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先生遲疑了一瞬，見褚云楓又朝自己使眼，頓時有些不耐煩瞪了對方一眼。

十方見他不答，又道：“我記得殿下當初是剛足七個月就出生了，如今我這孩兒已經五個多月了吧？算起來……若是能再……”他越說聲音越小，只覺悲從中來，聲音竟開始有些哽咽。

李熠見狀便上前安，被褚云楓一把拉住了。

先生開口道：“你放心，我會盡力的。”

“當真？”十方問道：“你是說這孩子有希能活下來是嗎？”

先生無奈道：“我從未說過他會有事。”

十方聞言頓時松了口氣，面上帶著一抹不加掩飾地喜悅。

褚云楓拽著李熠的手依舊沒松開，開口道：“十方啊，你說你生死都看得這麼開，怎麼對這孩子反倒執著了呢？”

“我是怕殿下執著。”十方開口道。

李熠雙目一紅，險些便抑制不住自己的緒。

“你以為他執著的是這個孩子嗎？”褚云楓開口道：“他執著的是你。”

十方擰了擰眉道：“我能怎麼辦呢……我也想陪著他的。”

李熠聞言一愣，怔怔看著十方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他尚是第一次從十方里聽到這句話，十方竟然……是想陪著自己的嗎？

李熠只覺心口一熱，當即就想上前朝十方一訴衷腸。

“既然如此……”褚云楓假模假式地嘆了口氣，道：“你不如趁著眼下，多給他留點念想，春宵苦短……哎呀，多親近親近吧。”

褚云楓這話細究倒也沒病，可聽到十方耳中，卻像是在告訴他自己時日無多，要珍惜眼前。先生自然知道褚云楓這話是在給李熠幫忙，但還是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目帶著幾分責備。

片刻后，霍言聲帶著點心來了。

先生又朝十方叮囑了幾句，便起走了。

褚云楓隨其后，臨走前又朝李熠了眼睛，那意思“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行不行就看你自己的了”。

李熠聽了十方的話，雖說不是自己主的，但依舊有些心虛，生怕讓十方覺出來。于是他接下來和十方相時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表了緒讓十方察覺到。

十方得了褚云楓的“點撥”，稍稍想通了許多事。

他原想著，自己若是真的躲不過此劫，便不該再朝李熠說什麼或者做什麼，免得徒增李熠的煩惱。

可褚云楓那番話卻讓他意識到，若李熠當真放不下他，他該做的恰恰是要在這段日子里多和李熠親近，否則自己一旦有個萬一，李熠只會更加憾。

可十方在這些事上著實沒什麼經驗，從前對李熠毫無念想的時候，他尚且可以主朝李熠說那種“你怎麼快活便怎麼來”的話，如今自己心中有了雜念，反倒不知該如何了。

更何況他如今已經有孕在，也不知道李熠還有沒有心思與他親近。

在十方心中天人戰的時候，李熠已經去找先生將那蠱蟲的“餌”下到了。

褚云楓還熱心地朝他推薦了自己的藥，奈何李熠“不領”。

“我有什麼別的……要注意的嗎？”李熠朝先生問道。

這種問題顯然褚云楓更擅長，他開口道：“輕點，別傷到他，久一點，不然蠱蟲來不及反應。”

李熠聞言耳又有些發紅，問道：“那我如何確定有沒有功？”

“你今晚就干你該干的事，明早過來診脈，行不行自然就知道了。”褚云楓又道。

李熠聞言這才自信滿滿回了住。

然而他一見到十方，那氣勢頓時又打了折扣。

李熠像個近鄉怯的浪子，因為肖想了太久，真到了臨門這一腳反倒有些犯怵了。

更重要的是，他怕十方萬一不愿意……那該如何是好？

李熠這緒一直繃著，直到夜后他陪著十方去沐浴時，都沒能放開。

兩人沐浴完，十方索著幫李熠肩膀又抹了藥。

李熠心有旁騖，全程不發一言。

“你這肩傷好不容易見好，明年也要記得抹藥。”十方開口道。

李熠道：“兄長記著就好。”

十方聞言在心中嘆了口氣，卻沒說什麼喪氣話。

李熠幫十方干，又替他穿好服，而后取了野配置的藥油幫十方抹肚子。

他手上沾著膩的藥油在十方隆起的小腹上/挲時，忍不住想到了許多別的畫面。可一見到十方那副茫然無辜的樣子，他又覺得自己有些荒唐。

依著褚云楓的法子，若是十方不愿意，就讓他強勢一些，反正都是為了救命，又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可理智卻告訴李熠，這樣行不通，因為褚云楓在這方面很不可靠。

他將來可是要和十方好好過日子的，不能在這種事上把人得罪了。

看看褚云楓就知道，整日在先生面前沒個好臉，李熠可不希將來十方那麼對自己。

李熠就這麼胡思想，猶猶豫豫，直到伺候著十方歇下了，都沒走出那一步。

他有些焦躁地出了房門，想出去冷靜一下，沒想到正撞見褚云楓在外頭。

“這麼快啊？不是讓你久一些嗎？”褚云楓開口道。

“你來聽？”李熠擰眉道。

褚云楓忙擺手道：“別冤枉人，我可沒這個好。”

他說罷將一瓶藥膏塞給李熠，叮囑道：“溫一點。”

李熠見過那藥膏，知道那是做什麼用的，忙接過點了點頭。

實際他自己也備了這東西，只是一直沒能用上……

屋里，十方躺在床上，心十分復雜。

他有些話不好意思直接朝李熠說，但他今日其實給了李熠一些暗示。

他甚至在沐浴完之后，破天荒地允許李熠幫他。

可李熠自始至終都很守禮，連手指頭都沒多他一下。

可惜十方看不見，不知道自己腦補出來的“守禮”的李熠，只是作上沒有任何逾矩，那眼神早就里里外外放肆了一百八十回了。

十方心想，李熠大概是對有孕的他沒什麼想法吧？

念及此他便打消了心中那些七八糟的念頭。

然而正當他打算安心睡覺的時候，房門卻驟然被人打開，而后十方便聞到了些許酒氣。

十方這住外頭有護衛守著，能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人除了李熠不會有別人。

“你喝酒了？”十方擰眉問道。

“嗯。”李熠快步走到榻邊，拉著十方的手，醉醺醺地道：“兄長……我好想你。”

十方聞言面上一熱，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

只因李熠這話帶著不加掩飾的依和，十方甚至能覺到李熠呼出來的氣息都有些灼熱。

“怎麼大半夜的去喝酒？”十方開口問道。

李熠就勢靠近十方，撒似的將腦袋埋在了十方肩窩。

“兄長……”李熠只喃喃著十方，卻不回答他的問題。

十方試著手抱住李熠，李熠像是到了某種鼓勵似的，從十方肩窩抬起了頭。

他那姿勢抬起頭之后下正抵著十方的側臉，只要他稍一傾，便能吻住十方。可他還是沒有自作主張，難耐地在十方耳邊問道：“兄長，我能親你嗎？”

李熠聲音里帶著醉意，目卻很清明，他問出口之后便一直忐忑地看著十方。

片刻后，便聞十方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李熠心桃猛地加快，這一次毫不猶豫地湊上去吻住了十方。

若是他再多一理智便可以發覺，今日十方面對他時這形，與數月前截然不同。

彼時的十方心無雜念，哪怕與他親近之時目中也只有寵溺，卻沒有多余的意。可這一刻的十方卻不一樣，目中多了許多沒有宣之于口的愫。

李熠先是給了十方一個淺嘗輒止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