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載經歷諸多風浪，又如何看不出樓秉如今的境？

從私來說，范文載為樓秉登基到欣，但從天下大義來說，東安王才是眾所歸。

他帶著書信回家。

樓秉在信中嘆了曾經范文載對他的教導，說了許多家常話，闡述了心的自責和愧疚。

范文載看得老淚縱橫，不由嘆息一聲：“陛下啊……”

待看到最后一句時，他心頭忽然一跳。

樓秉說：“老師，若有機會，請您替我看一看未來的大盛河山，到那時，定是一番時和歲稔、阜民安的盛世之景。”

范文載怔然半晌，淚珠再次滾落。

與此同時，樓喻收到暗部呈報的消息。

樓秉的咳疾的確只是因涼而引起。

但樓秉素來強健，在太醫署的出診記錄上，很見到樓秉尚在東宮時傳召太醫的案脈。

難道就因為走一趟西北，狀況便急轉直下，咳疾一直無法痊愈？

未免太過巧合。

他吩咐馮三墨：“繼續查。”

臘月廿九，慶榮學院張績榜單。

老百姓本來沒有在意績單，但一聽說前十名有厚的獎勵，直接坐不住了。

“獎勵？什麼獎勵？”

“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一名能拿到一兩銀子的獎學金呢！除了銀子，還有一整套文房四寶！”

“一兩銀子？！”

擱幾年前，一兩銀子都夠他們近一年的用度了。

這幾年他們賺的錢多了，可一兩銀子在他們眼中依舊是筆巨款。

他們萬萬沒想到，讀書竟然還能賺錢！

只要學習績好，讀幾個月，考一次試，就能賺到一兩銀子，這也太好了吧！

不人紛紛跑去學院外看榜單。

“你家孩子考多名？”

“哈哈哈，我家孩子正好考第十名，能拿一百文呢！”

“唉，我之前怎麼就沒讓我家孩子好好學習呢？”

“以后考試還會不會發獎勵啊？”

“聽夫子們說了，還會發的！”

“嗐，你們看看這績單，給娃娃讀書做什麼？還不是考不過男娃娃！考得這麼差！浪費錢！”

“你眼瞎啦！第一名可是班學生！”

“那還不是因為家有錢。”

“有錢就一定能讀好書？天下當的都出大富大貴嗎？你天天支使自家姑娘累死累活，能有工夫讀書嗎？”

“唉，早知道考得好能拿到獎勵，我說什麼也要讓姑娘認真讀書！”

