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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乘風雪》 15

賀閏深深呼了兩口氣,看著趙昀,不想起從前敗給謝從雋時,也是如此難堪。

不,不一樣,謝從雋再如何厲害,也萬萬沒有趙昀這樣

賀閏垂下雙劍,道:“我輸了。”

趙昀還沒有盡興,道:“這就認輸啦?”

不得不說,賀閏的劍法已經足夠好,他從前不曾跟使雙劍的人對過招,贏得這般快,趙昀真心覺不太盡興。

賀閏卻不知他真實所想,心中忿忿,厲聲道:“要打要殺,隨你,別再辱我!”

趙昀笑起來,“辱你,小侯爺會心疼的,我可舍不得。”

擊鑼的士兵見賀閏收了劍,趙昀斂了槍,立刻宣布趙昀獲勝。

臺下呼喝聲跟炸開鍋一樣,沸反盈天;臺上徐世昌也是一蹦三尺高。

他吹了兩聲口哨,高聲道:“托白刃里,殺人紅塵中!這個趙昀真不愧是我老爹提拔上來的,打得好!給小爺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徐世昌回過,朝裴長淮攤開右手掌,一臉神氣模樣,“長淮哥哥,愿賭服輸啊,可別耍賴。”

裴長淮頗為無奈地笑了笑,道:“隨你就是。”

擂臺上,士兵為趙昀奉上金刀和兩錠蓋著紅綢的黃金,趙昀只拿了金刀,出來試了試刀刃的鋒利。

而后,他將金刀收攏在手中,目看向臺下一名士兵,便是在比試前給他出謀劃策的那一位。

趙昀道:“你方才說賀將軍下盤功夫不夠穩,本都統試過,果真如此。能贏下這一場,你功不可沒,這兩錠黃金就賞你了。”

那士兵一愣,沒敢相信,“真、真的?”

“本都統言出如山。”趙昀命人將黃金賞給他,隨后對著一營的士兵說道,“都愣著干什麼,還不向他討碗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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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營的士兵一聽還能有酒喝,頓時興起來,十幾人上前,將那得了賞的人高高抬起,拋向空中,一時又笑又鬧。

賀閏落敗,也沒臉去見裴長淮,沉默著離開了校場。

……

武搏會結束后,北營設宴慶賀。

徐世昌還要趕著回太師府,來不及參加這宴會,臨走前自掏腰包給將士們添了一干好酒好菜。

趙昀送走徐世昌,不了被將士們拉著喝酒。大約是趙昀與這武陵軍中大多數人一樣,出貧寒,又不擺架子、耍威風,因此剛來北營第一天,就博得了許多人的喜歡。

烈酒腸,一如火的灼燒意蔓延全,驅走不寒氣。

酒是好酒,趙昀可經不得那麼多人灌,提著酒壺,裝醉混出宴外,朝帥帳的方向走去。

有人喝酒慶祝,也要有人照例巡營當值。一般這種況下,裴長淮就不參與酒宴了,也會在北營中睡上一宿再走,以防不測。

帳中暖籠熏得正熱,燈罩里的,鋪陳在書案上。

眼下夜已大深,裴長淮疲倦一天,此刻披著披風,伏在案上睡著了。

趙昀掀簾而,攜來一陣冷風,裴長淮不由地打了一個寒,轉眼醒來,見是趙昀走進來,皺眉道:“你來做什麼?”

趙昀哼笑一聲,將那把金刀擲到裴長淮面前,“來跟侯爺討賞。”

裴長淮手指一,半晌說不出話。

趙昀擅自坐到他的邊。

甫一靠近,裴長淮就聞見他上濃郁的酒氣,眉頭皺得更深。

趙昀將酒壺里的最后一口酒飲凈了,隨手丟到一邊。

他瞧見書案上有副字,拿起來好好欣賞了一番,道:“這是你的字?真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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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長淮將宣紙奪回,冷言冷語道:“你想討什麼賞,快說。”

趙昀攬住他的腰,往自己懷里一帶,近裴長淮的耳邊說:“小侯爺覺得我想討什麼賞?”

