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恨不得扇自己耳:“對……對不起,真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蕭昀回想起自己先前的舉,當場恨不得自殺:“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耍流氓,真對不起,我該死……”
“早生貴子!早生貴子!”他一邊說一邊撇清自己似的倒退,后背上柵欄了,還想往后退,和人保持著楚河漢界一般的距離。
“……”江懷楚沉默了久,臉上的煞白終于消退了一點,奪門而出。
很快有人過來,將牢房門重新鎖上。
蕭昀大著氣,漆黑的眼睛里滿是驚恐,心有余悸,他向來面不改,只有他調戲別人別人臉紅腰的份,如今自己的臉卻不控的紅了,鋪天蓋地,有如火燒。
他活了二十四年都沒遇到這麼窘迫驚嚇的事。
臉都丟沒了。
你他媽有病嗎?!孕婦都分不出來?!謝才卿謝才卿,謝才卿個幾把,天天想都魔怔了是吧?!
還肯定是謝才卿,肯定個幾把,人家是個的,還是個孕婦!肚子都那麼大了!
還偽裝那樣肯定是不想被認出,他人之婦,懷著子,還份高貴,來見外男,又是在南鄀,不遮蓋臉龐形,想清名敗壞?
你還,你什麼?!你有病嗎?!
蕭昀左手打完了右手胳膊,又想用右手打左手胳膊,作一停,心道自己和自己較什麼勁兒,一時臉一陣青一陣紅。
他因為謝才卿非禮了個孕婦。
不行,絕對不能讓謝才卿知道,那個小賤人這麼干凈,他知道了肯定膈應,不會以夫為天,對他死心塌地了。
手臂莫名有點臟兮兮的難,蕭昀恨不得剁了,對著柵欄的圓柱掩耳盜鈴地蹭了好半天,自知無用,狂躁地想要發飆,安著謝才卿又不可能知道,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境。
那人不是謝才卿,自然就認不出自己是蕭昀,那在那里,就是心慈恤,想為孩子積德,敵軍將領董祿卻非禮了……
他得支開獄卒趕走,雖然這人心慈,但也是失了清譽的事,難保惱怒要折磨自己報復,有這麼做的能力和地位。
指尖上是剛才揮之不去的,心莫名跳得有些快,蕭昀又用手指狂蹭袍,蹭得都要著火了。
“嗚,丟死人了……”
第89章
江懷楚心神不屬地回到臥房,關上房門,爬上床,將臉埋進被子里。
腦海里還一遍遍回放著之前的景。
蕭昀撲了上來,到了他的肚子。
江懷楚深著氣,還陷在之前的恐慌翳中,一時半會兒難以走出,有一種蕭昀的手還在自己肚子上的錯覺。
他渾都繃起來,臉一片赤紅,一時無地自容。
平靜了兩個月的心境再次被攪起來,比之前更劇烈,他慢慢蜷起來,不聲不響了好一會兒,微微低頭,看著因蜷越發明顯的弧度。
蕭昀喊他姑娘。
他沒認出他。
江懷楚默念著這五個字,終于找到了一賴以立的安全,緩緩松了口氣。
他干嘛要來?他在他的北寧好好呆著做他的天下第一逍遙快活不好麼?如果不是他,也許自己這會兒已經在彌羅山莊靜養。
他當初要彌補蕭昀,是蕭昀自己瀟灑不要……
他本一輩子不會叨擾他,他卻為什麼要攪他的生活?還是以這種離譜、措手不及的方式?
江懷楚意識到自己有多無理取鬧,沉下心。
懷了孩子后,他的緒起伏明顯有所起伏。
他了肚子,明明之前他有任何不虞,孩子就心平氣和了,如今一,就想起那個混蛋爹,反倒心頭火起。
江懷楚給了自己一炷香的時間平復心緒,一炷香后,又恢復冷淡無波,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他爬起,將這幾日因為打仗堆積的公務一件件辦完,辦到燈盞初上,辦到萬籟俱寂,蟬鳴省省,終是辦完了,糟糟的頭緒終于冒出了一點點線頭。
蕭昀為什麼要這麼做?
