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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乘風雪》 55

不過有時候他會莫名其妙地消失一陣子,我知道,他是又去殺人了。或許我這樣說話很自私,但那時我只盼著他早日殺了那人,平安回來。他在我邊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等他真走了,我才知道我是想見他的,世間有那麼多的男子,可我只想見他……”

裴長淮無法認可辛妙如的私心,卻是最懂得這樣的心意,他之于謝從雋,亦是如此。

辛妙如繼續道:“我一直怕王霄哪天就回不來了,很早便送了手帕給他。我不想他做殺手,我愿意跟他私奔,到天涯海角,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到哪里都可以,可他就是不肯。他說,只要他活著,就有還不完的恩,有殺不完的仇家,我一個尚書府的千金,跟著他只會苦。我說我不怕吃苦,他說他怕……”

辛妙如輕輕一笑,笑中有苦,也有甜

兩人的關系一直這樣僵持著,后來在京都一場詩會上,辛妙如認識了裴元茂,原本也有其他兩位世家的公子。

當時因為王霄不肯答應娶,辛妙如存心想醋他一醋,知道王霄就在暗守著,便故意與那些個公子生出親之舉。

裴元茂誤以為辛妙如對自己有意,更是心,又與一同品鑒詩詞品鑒了許久。

王霄瞧見了,自然不快,后來辛妙如獨自走到無人的野亭當中,喚他出來相見。王霄不肯,辛妙如便裝醉往湖里跌去,王霄一驚,立即現拉了回來。

辛妙如知道有他在邊,自己絕對不會出事,醉笑著往他懷里湊,取笑他:“不是不肯見我麼?”

王霄見是故意,又恨戲耍,繃著一張臉,只管沉默。

辛妙如在他懷中依偎了片刻,對他說:“你不肯娶我,自有人肯娶。往后我的夫君抱我,親我,難道你也要眼睜睜瞧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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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霄便說:“小姐,你這樣激我沒用,更不能拿自己的終大事開玩笑。”

辛妙如瞇著眼睛,笑道:“哦,既然沒用,你為什麼不高興?”

王霄別開目,不說話了。攀上王霄的肩頸,認真地著他,說:“傻小子,你聽好,這是最后一次,往后你再沒機會聽我問了。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王霄不敢答應,更不敢不答應。他想起方才在詩會上,那裴家的小公子生得俊朗干凈,一的貴氣,自己與他更有云泥之別,心中說不出有多難

他想著辛妙如那些話,想著一旦親便要另屬他人,會跟其他的男人這樣親近,心中酸脹不已,一時竟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恐懼著失去辛妙如,恐懼到了極點反而令他生出一莫名的勇氣,使他將辛妙如抱懷中,第一次吻上

他說,他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盼著娶為妻。

王霄決定再為他的恩公殺最后一人,然后就帶著遠走高飛。

往后的苦他一個人來承擔,就算拼上命,他也不會讓辛妙如委屈。

辛妙如得了王霄這句承諾,日日歡天喜地,知道王霄是最守承諾的男人,什麼都準備好了,卻沒想到有天卻看見王霄的頭顱被懸掛在京都的城墻上。

見到王霄尸首的那一刻,辛妙如幾乎嘔了出來,不是因為惡心,是因為痛苦。

“我那天扶著墻一路走回尚書府,每走一步,我都會想一次,我要為王霄報仇。”

此刻,辛妙如將茶盞放到茶托中,奉給裴長淮,眉眼輕低,角微微含笑,貌似恭敬,可眼神卻冰冷一片。

“小侯爺,有時候我會恨自己出在尚書府,份門第就像鴻一樣隔在我和王霄之間;我也恨自己自學的是點茶刺繡,倘若我會使刀劍,今日我就能帶一把匕首過來,殺了你,為他報仇,再自盡于此,不累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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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長淮從手中接過茶盞,平穩地放下,道:“你殺不了本侯,所以就想著從元茂下手,你本不喜歡他,是麼?”

