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傅靈均看了一旁候著的傅星傅月二人一眼。們是水云臺的老人,自然看得懂予安君的意思,很快便迎了上來,將傅靈均后的姜瑭一起擋住了向外面走去。
傅月白素日子不太好,傅夫人便一直管著他不讓他喝酒。今日趁著大喜的日子,旁人來敬酒的時候,傅月白便忍不住多喝了兩杯。
轉頭就對上了自家夫人不悅的目。
“夫人……”傅月白臉有些窘態,但還強裝著十分冷靜的模樣,“這麼多人呢。”
傅夫人無奈地抿了抿,丟下一句:“我又說什麼了。”說罷扭頭就走。
傅月白一見夫人要走,連忙扔下找他喝酒的淮守心和盛若霖二人,跑去找傅夫人去了。
“哈哈哈哈,這場景有多年沒見過了?”傅寧一邊啃著手里的,一邊瞧著吃癟的家主跑去找傅夫人的樣子,笑得極其放肆,“我也就小時候在他家里瞧見過,傅家主還怎麼和我說來著,他那不是怕,是尊敬,哈哈哈哈,現在長大了才知道他是真的怕傅夫人啊!”
坐在傅寧旁邊喝酒的一位門弟子看著傅寧滿臉笑堆起來的,忍不住調侃:“就像你怕你娘一樣?”
“……”傅寧笑不出來了,“就你多!”
滄海閣一片歡慶熱鬧。
另一邊,姜瑭被護送著一路向水云臺的方向走。
邊跟過來的不止有傅星和傅月,還有矮墩墩的傅辰和一個瞧著十分順眼的小玩伴。
“小瑭哥哥!”傅辰邁著自己的小短費勁兒跟上大部隊,等到人快散了才手,遞出了一個油紙包,“給你!禮!”
油紙里面包著好幾塊香香的糖糕。傅辰聽說,今日賀天大典小瑭哥哥會很忙,沒空吃東西,剛才一瞧的確是那樣,周圍來往的都是人,小瑭哥哥坐下只喝過一口茶,便特意包了自己最吃的糖糕來送給他。
姜瑭瞧著禮,忍不住手了傅辰圓溜溜的腦袋:“謝謝阿辰!我很喜歡!”
除了他之外,一起跟過來的小玩伴也送出了自己準備的禮。
妍的花兒是被揣在懷里到過來的,方才小玩伴又湊了熱鬧,被人群過來過去,現在一捧花被得有些塌。
“哥哥,漂亮!”他好像有些結,說話時像極了之前兩個字兩個字往外蹦的姜瑭。聲音的,把手舉得高高的,頭上小短髻上別了一只草編的蝴蝶,因著他的作,翅膀巍巍。
靠的近了,姜瑭這才覺得這孩子有些許眼來。他生著一張圓潤的小臉,帶著可的膘,眼睛黑漆漆圓溜溜,乍一瞧竟有些像娃娃臉的淮蔭。
但姜瑭自然知道這孩子不可能是淮蔭。夢境中的廣陵府比現實世界早了數千年,據說淮守心的兒子也就比傅靈均大上一些,這會兒還沒尋到道,更別提不知在哪兒的淮蔭了。
“謝謝!”姜瑭接過了那捧花,“你什麼名字?”
