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態度，讓顧停很意外，霍琰抬著大雁強勢到府求親后，顧厚通和馮氏氣焰大打擊，誰都沒敢再蹦達，這些日子一直夾著尾做人，別說霍琰，他們都不愿意和他面，為什麼突然態度變化至此？

知道他想不到，顧厚通還很得意：“你把這話帶給鎮北王，要老子命可以，你們親，不可能！反正老子不怕，你們打就打，要是我顧家敗了，我顧厚通死了，所有人都知道誰干的，他鎮北王但凡有一爭上的心，就不敢！你告訴姓霍的，讓他在門前給我磕夠一百個響頭，一百聲親爹，旁的再商量！”

顧停瞇了眼，態度這麼強，是誰給他的底氣？

“可是誰同你說了什麼？”這些話不可能是顧厚通自己想出來的，是誰在背后蠱，他又給誰當了槍？

顧厚通滿目兇：“老子用得著別人提醒？當這世上就你一人聰明？顧停啊顧停，你連親爹都瞧不上，這輩子還能有什麼出息？乖乖的，聽爹的話，男兒家嫁什麼人，趕收拾收拾回家，爹給你說個媳婦才是正經，娶妻生子延續香火，這才是你該走的路，人我都給你看好了……”

顧停眉頭皺的死。

顧厚通對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期待，不坑他就是好了的，怎會管他婚嫁？嫡母馮氏更是，恨不得他死在外頭，不可能為他心這些，突然轉變，定有理由。

可催著他娶妻生子，又能對誰有好？難不只是為了惡心他，惡心霍琰？

顧停想不通，不過最終也跑不了皇家那幾個人，最希霍琰不好的，只有那幾個。

他懶得和這個便宜爹說話，套他的話還不如之后自己慢慢查：“您愿意訂親事，自己去娶好了，我反正沒空，我這種離家出走慣了，在外頭浪的沒邊的，也不存在什麼名聲不名聲，您同不同意我和王爺的事，不妨礙，反正天南海北，我跟定他了，倒是您自己，行事前可要好好想清楚，真的訂下哪樁親事，折騰的不順，日后丟臉倒霉的——真的是我麼？”

顧厚通氣的直氣。

憑他不怎麼好使的腦子也知道，當然不是！他若訂下親事，顧停不配合，本人自然丟臉，但更丟臉的是他們顧家！連兒子都管不了，他這當爹的臉上很有麼？累方跟著丟臉，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可人家會揪著顧停鬧麼？當然不會，敢不敢看鎮北王一眼！王爺護著的人，誰敢妄？要打要罵自然還是扯著顧家，扯著他這個當爹的。

“逆子——逆子！”

顧停是真的沒把顧厚通當對手，對方不值得，隨便聽著顧厚通的話，眼睛四看，還是沒看到江暮云，難道剛剛真的是錯覺？

他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顧厚通氣的不行，已經手了，隨便抄了個茶杯過來，就要砸向他——

發現時已來不及，顧停下意識要躲，前方突然被一個黑影罩住，一只大手出現在他面前，握住了顧厚通手腕。

“閣下可知——殺人犯法？”

男人材頎長，滿面寒霜，戰姿如松柏，似山岳，總之就是很重，威脅滿滿，保護意味十足。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衙門都管不了，你是哪蔥？”顧厚通本來有些害怕，說著說著又理直氣壯起來，“我顧家的事，關你什麼事？”

“是麼……”

來人指間用力，面更為森冷，顧厚通幾乎聽到了自己骨節啪啪碾碎折斷的聲音，疼的臉都白了，立刻后退一步，大力甩開對方的手，轉就跑。

為了不掉面子，里還罵罵咧咧：“這什麼破地方！什麼沒規矩的人都有，老鴇也不知道管一管，老子再也不來了！”

他跑的沒了影子，站在前面的人才轉了，滿面兇相立刻變得溫文爾雅，看著顧停時還面帶微笑，眼神溫：“可嚇著了？”

