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沒有理會。
正乾三十二年四月廿五,朝廷派遣三萬大軍前往越州平叛。
京城暗部傳來消息:樓秩趁此機會,利用天圣教圍攻京城,以此宮奪權。
京城風云涌,朝廷外不堪。
本以為三萬大軍完全可以碾越王叛軍,未料戰報傳至京城后,大家都傻眼了。
“什麼?!越王居然集結了四五萬人馬!他哪來那麼多人!”皇帝簡直不敢置信。
兵部尚書曹炎道:“稟陛下,反王用重金,暗中召集賴皮、流匪、山賊等為他賣命。”
“他哪來那麼多錢!”
“據說越州發現了一金礦。”
“……”
曹炎繼續道:“反王如今聲勢浩大,朝廷兵馬不足,恐怕……”
“一群山賊流匪有什麼好怕的!”謝信皺眉反駁,“若是他們連一群賊寇都打不過,對得起朝廷培養這麼多年嗎?”
“寧恩侯,您別忘了桐州之戰,天圣教也不過一幫流寇。”
言外之意,您兒子也辜負了朝廷的培養。
謝信:“……”
一郁氣不上不下,實在難以忍。
他索不再參與討論。
皇帝眉心,“難道還要再調兵過去?”
范太傅出列道:“陛下,京畿要地,兵力不能再了。”
“可反王勢大,必須澄源正本,不能再任由他耀武揚威!”曹炎反駁道。
范太傅看他一眼,眉心微蹙。
曹炎不顧京城安危,一直堅定要向越州增派兵力,他是腦子被門夾了嗎?
如果不是被門夾了,那就是另有所圖。
思及長孫范玉笙之前的信,范太傅心中一凜。
那封信沒有說別的,只分析了如今大盛朝政紊、狐裘蒙戎的裂變之象。
還說了他們范家面臨的困境。
范太傅是太子的老師,與太子有師生之誼,天然與東宮站在同一立場上。
若非范太傅門生遍布朝野,枝繁葉茂,恐怕早已木秀于林,被狂風摧殘得徹底。
而眼下,有些人竟可以為了爭權奪利,罔顧江山社稷和京城安危!
他問:“曹尚書,不知朝廷還能調度多兵馬馳援越州?京畿重地還能剩下多兵馬?”
曹炎道:“范公,當下反王之危才是重中之重!”
“寧恩侯說得沒錯,反王手上的兵不過是一些流匪,三萬朝廷兵鎮越州足夠了!”
“敢問范公,您可帶過兵打過仗?您可知五萬和三萬的區別所在?”
范太傅反相譏:“曹尚書又贏過幾場仗?”
“……”
皇帝被吵得頭疼,他道:“越州戰報只是說了反王人多,也沒說戰況如何,此事再議。倒是各地駐軍將領回京述職一事,諸位怎麼看?”
詔令下達之后,已有幾州駐軍將領京了,卻有幾州遲遲未來。
曹炎道:“陛下,是否派天使前去傳詔?”
“陛下,若是當地有人生,駐軍不得不鎮平叛,以致于沒有時間回京也是有可原的。”范太傅說道。
在他看來,這個時候召回駐軍將領并非明智之舉。
駐軍將領齊聚京城,導致各個封地無將領兵,屆時不論是遇上叛軍作還是藩王起事,都會給朝廷帶來更大的負擔。
唉!
“范公如此著急辯解,難道韓昀將軍未能回京,與滄州知府有關?”曹炎故意嘲諷道。
“韓昀?”皇帝皺眉。
這個名字有些耳啊。
曹炎道:“回陛下,韓昀本是慶州駐軍統領,后滄州失守,他率領慶軍鎮叛軍,當時朝中無將接管滄州軍務,便讓韓昀總領兩州駐軍。”
“哦,是他!”皇帝恍然大悟,后冷著臉道,“他也沒回京?”
