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才卿直覺不妙，事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

尹賢靈機一：“不一定要人數多啊！咱們要鬧得大，鬧得大不等于人多，咱們靜大就行。”

“靜大？”朝臣神一震，齊齊看向他。

尹賢得意洋洋道：“咱們可以撼門哭！”

謝才卿本就僵的表陡然凝固。

所謂撼門哭，就是跪地拍門，一邊啪啪啪地使出吃的勁兒拍門，一邊哭天喊地，尋死覓活，一把鼻涕一把淚嚎地求爺爺告。

效果和駕崩哭靈差不多。

第38章

靜絕對大。

朝臣們頓時眼睛大亮。

“這主意好！嗓門大就行！文縐縐不擅長，力氣我有的是！”一個形魁梧、其貌不揚的武將了邦邦的說。

“我附議，排都不用排，明兒見了陛下，抱著就開始哭，陛下跑，咱們就追，陛下喊人擋，咱們就嚎，陛下閉門，咱們就拍他個昏天黑地！”

“這個流程好！”朝臣一時神大振。

尹賢高聲道：“我強調一下，明兒你們一定要突出是咱們迫切，是天下的子著急，是大寧祖宗盼，不是陛下想，陛下一點兒都不想。”

朝臣嘰嘰喳喳附和，保證自己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謝才卿：“……”

尹賢手，躍躍試，耐著子道：“還有什麼異議麼？”

謝才卿言又止，直覺這時候站出來唱反調不僅毫無作用，還會被厲聲討伐，微張幾次，最后還是嚴合地閉上了，出幾分和旁人如出一轍的興致來。

有個以溫吞頭見長的朝臣踟躕半晌，瞧著過于有干勁的一眾朝臣，面有難，道：“……咱們最好還是從長計議吧，別誤會別誤會，不是拖，至咱們先想辦法和陛下通個氣，不然鬧這樣，陛下要是答應了還好，皆大歡喜，面上有，陛下要是不答應，那……”

劉韞然大怒：“老泥鰍你要是怕了就直說！咱們這麼多人還差你一個？！”

“對啊，這時候說什麼風涼話！”

“陛下這種事，換你你好意思直言？”

“和陛下通氣，陛下不就知道公公和咱通風報信了麼？！你將公公置于何地？”

“咱們自發恤陛下，干之前還和陛下說一聲，搞得跟邀功似的，多沒面子啊。”

“……”謝才卿忽然明白這群臣子為什麼是這個子了，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

或者說，蕭昀喜歡的就是子和他有那麼一兩分相似的人，無形中挑出來重用的也是這些。

畢竟以類聚，人以群分。

這些人腦子靈活、格豪爽、力旺盛、行力強到擼起袖子就能大干一場、自信好面、還不信這個邪，不聽人勸，八百匹馬都拉不回來。

平時自己一人兒在屋里瞎折騰還好，湊在一塊齊心協力干一件事，殺傷力可想而知。

和這種人唱反調，他非但不會反思自己，還會興地當做你在挑戰他，非證明自己，使勁兒把你按地上不可。

謝才卿想著面上一定要和他們統一戰線，但是明日可以裝個病。

他待會兒回去就給自己下點毒藥吃。

朝臣又七八舌討論一通，劉韞最后一拍桌子，大喝道：“誰要妨礙陛下娶妻生子，就是和我劉韞過不去，這話我撂在這兒了！”

“想退出去可以，什麼裝病啦家中有急事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心思。”

謝才卿扶著劉韞椅子的手一頓，神不改。

“只要明天誰沒來，就是和我劉韞為敵！日后在朝堂上，呵呵呵呵！”

“別跟我說什麼真的病倒了，只要沒咽氣，爬都得給我爬過來！”

謝才卿心念疾閃，那他明兒來，但今晚和謝遮說一聲，表明他心還是在陛下這邊兒的，只是不由己。

劉韞滔滔不絕道：“還有，哪個狗娘養的敢和指揮使泄，或者私底下向皇帝邀功，就是和我劉韞為敵！”

謝才卿：“……”

