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尋春因生得秀氣有余,又經管事調教,后庭無比,可容雙龍同。不喜歡與他人共一竅的客人常傳他去服侍,一來二往,尋春在芙蓉樓里也有些了名聲,恩客不斷。
當年袁家三郎、潘家九郎兩位公子哥來芙蓉樓喝酒,都喜歡要他陪著。
因袁、潘兩家的家主在朝堂上不對盤,這袁三和潘九也是見面就斗,誰也不讓誰。后來不知是哪個碎的,將尋春伺候潘九的事捅給了袁三。
袁三這人素來看潘九不爽,又豈能容得他搶走自己?這廂一聽潘九正在芙蓉樓里,方才點了尋春去房中服侍,當即大怒,擼起袖子,踹開房門,將潘九一把從床上揪起來,提拳就打。
尋春瑟在床上,眼看他們打起來,只嚇得呆若木,不知如何是好。
兩位公子你一拳我一腳,打得不可開,又是摔瓷瓶又是砸桌子的,鬧得整個芙蓉樓飛狗跳,一片狼藉。
當時恰逢徐世昌也在場,眼見他們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上去雙手抱住袁三的腰,又喊著他的奴才將潘九也摁住,好說歹說,這才將兩位祖宗拉開。
徐世昌是當朝太師的兒子,在同輩當中又是個小太歲,旁人輕易不敢招惹。看在他的面子上,兩人停手,但心底還是誰也不服誰,便喊了尋春過來,讓他自己選,往后就能伺候一個。
徐世昌在旁邊勸說道:“不就是一個小倌麼,誰來了都要伺候的奴才,哪有他選的份兒?我從管事的那里可聽說了,這貨質罕見,兩位哥哥即便一同上,也能得住,一起玩玩行了,怎麼值得哥哥們這樣大的肝火?”
袁三本就窩著火,這廂瞥見赤的尋春,更加嫌惡,上去就狠狠了他一掌,罵道:“天生能侍二主的賤東西!枉我一把金一把銀地捧著你!”
尋春心里委屈,只管哭泣,卻也不敢說話。
見他哭得梨花帶雨,袁三皮笑不笑,惻惻地道:“好啊,爺倒要看看,是不是讓你伺候多人,你都爛不了!”
袁三猛地扯著尋春的頭發,拖珠簾后,拉起他抱定在懷,掀開袍來,直進去。尋春一時痛極,卻也不敢哭喊,只哼哼低著。
珠簾后有媾的影與曖昧的。
徐世昌拍拍潘九的肩膀,笑道:“這就對了,來芙蓉樓是找樂子,不是找不痛快。潘兄,你也試試去,我就不奉陪了,長淮哥哥要來喝酒,我去尋他。我把丑話說前頭,長淮難得來一次,你們要是再鬧,掃了他喝酒的雅興,你看我回頭不收拾你們!”
徐世昌離開以后,潘九立在原地,看著袁三那事在尋春后庭中大大弄,水直流,心也,眼也熱,二話不說也提了槍上陣。
他們打架,并不是因為有多喜尋春,他們看待尋春更像看待家中某只漂亮的花瓶,是寧肯摔碎也容不得別人侵占。
此時一同他,也只是為了爭強好勝,自然怎麼能逞狠就怎麼來。
尋春卑賤之軀,無論如何也只得閉眼消,只在心里求神拜佛,盼他們能早早息了怒,好放過他。
可尋春高估自己的忍力,到了中途便被折磨得嗚嗚哭喊起來,里不斷求饒。袁三、潘九都嫌他掃興,弄他弄得更兇。
正當尋春以為自己今夜就要死在這里時,外頭有人敬聲說道:“正則侯令奴才傳話,侯爺聽說袁三公子、潘九公子也在,想起上次見到二位公子還是在踏青行上,特請公子過去喝杯酒。”
袁三和潘九與裴長淮自好,但裴長淮這個人一向清凈,喝酒時最不喜歡旁人打擾,以往也就謝從雋、徐世昌二人能陪他同坐,這廂一聽他破天荒請自己過去喝酒,自然不會不領。
況且,他們的怒火也在方才行荒唐事時消了不,便待盡興之后,放開了尋春,各自更,前去面見裴長淮。
尋春滿臟污與傷痕,神智不清地癱死在錦毯上。他渾如同四分五裂一般,疼痛得難以彈,想呼人進來救他,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當尋春快要冷時,他聽見門外傳來徐世昌急切的解釋,道:“他們兩個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好面子,都缺個臺階下,我這不就給了他們一個臺階麼?等撒過氣,也就好了。長淮哥哥,你怎還因這個同我惱了呢?”