曹炎道:“當時范知府自請去滄州任職,臣還覺得奇怪,而今想想,倒是有些……”
“曹炎!”范太傅厲目而視,“休要信口雌黃!”
他終于真切意識到,三皇子是真的要手了!
曹炎不潑慶州臟水,卻將臟水往范玉笙上引,不就是想引起皇上對范家的猜忌嗎!
對三皇子來說,范家作為太子黨,才是當前重點打擊的目標。
皇帝頭疼更甚,“行了,曹卿和范卿都別爭了,若是五日后韓昀還未歸京,朕會派人親往慶州傳詔。”
五日,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范太傅回府后,在書房靜坐片刻,忽然起,取出范玉笙的信仔細研讀。
良久,沉嘆一聲。
他何嘗看不出如今局勢,只是他若,太子又該怎麼辦?
比起三皇子,太子聞融敦厚,是名正言順的繼承者。
若太子為君,朝野象或可為之一清。
范太傅到底還是選擇堅持自己的信念。
三皇子府。
樓秩問門客:“韓昀一直未歸?”
他心里涌起一異樣。
“難道范家留了一手,故意讓范玉笙去滄州任職,再借機勸服韓昀,作為太子的外援?”
樓秩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滄州離京城太遠了,即便要尋外援,也不必選擇滄州。”門客分析道。
樓秩:“罷了,韓昀回不回京暫時與我無關。眼下越王與朝廷軍正在越州膠著,這是個好機會。”
“殿下是要讓天圣教一了?”
樓秩勾起角:“養他們這麼多年,該他們發揮作用了。”
啟州。
孫信穿著一破爛,里叼著一狗尾草,湊到一人跟前,問:“璇璣星君,誰不長眼招惹您生氣了?”
“誰敢招惹本星君?”璇璣星君呸一聲,橫他一眼,“你懂個屁。”
孫信憨憨笑道:“俺確實不懂,不過俺會安人,您要是心里有什麼不舒坦的,都可以跟俺說說。”
他混進天圣教已經數月,功搭上璇璣星君這個頭目。
璇璣星君對他雖算不上信重,但也能說上幾句話。
“不是本星君,是咱們天圣大帝心里頭不敞亮。”
“天圣大帝這樣的英雄豪杰,也會不敞亮?”孫信不敢置信。
璇璣星君暗譏他沒見過世面,神懶懶道:“要打仗了,能暢快嗎?”
“都不暢快了,干嘛還要打仗?咱們現在過得不好的嗎?”
“你懂個屁。”璇璣星君不耐煩道,“咱天圣大帝什麼時候怕過打仗?”
“不是星君您說不敞亮的嗎?”孫信委屈道。
璇璣星君呵呵:“本星君問你,要是你家主人讓你去搶一只,你跟人打得頭破流搶到了,這已經在手上了,你烤烤就能吃下一整個,可要是你把給你的主人,卻只能嘗到一個屁,你干不干?”
孫信:“……要是給個翅膀俺就干。”
星君翻了個白眼:“沒出息!”
“星君,說句實在話,俺聽了您的話,確實覺得有點虧,可誰人家是主人呢?既然是主人,就得聽主人的不是?”
“屁的主人!”璇璣星君作勢踢他,“給老子滾!”
作為天圣大帝的心腹,璇璣星君很清楚天圣大帝的心思。
誰愿意一輩子當個奴仆?
要是能當主人,而且是天下之主,他為什麼還要聽別人的呢?
天下之主的實在太大了。
沒有人能抵抗得了。
也就孫信那沒出息的,只會聽主人的話。
孫信順勢出了屋子,垂眸掩去眸中譏諷。
他故意強調“主人”,就是為了激發璇璣星君的逆反心理。
倘若他順著星君的話說,反而有可能引起對方警覺。
如果他推斷無誤,天圣大帝很快就會懷揣野心,帶領大軍向京城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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