老百姓們聽不懂大道理，看不到長遠，樓喻便用眼前的利益一點一點引導他們改變觀念。

所幸這次第一名是學生，否則很可能會給大家留下一個刻板印象：子不如男。

慶州接收了兩萬余孽，這些余孽都需要進行思想教育。

樓喻安排楊繼安，領著軍中眾位教員，給他們量定制了一套思想教育的課程。

一些極度不安分、不配合教育改造的，便被送去勞改造。

挖礦、修路、清理河道、加固堤壩，到都缺人。

讓他們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伙食，生生磨滅他們的斗志。

剩下聽得懂人話的，他們本來就容易被人煽。

在楊繼安等人的狂轟濫炸下，加上親眼見到慶州的不同凡俗之，他們漸漸生出幾分歸屬和期待。

如果他們能夠扎在慶州，以后是不是就能跟慶州百姓一樣生活安逸，不用繼續奔波了？

他們一邊跟著勞工們做活，一邊被慶州同化。

其余州府同樣如此。

樓喻連過年都沒時間歇息，帶領各州衙門擬定三年發展規劃。

各州皆有自己的發展模式，但有一點是相通的。

那就是修路。

樓喻需要用高速公路，將八州聯系在一起。

他安排各地州府的工部吏，對各地路段進行仔細勘測，力求找出最佳路線。

一旦確定路線，八個州府的勞工將同時工。

宜州作為日后的倉儲流中心，必須與所有州府相連。

路線敲定后，各地州府便員起來。

即便即將春耕，在五萬余勞工的加持下，工程進度也沒落下。

嘉熙元年春，嘉熙帝祭祀宗廟，大赦天下。

大盛步和平穩定期。

一切似乎都顯得欣欣向榮。

輔國大將軍湯誠奏請嘉熙帝選拔民間秀充盈后宮，為皇室開枝散葉。

嘉熙帝允之。

自東安王離京歸慶后，京城已被湯誠牢牢掌控住。

沒有樓喻制，他的野心越發蓬。

朝政大事上，群臣可以不聽樓秉的，卻不能忤逆他。

湯府整日門庭若市，煊赫至極。

湯誠周圍盡皆阿諛奉承之輩，那些吹捧諂之語，漸漸讓他變得飄飄然。

這種唯我獨尊的覺，直接刺激了湯誠，讓他面對樓秉時越發強勢。

軍師旁觀者清，見其氣焰越發囂張，不由勸道：“將軍，圣上畢竟是圣上，您不可那般咄咄人。”

“我咄咄人？”湯誠皺眉道，“我立的功勞還不夠大？貴妃立的功勞還不夠大？他憑什麼不愿立貴妃為后？”

湯貴妃為皇后，將會為湯家提供更多的助力。

軍師道：“畢竟貴妃尚未誕下龍嗣，若能誕下龍嗣，封后不過遲早的事。”

“龍嗣？”湯誠意味深長地看向軍師，搖首哂笑。

軍師瞬間反應過來。

他嘆息一聲，道：“先前我們不知有一個東安王，遂用藥毀損圣上基，令他無法誕下子嗣，如此方便將軍榮登大寶。”

只是沒想到，樓喻異軍突起，生生用勤王首功牽制住湯誠。

他們本來的計劃是，利用樓秉，借勤王之名奪得大盛江山，等徹底掌握朝野外，便可清除樓氏一族，再執掌天下。

屆時樓秉沒有子嗣，樓氏其余族人又不堪一擊，天下還有誰能擋得住他的腳步？

計劃是完的，但出了樓喻這個意外。

若是正面鋒，湯誠不確定能不能擊敗樓喻。

樓秉的每況愈下，在沒有子嗣的況下，一旦樓秉去世，只能從宗室中找繼任者。

這個繼位者，非樓喻莫屬。

在這種局勢下，對湯誠來說，樓秉有子嗣比沒有子嗣更加有利。

湯誠厲目道：“我會讓太醫們盡力為樓秉診治，盡可能保住他的命，最好能讓宮妃誕下龍嗣。”

在他的安排下，樓秉必須每夜臨幸宮妃。

軍師嘆道：“圣上本就不好，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將更傷元氣。”

湯誠冷冷道：“趁著他還能行，多嘗試幾次總歸不是壞事。”

“將軍，極必反，還請慎重。”軍師再次勸道。

湯誠不耐煩地揮揮手：“我心中有數。”

他的野心日益膨脹，愈加剛愎自用，一意孤行。

軍師見狀，只好不再相勸。

樓秉的起居，樓喻同樣在關注。

聽聞樓秉每夜都臨幸宮妃時，他忍不住問：“他能撐得住嗎？”

馮三墨低著頭，如實稟告：“太醫一直給他用藥彌補元氣。”

樓喻：“……”

現實版的種馬？

他知道樓秉不是這般縱之人，也絕非不顧惜自己的人，樓秉這麼做，除了因為湯誠的強迫，別無他因。

那麼，湯誠為什麼要急于樓秉誕下龍嗣呢？

除非他知道樓秉不好，擔心他早早薨逝，于他不利。

樓秉如果在無子的況死去，只能從樓氏宗族里挑選。

樓喻自信那個繼位者一定是自己。

這當然是湯誠不愿看到的局面。

只要樓秉有后，湯誠便可輔朝攝政。

小孩子比年人更好控制。

樓秉在的時候，湯誠當然無法對樓家人趕盡殺絕，一旦樓秉不在，湯誠便可伺機清除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