“他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嗎?”辛妙如笑著反問道,“他唯一可取之,就是他的份。裴元茂是你正則侯的逆鱗,你的肋,我也想通了,直接殺掉你,又怎麼足夠?看到裴元茂神魂顛倒,看到小侯爺你丟了武陵軍的掌權,看到侯府一蹶不振,我才覺得痛快。”

裴長淮卻對這一番話并不生氣,他波瀾不驚地回道:“可單憑你一個閨閣中的子,尚且做不到這一步。”

辛妙如著他,笑容更深,“我自有我的法子。”

“按理來說,你應該報復的人該是北營都統趙昀才對,因為當日王霄刺殺的目標是他,可你卻一口咬定他是死在我的劍下,是誰告訴你的?”

辛妙如道:“侯爺該不會以為我會乖乖說出他的份罷?”

“本侯不妨一猜。”裴長淮道,“我想,一直在暗中幫你的人便是王霄口中的那位恩公。”

辛妙如嗤笑道:“這并不難猜。”

“他還是即將與辛小姐親的肅王府庶長公子,謝知章。”

——

知道不是趙昀了。(⸝⸝•‧̫•⸝⸝)

第54章 假鴛鴦(三)

辛妙如形一滯,隨即輕笑道:“我常聽父親稱贊,小侯爺聰秀質敏,晚生后輩中他最是欣賞你了。”

既不否認,也沒有承認,裴長淮卻更加肯定,此事與謝知章不開關系。

當時裴長淮答應營救劉項時,劉安在得意忘形之際曾自己背后有高人指點。

裴長淮設想這樣一個“幕后之人”的存在,他知道王霄與辛妙如的私,王霄死后,辛妙如一心想為他報仇,這人便有意利用辛妙如的仇恨,將矛頭指向正則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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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妙如假意勾引裴元茂,與他在云道觀私會,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清白為籌碼,設圈設套,只為拿住裴元茂一個天大的把柄。

這且是第一步。

再往后,劉安經幕后之人指點,伙同一群匪徒捉住在道觀中私會的辛妙如與裴元茂,遂將二人綁架,以此要挾裴長淮去營救他父親劉項。

劉安還以為自己是螳螂捕蟬,殊不知黃雀在后,那幕后之人從一開始就打算除掉劉安、劉項,一是為嫁禍裴長淮,二是為殺人滅口。

劉安一死,清楚幕后之人真面目的只剩下那群匪徒以及辛妙如,偏生又這麼巧,肅王府的車馬途徑郊外,長公子謝知章救下辛妙如,不僅就了一段英雄救的佳話,還順手將那些匪徒殺了個干干凈凈。

裴長淮不相信這樣的巧合,若不是巧合,那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謝知章。

這一套連環計,既令裴長淮一敗如水,還拆了正則侯府與尚書府的世,謝知章更是借此機會與尚書府聯上姻親。

此人算得、藏得深,最重要的是即便裴長淮猜到是他,手中也沒有任何過的證據。

若非看到那一方手帕,裴長淮怎麼也不會疑心到辛妙如上,更不會疑心辛妙如背后的謝知章……

要論不會疑心的原因,卻也簡單,裴長淮沒想到辛妙如為了報仇,竟會拿清白之軀、婚姻大事作為籌碼。

裴長淮沉聲道:“辛小姐,謝知章心機深沉,絕非你能駕馭之人,你為了報仇委于他,倘若王霄泉下有知,必然會為你今日的選擇而痛心。”

“痛心?死去的人還能痛心麼?”辛妙如笑得冰冷,譏諷道,“小侯爺啊,等你真心上一個人,你就會明白我的選擇了。如果不能嫁給王霄,那麼不論嫁給誰,都沒有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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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頷首,起穿上大氅,對裴長淮道:“還小侯爺那日能來喝一杯喜酒,告辭。”

辛妙如將那方浸著王霄鮮的手帕收好,轉離開了茶樓。

裴長淮靜坐良久,將辛妙如奉上的那盞茶飲下,而后道:“你都聽見了?”

雅間的屏風后,慢吞吞爬起來一個影,走出來的人正是裴元茂。他面如死灰,雙目里的神氣潰散著,辛妙如的話猶在耳畔,也不知該作何想。

因經人寵慣著長大,裴元茂只要一遇到不如意的事,就會哭鬧,如今苦到極致,他卻是知道哭也哭不出來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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