頤,崔永思竟也不意外,還對秦頤道:“你道這次為了宗門,貢獻頗大,你務必好好對他。”
秦頤聽到崔永思這句話,眸不自覺地沉了沉,但想著沈清棠叮囑過他的話,他還是垂眼,將緒都忍了下去,淡淡道:“弟子遵命。”
崔永思略一點頭,就對宮拂羽和黎長風道:“灌頂之事,需得保,我也有事待,你們倆先跟我來吧,讓這小兩口先敘敘舊。”
宮拂羽猶豫了一下,崔永思看出他的猶豫,便淡淡道:“放心吧,我不會把你徒弟怎麼樣的,就是找你們聊聊灌頂的方案。”
宮拂羽這才勉強同崔永思走了。
一時間,偌大的院舍,只剩下秦頤和里面的沈清棠。
秦頤這時轉過,就看到沈清棠一襲寬松的云紋素裳,踏著木屐,靜靜立在門前,長風吹起他寬大的擺,翩翩若仙。
四目相對,沈清棠溫一笑:“先進來吧。”
秦頤方才聚起的一點怒火,在這一抹溫的笑意中悄然消散了,他目了,悄無聲息地走上臺階,跟著沈清棠進了室。
室里燃著香,是一種馥郁濃烈的香氣,秦頤略略一聞,便在里面聞出了幾種可以助人修為的藥材。
知道應該是崔永思的安排。
“坐吧。”沈清棠低頭倒了一杯熱茶給秦頤。
秦頤在沈清棠對面坐下,手接過茶杯,略略飲了一口,目便不自覺地落在了沈清棠踏著木屐的瑩白腳踝上。
秦頤眉頭皺了皺,不由得就道:“怎麼也不穿子,也不好好穿鞋,穿這個做什麼?”
沈清棠怔了一怔,低頭看了一眼,便無奈笑道:“以后日日要泡藥浴,穿別的不方便。”
秦頤面微微變了,心頭莫名涌出一難來。
沈清棠看著秦頤的緒變化,怕他想不開,這時就手,輕輕按在了秦頤的手背上道:“蘭庭你喝完茶跟我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沈清棠微笑:“你還是先喝茶,喝完了我再告訴你。”
秦頤沉默了片刻,低頭把掌中茶盞里的茶一飲而盡。
沈清棠見狀,眸中笑意愈發深了幾分,這時就緩緩拉起秦頤的手道:“來吧。”
秦頤握著沈清棠雪白的手掌,慢慢跟著沈清棠走了進去。
穿過一條小回廊,兩人抵達了沈清棠的房間。
沈清棠推門而,又將門關上,落下了幾道制,便從儲戒中掏出幾份玉簡來,遞給了秦頤。
秦頤知道那應當是籍,眉頭皺了皺,心中有些不解,覺得都是青玉劍宗的弟子,沈清棠能借到的他也能借到,何必這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