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來有一次，長公主生了病，但太子殿下跟著也病了。”十方道：“太醫說，這是雙生子時常有的況，一方病了另一方也容易生病。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大概這就是濃于水吧？”

時九靜靜看著十方，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十方想了想又道：“此事在你堅持要做我護衛的時候，我便該覺察到。你既然是為了做護衛千里迢迢來了大宴，依著道理應該是銀子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就要白白跟著我做護衛呢？”

起先十方倒也想過此事，只是他實在不擅于去揣測旁人的心意，再加上時九給他的覺特別可信，毫沒讓他覺出來不安或者敵意，是以他才沒想太多。

“如今想來，你堅持要做我的護衛，要麼就是另有目的，要麼就是單純的想保護我。”十方開口道：“此事我一直想不出緣由，今日才算是解了。”十方約記得，他那個周回的父親生前同他提起過，自己在大周的時候在家中行九，另有一個一母所出的雙胞胎妹妹，在家中行十。周回從前與家中的其他兄弟姐妹都很疏遠，唯獨和這個妹妹很是親厚，來了大宴之后也經常提起對方。

時九，十和九。

十方看著時九那與自己極為相似的眉眼，只覺得心中百味雜陳。

“你的年紀與我一般大，想來你母親也與我父親也是一般大。”十方道。

時九笑了笑，道：“其實來大宴之前，我并不知道你長什麼樣。但大周來的細作都看過你的畫像，我也跟著看過，后來怕旁人注意到我與你眉眼太過相似，就易了容。”

十方一怔，沒想到時九這易容竟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防備別的大周人。

“后來見到你之后，一直不知該如何朝你坦白。”時九道：“你父親年時便離開了大周，我并不知道他是否朝你提起過自己有個一母同胞的妹妹，怕貿然說出來，反倒惹你猜忌。”

十方想了想，若是時九第一次見面便朝他認親，他多半真的會不敢相信。

如此說來，兩人今日將話說開，倒是個不錯的時機。

“怪不得那日寧如斯被帶走的時候，你還去送過他。”十方開口道：“如今想來，寧如斯的父親與我父親是故，與你母親應該也是吧？”

所以時九其實一早就認識寧如斯。

若非如此，那日在鎮子上時九也不會貿然跟著李熠去追刺客。

當時李熠知道自己暗埋了霍言聲，不必擔心有人調虎離山，時九卻是不知道的。但因為認識寧如斯，知道寧如斯不會對十方不利，這才安心跟著李熠去追了刺客。

京城某宅子里。

寧如斯一大早起來便吐個沒完。

穆聽在一旁幫他輕輕著后背，等他吐完了之后，拿個水讓他漱口，又拿了布巾幫他了臉。寧如斯那表簡直是生無可，這幾日他覺得自己胃都快吐出來了，那滋味當真不好。

”你最好別說什麼我不聽的，不然我會忍不住想踹你。“寧如斯瞥了穆聽一眼，沒好氣地道。

他這幾日太難了，一肚子無名火不得要找人發泄，穆聽作為導致他有孕的“罪魁禍首”，毫無懸念地接收了他的大部分火氣。

“我要出去一趟，快則一兩個月，慢則小半年。”穆聽開口道。

“你想跑？”寧如斯怒道：“你信不信，你前腳出了這個門，我后腳就喝落胎藥？”

穆聽手了寧如斯的肩膀，開口道：“別鬧脾氣，你留在這里，太子殿下的人會好好照顧你的。”

“你要做什麼？”寧如斯問道。

“我如今已經背叛了大周，不可能再回去了。”穆聽開口道：“要想留在大宴，就要為太子殿下辦事。”否則他沒辦法既保住自己，又保住寧如斯。

寧如斯皺了皺眉，沒有做聲。

他從前便不喜歡穆聽為大周朝廷做事，如今自然也不喜歡對方為大宴朝廷做事。

“不過你放心，殿下答應過我，不會讓我做有損大周百姓的事。”穆聽開口道。

“滾吧，有多遠滾多遠。”寧如斯沒好氣地道：“最好別回來了。”