另一個老臣騰地站起：“對，誰敢這麼做就是跟我夏源征為敵！”

“誰敢這麼做就是和我高明遠為敵……”

“誰敢這麼做就是和我……”

謝才卿聽著這一聲聲宣誓，心里直咯噔，角僵。

所有人主或佯裝主地宣誓了一遍，最后齊齊看向了文文靜靜瞧上去最融不進氣氛的狀元郎，似是想起他從頭至尾一言不發，完全沒參與討論，微微皺眉，瞪著眼，眼大如銅鈴，炯炯有神。

眾目睽睽下，狀元郎微微一笑，義正言辭道：“……誰敢這麼做，就是和我謝才卿為敵！”

……

翌日早朝，蕭昀剛踏進金鑾殿，就覺得氣氛不太對勁，人來得太齊了，表像在醞釀什麼。

蕭昀疑地看向側的指揮使。

指揮使一臉茫然地回看他，用眼神回復他什麼都不知道。

蕭昀的目落到金鑾殿最后排角落里的謝才卿上。

“諸位卿今日來的倒是——”

劉韞拱出人群，一個健步撲上來，摟住了蕭昀的大：“陛下啊！”

蕭昀猛地低頭，瞪大眼睛。

下一刻，堤壩被洪水沖塌了似的，所有朝臣家出欄般涌了過來，齊齊擁跪到蕭昀跟前。

最前排的熱蕭昀的肢，稍后排的不甘落后夠著子妄圖扯到一點皇帝的袂，最后排的見人半點不著了，扯著嗓子嚎得尤為大聲來彌補，生怕小了一點之后被全朝臣排。

“干什麼？！干什麼？！”蕭昀表驚嚇，暴吼道，“都給朕放開！”

謝遮直接嚇懵了，在原地呆若木。

劉韞還有空瞥向仍呆站在角落里的謝才卿。

整個大殿的人都跪下了，就他直不愣登地杵著，茫然地盯著這邊，尤為顯眼。

劉韞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謝才卿攥了下手指頭，在蕭昀滿臉難以置信的注視下，小跑著過來，起袍前擺，也直跪下了，低著頭。

“你們都干什麼！干什麼？！有什麼不能好好說話？！”蕭昀暴怒道，“再不放朕要踹人了！這他媽的不嫌丟人？！”

“陛下啊陛下！您再不立后繁衍子嗣，臣等老了，無言去面對泉下先帝先祖啊！”

“陛下雄才大略橫掃天下，大業已，當家了啊！臣等看到立了太子，才能放心去了啊！大寧昌隆盛世，不可后繼無人啊！”

蕭昀終于反應過來是什麼事，然大怒：“滾！都給老子滾！朕上次怎麼說的？兩種況，要麼滿足一個，要麼再也別提！否則別怪朕不留面！”

朝臣們事先預判了陛下的反應，佯怒，如出一轍，頓時神大振，再接再厲替陛下沖破前言的阻礙：“陛下此一時非彼一時啊！江懷逸指不定有什麼病斷子絕孫呢，咱們可好得很，為什麼要陪他啊？他一輩子無后無子，咱們不能無后無子啊！”

謝才卿臉倏然黑了下去。

蕭昀才斷子絕孫，他皇兄好得很，比蕭昀好上數百倍不止。

“陛下眼獨，但藝雙絕的屬實難找啊！陛下不能白白浪費了大好啊！先退而求其次未嘗不可啊！”

“陛下，咱們一定要比江懷逸快啊！天下人都在拿您和他比較呢，咱們千萬不能輸給他啊！生個皇嗣讓他們長長眼！”

跪著的謝才卿在一片嚎聲里耳邊嗡嗡的，什麼也聽不清，唯獨這句一字不落地鉆進了他的耳朵里，他一時臉一陣青一陣白，變幻莫測。

這都要比？

側的人沒詞兒了，暗撞了撞從始至終一聲不吭的謝才卿。

謝才卿面一僵。

蕭昀想抬腳踹人，卻連拔都拔不起來，他見謝才卿翕張，像也要開始，表要吃人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