“我,阿珂。”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往水云臺的方向走去。水云臺早在這幾日被布置得很是喜慶,為了更加熱鬧,今日來觀禮的修士們贈送的賀禮陸陸續續全都送往了水云臺的庫房,來往的弟子們手里全是紅布托著的賀禮。姜瑭忍不住看了兩眼,便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晃暈了。
老牌仙門世家果然都個頂個的有錢。
等回到了水云臺,傅辰和傅珂兩個孩子便被帶去吃東西了,傅星傅月則候在門外,姜瑭一個人等傅靈均回來。
他曾經等過傅靈均很多次。在安遠府的時候,在十方居的時候。
每次傅靈均出去搞事,姜瑭就忍不住擔心。擔心江長遠那邊提前知曉了他的布局,擔心他不小心暴了,甚至擔心深夜回來的傅靈均會重傷,帶著他一塊兒逃亡。可他知道擔心沒用,只好每日強撐著神等他回來。
大概是之前太忙碌,而現在太安靜。姜瑭經常倚在窗邊看向那座滿是花樹的青山,但唯有今日,他才抱著一種明智世界的終點,還要等著它一起走向盡頭的悵然。
很快暮漸起,云霞漫天。絢爛的晚霞將那漫山的淡花朵染了妍的紅,就像是鏡花水月一般,得如夢似幻。
他看著看著,覺得有些煩悶,便跑回了床邊,懶懶地躺了下去。
天漸漸暗了下來。檐廊下高懸的大紅燈籠一盞一盞點亮。酒席還未散場,作為主人公傅靈均卻不知怎的了,步履穩健地朝著寢殿慢慢走來。
傅星和傅月都還候在殿外,看到傅靈均來了,都笑嘻嘻地行禮:“予安君!”
聽到這聲,姜瑭騰地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有些慌地整理著自己的服和頭發。
“辛苦了。”傅靈均停頓了一下,而后輕笑著說,“這麼多年,多謝照顧。”
他臉上帶著親近的笑,傅星傅月卻覺得這樣笑著的予安君有些遙遠。
遠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一樣。
“予安君說這些做什麼,這都是我們應當做的!”傅月對著傅星眨了眨眼,“天不早了,早些歇息呀。”
說罷,拉著傅星的手笑著跑開了。
傅靈均在門口站了一會。
今日借著這場盛大的喜宴,他和每一位相的人告了別。此刻回到水云臺,四下恢復了安靜,才覺得恍然隔世。
良久,他推門而。
數燃燒的紅燭之上跳躍著橙紅的火星,從繡著火凰的紅綃帳外了進去,將坐在里面的影襯得朦朦朧朧。
姜瑭坐在紅綃帳里,看著一抹張揚的大紅緩緩走了進來,帶著浸了全的,辛辣中帶著清香的酒味。
他想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自己坐在床上更加不妥,穿上鞋快步迎了上去。
“你回來啦。”他站在床前看向傅靈均。
一華服的矜貴公子銀冠玉帶,背著淺淺的月慢慢走了進來,腳步好像有些虛浮。
姜瑭連忙過去扶住傅靈均的胳膊,將人帶到了桌案前坐下。
開窗,倒茶,然后用手在他的面前揮了揮,給他散散酒氣:“怎麼喝,這麼多呀?”
傅靈均抬眼,那張略顯蒼白卻又絕艷的臉就那樣了過來。長長的睫羽隨意呼吸微微著,一眨不眨看著近在咫尺的年人。
“我聽說,今日可熱鬧啦,你爹爹還,惹了你娘,是不是?”姜瑭一邊同他說話,一邊捧起了茶杯,湊到傅靈均邊。
方才還健步如飛的予安君,此時倒正像是醉了,乖巧地喝了一口湊過來的茶。
“嗯。”傅靈均答,“母親不許父親喝酒。”
姜瑭腦補了一下傅月白喝酒被傅夫人捉到的場景,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之前一直以為,傅月白是一位十分嚴肅的父親。在來到鏡花水月之前,他對傅月白的了解也僅僅只有在乾坤域聽八卦之時,那一句短短的“端方君子,名無數,曾與圣尊齊名”。
誰曾想端方君子也會懼,并且腦回路時時與常人不同。
他盡責地給傅靈均喂完了一杯茶,順手了傅靈均沾上了水漬的角后,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傅靈均蒼白的臉上竟然涌上了一層淡淡的意。
像是一只純白的素凈瓶上,開出了一朵牡丹花來。
“說的好像,你就能,喝多了。”姜瑭小聲嗶嗶。
傅靈均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