回答他的是一道清冷如雪的聲音,“所以你就讓他們拿別人當撒氣桶?”
接著,門被推開,從外面吹進來一陣細細的冷風,尋春渾打起哆嗦,在模糊中只看到一個頎長的影,雪衫鶴,貌似仙人。
“看看你干的好事。”那人淡淡地責備道。
徐世昌抓耳撓腮,“這……長淮哥哥,我……”
那人朝他走過來,撿起地上散落的袍,遮住他滿是臟污與傷痕的,起離開前,那人仿佛順手一般,在他的肩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尋春一時想起年時自己摔了跤,疼的時候就在阿娘懷里大哭,那時他阿娘也會這樣拍拍他的后背哄。
他一下流出眼淚來,了,想要問他的名字,還沒說出口,人就已經徹底昏死過去。
后來尋春在芙蓉樓里養了半個月,聽聞是正則侯留下一錠銀子,請管事的好好照顧他,他也因此活了一條命。
從那以后,尋春就想著能有機會報答正則侯的恩,可這正則侯來芙蓉樓只是喝酒聽曲,也不用人服侍,尋春連見他一面都難。
不想如今竟有幸在將軍府遇見。
他被趙昀指派過來服侍,眼下只知道裴長淮膝蓋傷,暫時會在將軍府休養一段時間,至于他為什麼會在將軍府,尋春不知,也不多想,能有機會報恩,已是他不可多遇的大幸。
他并沒有言明前緣,只低頭道:“小侯爺心善,不記得隨手施給奴才的恩,奴才卻一刻都不敢忘,還請小侯爺準奴才留下照顧您。”
“不必,本侯這就走了。”
裴長淮想起更,剛一使力,膝蓋牽起一片刺痛,登時跌坐回去。
尋春驚著,忙去招扶裴長淮,道:“小侯爺的傷還未好全,奴才聽郎中說,這傷需得靜養,細心調理著才不至于留下病。小侯爺想做什麼,盡管吩咐奴才。”
裴長淮眼見自己見行走也不能,上還有多難言的不適。他為正則侯府的三公子,從小便是金尊玉貴,何時過此等屈辱?
他冷著眼,道:“讓趙昀來見我!”
尋春也不知他怎突然發了這樣大的火,謹慎回道:“都統上早朝去了,他說,倘若您醒來,就讓奴才告訴您,待他下朝后就會過來陪您一起用午膳。”
裴長淮咬著牙,眼睛盯住了桌上擺放的茶,半晌后,他道:“好。”
到了午間,趙昀一回府,尋春就來稟告,正則侯已經醒了,燒也退了,剛剛又進了些白粥,好像因為暫時走不了路,心不太好,不許旁人進去伺候。
趙昀令尋春去廚房傳膳,等煎了藥再過來,自己則徑直回房,去見裴長淮。
甫一推開門,他就看見茶摔在地上,散落一地的碎片,下意識警覺,余忽地瞥見一翩黑影,當面襲來一陣清風。
趙昀眼疾手快,扼住裴長淮的手腕,他手里握著的碎瓷片離趙昀的眼睛也就不過一寸。
趙昀從容地向后仰了仰,躲開一段距離,轉頭向裴長淮,嘻嘻笑道:“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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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寫著寫著睡著了,端水大師沒能把水端平,這兩天盡量多更一些。
新年第一更,謝謝以前的老朋友,也謝謝剛剛認識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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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巫山云(四)
裴長淮右手被他鉗制住,立刻出左手打向他腰際。
趙昀一側,挾著裴長淮的左臂一扯,裴長淮膝蓋還未好全,堪堪站上片刻已然吃力,經趙昀拉扯,當即失去重心,朝他的懷中跌去。
趙昀出雙手,穩穩地接住裴長淮,笑道:“小侯爺一見我就投懷送抱,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這樣輕薄我,可實在不合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