穆聽手了寧如斯的腦袋，轉便出了屋子。

寧如斯嘆了口氣又道：“回來。”

穆聽聞言忙折回來，立在旁邊等著他“吩咐”。

寧如斯道：“去哪兒辦事？”

“尚不知道，殿下只讓我留意十方和時九的向，他們去哪兒我便跟著去哪兒。”穆聽道。

寧如斯聞言看了穆聽一眼，開口道：“能不能去跟你的新主子打個招呼，讓他幫我換個廚子。我留在這里替你做人質，總不能讓我吃不好吧？”

穆聽聞言忍不住失笑，開口道：“好。”

寧如斯這才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人可以“滾”了。

如今已到了初秋，大宴京城往北，已經有了些許寒涼之意。

一場突如其來的秋雨，令這寒涼之意更甚了幾分。

十方與時九趕路途中被這場雨淋了個正著，好不容易在道旁找了一廢棄的農舍避雨。

“我還以為往北走天氣能好些呢？”時九如今扮男裝易容了男子，與十方平日里說話的時候也會刻意著聲音，驟然看去倒真看不出是個子。

十方也易了容，清雋的五被遮去了許多細節，如今一眼去就是個外表平平無奇的清瘦青年。只不過他那雙冷清如深潭的眼睛依舊難掩神采，尤其在那平庸五的襯托下，任誰見了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

“你去里屋將上的服換了，莫要著了涼。”十方朝時九道。

“沒，烤一會兒就干了。”時九忙著找出隨帶著的干糧，十方則在屋里剛點上的炭盆上支起了一個瓦罐，在里頭煮了些驅寒的姜湯。

時九看了看外頭的雨勢，開口道：“咱們若是這麼一直往北走，那不是很快就要到大周了嗎？”

“你想家嗎？”十方開口問道：“大周是你出生和長大的地方。”

“也還好，我母親在周家不寵，嫁了人也過得不好，這才將我送去習了武。母親死后，我在大周就沒有親人了，那些人我都不在乎。”時九看向十方，開口道：“往后兄長去哪兒，我就跟著你去哪兒。”

時九這稱呼落在十方耳中，令他不由恍了恍神。

他看向外頭的雨幕，半晌都沒出聲，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好像有人來了。”時九起走到門口看了一眼，開口道：“看起來好像是個小商隊，有三四個人，還有兩車貨。”

十方開口道：“大概也是過來避雨的吧？”

兩人說話間，商隊中便有人進來詢問可否避避雨。

十方他們本也是路過，自然沒有不讓人進來的道理。

片刻后，商隊中的四人便也進了屋。

不過他們來得晚，這會兒上已經被大雨澆了，看起來很是狼狽。

十方如今出門在外，警惕心比從前重了些，自幾人進屋后他便一直有意無意打量那幾人。他注意到那幾人中有個十八/九歲的年，看起來似乎不大舒服，一張臉蒼白如紙，不知是生了病，還是著了涼。

十方看到那年后，不知想到了誰，心中生出了幾分惻之心，便將剛熬好的姜湯倒出了一小碗，起去遞給了那個年。

對方似乎有些意外，接過姜湯朝十方道了謝，但自始至終目都沒看向十方，也不知是怕生還是別的什麼緣故。

“兄長，你也喝一點吧，方才你也淋了雨。”時九朝十方道。

另一邊那年手里正端著十方給他的姜湯，聽到時九對十方那稱呼后不由一怔，忍不住朝那邊多看了兩眼。

半晌后，他像是賭氣似的端起那姜湯一飲而盡，卻不曾想被嗆了一口。

隨即，他便捂著口咳了個驚天地，咳到最后眼睛都嗆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你究竟有幾個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