顧停看到他的臉，才發現竟然是個人。

是那個近來經常偶遇，討他一口湯喝的中年男人。

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顧停有點懵的搖了搖頭。

“沒嚇著就好，不過小公子，這里好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對方笑容和煦，聲音低，并不是威脅或是教訓，只是善意的提醒。

顧停覺得很奇怪，這人剛剛著顧厚通腕骨的聲音，他也聽到了，普通人不可能有那麼大手勁，這人應該是會武功的，會武，長的又斯文俊秀，不失風度，怎麼混的那麼慘，沒錢吃飯，看到他就討湯喝？真沒錢，又怎麼能到青樓這種地方玩？

可這人前番滿面風塵不是假的，那一下的胡子茬看起來就很慘，難道是有什麼仇家……

心里一堆問題，到邊轉一句話：“你到底是什……”

中年人已經拍了拍他肩膀，將一樣東西塞到他手里：“鎮北王若護不住你，拿它來尋我。”

顧停：……

接著眼前一花，他還沒反應過來，也不知對方怎麼走的，形很快融于人群，轉瞬消失不見。

明明人已經不見了，耳邊還能聽到那聲似有似無的嘆息，好像在說：真是人擔心。

顧停心有些微妙。

沒事搞這麼曖昧干什麼！他看的非常清楚，對方看向他時眼神非常清澈，干凈，沒半點七八糟的意思，就像一個長者看一個孩子，可問題是他們之間沒任何緣羈絆，就是陌生人啊！

他也不是遇事不懂解決的小孩子！

低頭看了看手里東西，圓圓的，淺碧，雕著雙魚，是一枚玉佩，顧停瞧不出太多玄機，拜近些時日葉芃貞財神諸多照顧，他認識玉佩邊角的徽記，是一家錢莊。

拿著玉佩到錢莊就能找到這個中年男人……呸，這人一定不缺錢！還真是白白蹭了他好多頓湯！

不對，還是不對，他們之間又沒什麼仇怨，幫了他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丟人事，為什麼突然跑了，還跑得那麼快？不至于啊……

再細品對方方才的速度，姿勢，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樣子，難道是看到了人？

這里是青樓，臉皮薄的人尋歡都是悄悄的，看到人的確會很尷尬，所以這個中年男人……臉皮薄？

想了半天想不通，連別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顧停嘆著氣轉，下一瞬，突然抬起袖子遮住了臉，快步朝前走。

他看到了葉芃貞的人！

不知道財神把他當了誰，一直照顧有加，那種疼和親切是實打實的，顧停了好，實在不想這個姐姐失，到樓子里來玩這種事怎麼可以被知道！

葉芃貞是巨賈，不是每樣生意都自己談，手下有很多掌柜管事，來這種地方談事也很正常，總之……不他們看到就行了！

反正以后也不會再來！

顧停小心朝前走，終于走過了那段可能被發現的路，沒有被逮到。他拍著口，更加明白那個中年男人，不怪人家，有些人真的是要躲的……

回到位子上坐下，顧停還下意識往后靠了靠，讓自己在線更暗點的地方。

霍琰：“去哪了，這麼久？”

顧停想了想，覺哪件事都不能說。說江暮云吧，霍琰這方面心眼極小，一定會吃醋，再說人本不在，何必徒增煩惱？說顧厚通吧，霍琰一直盼著親，想著手里的事完了就開始這件大事，結果顧厚通突然變了臉，態度還那麼堅決，霍琰一定不會開心。說那個蹭過幾次湯，突然塞給他一個玉佩的中年男人吧，他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怎麼說？

而且青樓里，也著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最后只模模糊糊的說了一句：“也沒去哪兒，就是回來時走岔了路。”

霍琰眉心微皺，小東西有心事。不說也沒關系，他丟了個眼給后樊大川——查。

誰敢讓顧停煩惱，就是讓他不高興，讓他不高興，后果必須很嚴重！

樊大川點了點頭，形一退，消失在暗里。

顧停覺自己今夜酒喝多了點，有點暈。賭局已經結束，樓里客人們的狂歡并不屬于他，酒嘗了，果子吃了，興頭也過了，是時候離開了。