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能否轉危為安，端看此次京城一戰。

破而后立，方有生機。

第七十五章

正乾三十二年四月廿八，天圣大帝率五萬余教眾，從啟州往京城進發。

彼時，越州戰場陷膠著，越王和朝廷軍打得不可開。

朝堂還在為是否增派兵力吵得天昏地暗。

范太傅沉默地看著如此象，心中愈發沉重。

政龐土裂，晦盲否塞，盜賊蜂起，匝地煙塵。

這就是如今的大盛。

可悲！可嘆！

五月初一，天圣大帝率領五萬教眾，抵達京城外五十里地，就地扎營。

急報傳至皇宮，皇帝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他連忙召集群臣，商討對策。

曹炎道：“稟陛下，如今京畿駐軍和城駐軍共約四萬人，京城城墻堅不可摧，天圣邪教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如何能攻破城防？”

皇帝稍稍放下心，問：“誰愿領兵驅逐邪教，保衛京城？”

面對來勢洶洶的天圣教，朝廷必須推出一個將領，整合所有兵力，共抗敵軍。

否則京畿駐軍一個想法，城守軍一個計劃，那還怎麼打？

曹炎回道：“陛下，臣以為，寧恩侯忠肝義膽、經驗富，定能領兵擊退天圣邪教！”

謝信出列：“陛下，老臣近日神不濟，恐不能擔此重任。”

他不是故意推諉，他是真的覺得自己老了，承擔不了這麼重要的職責。

“寧恩侯，難道你要棄京城安危于不顧？”曹炎質問。

謝信道：“兵部人才濟濟，曹尚書正值壯年，曾經也上過戰場，這段時日在對敵作戰諸事上侃侃而談，頗有心得，我看你就合適，陛下，不如給曹尚書一次展示自己的機會！”

曹炎：“……”

皇帝也覺得可行，遂點名曹炎擔任此次抗敵的最高統帥。

曹炎只能接。

散朝后，謝信面無表走向宮門。

“寧恩侯請留步。”

后傳來一道悉的聲音。

謝信止步轉，拱手道：“范公。”

兩人邊走邊聊。

范太傅說：“侯爺為何不愿領兵守衛京城？”

謝信嘆息道：“就連范公也覺得我懦弱退嗎？”

“非也，”范太傅面沉重，“只是曹炎并無領兵之能，只怕……”

更何況，曹炎倘若有異心，那豈非整個京城都將被毀？

謝信道：“非我不愿領兵，實在是我老了，沒辦法打仗了。”

“侯爺保重。”

“多謝范公。”

京城局勢陡然變得張起來，朝廷接連發出數道軍令，行軍眾，為守衛京城做準備。

樓秩穩坐皇子府，角噙著笑意。

“真是天助我也，竟讓曹炎領兵。”

門客道：“有曹尚書在，咱們的勝算更大了。”

樓秩閉目著風雨來的暗涌，出一只手，緩緩握拳頭。

仿佛那至高無上的皇位就在眼前。

他已手可及。

“武衛司和衛軍都打點好了？”

“殿下，里面都安了咱們的人，等天圣教攻城，咱們就開始行。”

樓秩陡然睜眼，雙眸厲閃過。

“傳信給史明，讓他明日攻城！”

“是！”

史明是天圣大帝的名字，這個名字只有數人知道，天圣教除心腹將領，基本無人知曉。

他今年才三十四歲，小時候讀過書，認得一些字。

營帳，史明著樓秩傳來的字條，瞇眼瞧著上面幾個字，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

他旁坐著十數位仙君和星君，見狀不由問：“圣帝，那邊說什麼了？”

史明道：“要咱們今晚手。”

“圣帝，那咱們現在就下去準備！”

史明點點頭：“都打起神來！”

璇璣星君回到自己營帳，召集手下待今晚攻城之事。

大家都拳掌，興異常。

那可是京城啊，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京城！

聽說京城里面都是用金銀玉石砌的，聽說京城里的小娘子們都是天上下凡的仙，聽說京城就是人間的天堂……

孫信將眾人神看在眼里，便憨笑著問：“星君，那咱們要是攻進去了，是不是就能拿到好多錢，睡到好多漂亮的小娘子？嘿嘿嘿。”

璇璣星君瞥他一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

“俺記得俺老家以前有叛軍進城，他們就是這麼做的，搶錢的搶錢，搶人的搶人，反正搶完了他們也就走了，以后怎麼樣跟他們也沒關系。”

孫信不聲觀察璇璣星君的神，繼續引導道：“咱們不也一樣嘛，反正京城以后怎麼樣跟咱們又沒關系，該搶的搶，該殺的殺……”

“行了！”璇璣星君突然煩躁起來，打斷他的話，“你們都在這等著，本星君去去就回。”

他面微沉來到主帳，見史明后立刻問：“圣帝，屬下有幾句話想問問您。”

他是史明的心腹，很清楚史明的心思。

史明客氣道：“坐下說。”

“圣帝，今晚攻城，您有什麼打算？”

史明不解：“你什麼意思？”

璇璣星君說道：“圣帝啊，咱要是想那什麼，就不能向正乾帝看齊啊。”

“說清楚點。”

“正乾帝能有今天，不就是因為他不管百姓死活嗎？咱們可不能學他，要不然老百姓肯定恨咱們。”

他話說得糙，道理卻很明白。

史明一想到金碧輝煌的宮殿，一想到鑲金嵌玉的龍椅，心里面就止不住地激。

他想當皇帝！他想為天下之主！

但他也清楚，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就算坐在龍椅上，天下人也不會認。

這就需要收買人心了。

他贊賞地看向璇璣星君：“你很不錯，能想到這一點。這樣吧，傳令下去，攻京城后，所有人不得肆意傷害老百姓，要是有違抗軍令的，殺無赦！”

璇璣星君這才放下心，笑著道：“預祝圣帝得償所愿！”

史明哈哈大笑：“到時候，大家都能得償所愿！”

高厚祿，酒佳肴，想要什麼有什麼！

璇璣星君心頭歘然火熱。

五月初三，弦月如鉤。

京城百姓正在安眠，忽然被震天的喊殺聲驚醒。

史明借著夜，趁京畿駐軍不備，勢如破竹，沖破京畿駐軍的防線，兵臨城下。

城門守兵急忙上報軍，京城立刻人仰馬翻。

一眾員從床上驚醒，慌忙套上裳。

文趕往皇宮，武將直奔前線。

皇宮燈火通明，所有人心驚膽戰，包括樓秩在。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讓史明明日攻城，史明那廝為何要在今夜！

樓秩本來的計劃是，趁史明圍城之機，徹底掌控城局勢，借天圣教之威，宮奪權。

然而現在，史明提前了計劃！

雖然提前一晚上，對計劃產生不了多大的影響，但樓秩心里還是有些不安。

殿，大臣們激烈商討對策。

皇帝大半夜被急軍吵醒，頭痛裂，實在聽不下去，遂高聲吼道：“都給朕閉！”

殿瞬間安靜下來。

皇帝目沉：“曹炎人呢？”

“曹尚書已經在帶兵守城了。”

京城共有九個城門，四個正門，五個側門，皆有兵力部署。

但城守軍加一起不過三萬人，分攤到九個門，每個門平均下來不過三四千人。

天圣教會主攻哪個門，誰也不知道。

那麼，兵力該如何分配？主力該駐守哪道城門？

其他人不知道，統帥曹炎卻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