扮那德行蹲大牢。
江懷楚角揚了下,面無表住,想到了他干的一樁樁一件件破事,神冷了下來。
他想找他?他找他做什麼?
像他跟老莊主說的,他反悔了,想讓自己付出代價,當他的床伴?
江懷楚沉著臉。
以他對蕭昀的了解,蕭昀老巨猾,他敢來,就一定是留好了不止一條退路,這會兒應當是在想辦法逃了,說不定已經逃了。
江懷楚眉心,隨他去,他無奈笑了一聲。
他和蕭昀之間誰對誰錯早就說不清了,權且當做他欠蕭昀,他就當不知放他走,也好兩不虧欠。
自己不可能殺了他,也殺不了他,殺了也沒什麼好。
他剛要親信撤了看守,方便蕭昀逃,負責實時匯報監牢重犯況的親信已經跑了進來,江懷楚心下有數,看向他:“怎麼了?是董祿不見了麼?”
親信一愣:“監牢銅墻鐵壁,王爺何出此言?”
“……”江懷楚沉默片刻,“我開個玩笑。”
他頓了頓,若無其事地說:“董祿如何?”
親信仍詫異著那句“是董祿不見了嗎”,卻也沒多想,面有惱,道:“屬下來就是為了匯報此事,董祿說他了。”
江懷楚沉默半晌:“……你說什麼?”
親信說:“王爺沒聽錯,那腦殘一個時辰前還在死也不吃,現在開始嚎‘老子好啊,老子好啊’,大半個監牢都被他嚎醒了。”
江懷楚面僵。
蕭昀好好的不走,留著大牢干什麼?還問他要飯吃。
先前蕭昀撲上來,他手一松,狗碗打翻了,蕭昀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王爺好久都未回話,親信試探道:“王爺?”
江懷楚回神,按了按太:“……那你給他去膳房隨便弄點吃的,務必堵上他的。”
“……是。”
江懷楚有些倦了,沐浴過后剛要吹燈歇下,親信又跑了過來,這次不是面有惱了,而是滿臉怒容。
江懷楚:“……他又怎麼了?”
借著屋里的燭,江懷楚看清了親信的又沾滿了湯水和油的手臂:“……他又死也不吃了?”
親信搖頭,怒道:“他嫌吃得不好,直接打翻了,還給了菜單,要屬下照著重做……”
江懷楚驀地站起,怒而拍案。
親信驚道:“王爺息怒!”
江懷楚深吸一口氣,臉鐵青,案下的手捂住肚子,咬牙道:“……他想吃什麼?”
親信從襟里掏出一張皺的紙條,努力辨認著上面過于潦草的字跡,磕磕念道:“……燒鹿筋、黃燜魚翅、佛跳墻、炒蘭花呸禾花雀舌……”
他每報一個食材過于昂貴稀缺、制作復雜費事的簡直就是刁難的菜,就會瞧一眼王爺臉,生怕王爺怒極攻心,卻未承想眼前人鐵青的臉隨著他報的菜一點點紅了起來,向來烏黑沉靜、無波無瀾如古井的眼眸里,有漣漪在擴散。
整個人都有了生氣。
當然可能真的是生氣。
親信念完,江懷楚好久都未言語,親信膽戰心驚,替王爺罵道:“……這人太過分了!他吃不吃,死拉倒!先前辱罵王爺詛咒王爺,如今又百般刁難,王爺莫要理他,讓他著去!天已晚,王爺快些歇息,切莫為這種不識好歹之人傷了。”
都是曾經替蕭昀做過的菜,江懷楚擺擺手:“……你廚子給他做。”
親信冷不丁滿臉震驚:“王爺?!”
“沒聽錯,去吧。”江懷楚淡淡道。
江懷楚看向他,見他還立在原地不,道:“怎麼了?”
親信憤懣說:“屬下沒聽過這些菜名,之前去膳房問過廚子,廚子說這些都是大寧菜,咱南鄀不太吃,他也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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