裴長淮臉一下激紅,立刻擒住趙昀的手腕,咬牙切齒道:“趙昀,你作踐我。”

趙昀將臉埋在他的肩窩,低低笑了起來。裴長淮能清晰地覺到趙昀微熱的氣息一點一點滲進他的頸間。

“你想到哪里去了?”趙昀松開裴長淮,手指捻了捻鬢邊落下的頭發,說,“我頭發散了,請小侯爺替我綁一綁。”

裴長淮道:“……什麼意思?”

趙昀認真道:“討賞啊。”

——

白刃里,殺人紅塵中:出自李白《贈從兄襄府皓》。

第16章 俠年(七)

說罷,他微微一側,好整以暇地閉上了眼睛,等著裴長淮履諾。

裴長淮一開始以為他是在說笑,不想趙昀竟真的只想要他綁個頭發而已。

既答應過趙昀,裴長淮也不好食言,起取來一把木梳。

燈罩里的影輕輕搖曳,將兩個人的影子照在帳上。

裴長淮解開趙昀束發用的紅纓,散下他的長發,挽了一綹在手掌之中。

不想趙昀的發質竟出乎意料的,完全不像他這個人的子。

在正則侯府有個小元劭,平時也纏著裴長淮給他梳頭,裴長淮對此駕輕就

他的指尖穿梭在發間,有時會無意到趙昀的后頸,很快,他綰好發髻,用紅纓帶重新綁好。

“好了。”裴長淮端正坐好。

趙昀一手托著臉頰,呼吸悠長安靜,似是睡著了,也似醉得深,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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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模樣倒顯得有些無邪無害。

裴長淮又搖頭笑了笑,趙昀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這般的人

就拿今日武陵軍點兵來說,他為大都統,第一次來巡營,照理北營的將領都該來拜見,可那些個老將心中不服氣,告假的告假,抱病的抱病,竟有大半沒有到場。

趙昀有著鷹一樣銳利的眼睛,不可能看不出這大大的下馬威,卻只當看不見,不追責,也不發難,只照例到各營巡視一番。

今日他還在武搏會上奪得頭籌,既亮出自己的真本事,又用百兩黃金收買人心,這等同于向北營所有士兵宣告,但凡愿意為他趙都統效力之人,皆能得到封賞。

老將們不聽令又算什麼?最重要的是士兵肯聽他的命令。

趙昀每一步棋都走得穩穩當當,連著先前陳文正的事,裴長淮自然不會再小覷了他。

他解下自己的風氅,披到趙昀肩膀,正要起,手腕上一,又給一力道拖了回來,回頭正撞上趙昀的視線。

趙昀抬眼看他,懶聲道:“誰讓你走了?過來。”

裴長淮不耐煩起來,“你既醒著,就早點回去罷。”

趙昀將上的風氅扯了扯,笑道:“小侯爺的地方暖和,人也,我都有些樂不思蜀了。”

裴長淮本沒有想那麼多,無非是擔心趙昀著涼。他這人行事磊落,換了誰來都是一樣,可經趙昀這麼一說,反而顯得這行徑有些難以言喻的曖昧。

裴長淮忍著臉熱,冷聲道:“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本侯請你出去?”

趙昀目不轉睛地打量著裴長淮,仿佛要將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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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長淮渾不自在,道:“你聽到了麼?”

“侯爺,我剛剛才想明白一件事。”

“何事?”

“你正則侯既能統領北營武陵軍,必然不會是一個任人拿的窩囊貨,但你為什麼三番五次對我如此寬待?”

裴長淮沒有回答,反問道:“都統不是想明白了麼?”

趙昀揚起笑容,道:“因為侯爺心悅我。”

裴長淮:“……”

他起,拿下掛在墻上的佩劍,錚地一聲拔出鞘指向趙昀。

趙昀迅速往后一仰,雙臂反撐住上,堪堪躲開劍尖。他不住笑道:“同你說句玩笑,怎這樣不經逗?”

裴長淮:“你滾不滾!”

“別氣了。”趙昀抬手住劍鋒,眼里的笑意漸漸消下去,道,“我明白,侯爺不是心悅我,侯爺是需要我。”

裴長淮握了握劍柄,沉默下來。

“我今天在北營轉了一圈,就看出這武陵軍中至有三大弊病。”趙昀繼續道,“第一,北營老臣老將諸多,盤虬臥龍,任你小侯爺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得不敬著那些曾為大梁江山拋頭顱、灑熱的叔伯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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